《重回学生时代》岸左

8、八

　　何文玉跟她打招呼的时候，正在刷牙的何艳觉得自己肯定是没睡醒。
　　自己起得已经很早了，没想到有人起得比她还早，而且还是那个不到日上三竿绝不起床的懒虫。

　　懒虫把要洗的衣服都塞桶里边的时候，何艳正好端着炒饭坐在他们家院子里。
　　“何艳，过一会儿你用不用去洗衣服啊？”
　　当然，这话是随便客套的。
　　何艳是他们家的主要劳力，洗衣服是她常干的活。

　　“用啊！你等我吃早饭了，我们一起去！”何艳嘴里嚼着饭，含糊地冲她喊叫。

　　何艳的妈妈正好把脏衣服抱出来，听到她那大嗓门，就开口训她：“大早上的，乱嚷嚷什么？！看你懒成什么样了，洗个衣服还要到处说！”

　　何艳没说什么，低着头匆匆把饭扒完，就跟何文玉示意自己吃好了。

　　她点头回应，一手拎着装脏衣服的大桶，一手拎着打水的小桶，走到何艳家的时候，她也准备好出发了。

　　“你是怎么又惹你妈生气了？”
　　何艳的妈妈似乎全身上下布满了生气的点，让你永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碰上的。
　　何文玉好奇这一次是什么。

　　何艳是早就习惯了，无所谓地笑着说：“我炒饭的时候盐放多了，有些咸。”

　　“你们没别的吃的了？”

　　“有粥。不过她一会儿要去上工，喝粥容易饿。”

　　何文玉只好拿她的两桶衣服开玩笑：“你们家是存着衣服等你洗吗？”

　　没想到何艳真的点头说是，她还补充说：“我妈说何芳洗衣服不干净，所以这些脏衣服才留着给我洗。”

　　好吧，她是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因为时间还早，所以除了她们俩，井边根本没人。
　　她们俩挑了靠近水槽的地方。

　　何文玉想了想，自己有十来年都没在井里打过水了，所以甩了几遍也打不上满一桶。
　　何艳嫌她没力气没技术，让她到一边歇着去。

　　“连打水都不会，要是看我这样，我妈得骂死我！”

　　“你肯定不会出现这样的状况啊。大家都知道你干活样样都比我强。”

　　就拿他们家说，虽然把她养得都快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了，何妈妈也还是觉得女孩子要像何艳一样能干才是好。
　　要不是因为她从小碾压众人的好成绩，何文玉觉得，何妈妈肯定恨不得把她们俩换过来养。

　　“家务活强有什么用。我宁愿像你一样，什么都不用做！”

　　“你要真想像我一样，就先努力考个好成绩，然后让你们家把你转到一中来。”何文玉说的是真心话。
　　何芳就是因为考上一中，他们家才松口让她继续读书的。

　　她挺不忍心看何艳又走上上辈子的老路。
　　她还记得收到１５岁的何艳寄给她的信时，因为她那句“我在这里很寂寞，很无助，又没有人可以诉说”而伤心地痛哭。
　　她莫名地有种罪恶感，觉得自己成绩好是错的。

　　对何艳来说，真的是知识改变命运。
　　就看她是不是真的想改。

　　“考个好成绩就有用了吗？”

　　何艳显然没理解好成绩跟她想要的有什么关联。

　　何文玉就解释给她听：“当然有用啊！你看你爸妈，总是把攒钱送你弟上大学挂嘴边，就知道他们特别想要家里边有个大学生。你要是像我一样学习好，你妈就会跟我妈一样，恨不得我整天只会学习了，到时候，他们肯定不叫你干那么多活了！”

　　何艳想了想，觉得还真的挺有道理的。
　　“可是我学习真的不行啊，根本考不了好成绩！”

　　看何艳是真的想努力，何文玉就鼓励她：“你忘了，以前你语文考得比我还好呢！只要你这个学期努力，段考和期考都考好了，到时候转到一中，我们就可以互相帮助了！”

　　何艳听了她的话，想了一下，突然笑了起来：“我都不知道，你去一中才几天而已，怎么变了这么多？”

　　何文玉也笑了：“那你说，我是变好了，还是变坏了？”

　　何艳沉吟了一下，回答：“变得像个大人，变得很会讲道理了。”

　　“那就是变好了呗！”何文玉用特别真诚的语气对她说：“只要你来一中，没几天你也会变得跟我一样的！”

　　何艳突然低头，拿刷子用力刷衣服，何文玉就听她含糊不清地说：“桂君和柳君说你考上一中之后，肯定看不起我们了。我以前还觉得对呢。”

　　“啊？”这两个孩子的敌意是从哪儿来的？她以前怎么不知道还有这茬啊！

　　何艳不好意思地跟她道歉：“对不起啊！我觉得你挺好的，比以前还好！”

　　何文玉不介意地摆手：“没关系啦！我知道你们都没什么恶意。”

　　何桂君与何柳君是她本家的侄女。
　　当初，她们俩的姑姑，也就是她堂姐何文青曾经在她们就读的小学任教。
　　被比较是在所难免的。
　　“别人家的孩子”这个形象是实在令人讨厌，所以跟她们和好又闹翻是常有的事。

　　估计她们就是想出气，所以拉着何艳做同盟。
　　都不算事。

　　“你也别去跟她们说我知道了，好吧？”

　　何艳也知道好赖，把这事说出来，对她来说没什么好处。

　　何文玉看她明白了，就专心上手洗衣服了。

　　虽然何艳要洗的衣服又脏又多，但是奈何她是个活渣，干活的时候一点不利索，反而比何艳洗得还慢，让何艳又把她笑话了一番。

　　衣服洗回来之后，还没到九点半。

　　她看离吃午饭的时间还早，想起自己开学前的裁缝活还没干完，便兴致勃勃地去找钥匙开小房间的门。

　　她第一次做旧衣服改造的时候，何妈妈就讶异她用起缝纫机来怎么那么熟练。

　　主要还是因为他们家的缝纫机。
　　她空闲的时候，特别热衷给自己充电。
　　想了一圈之后，想起自己家那台缝纫机，就报了个班。
　　何妈妈那时候还笑她终于知道要学着贤惠了。

　　她缝纫机一上手，没想到学得特别好，以至于她特别喜欢把自己不穿的旧衣服拆来改去，折腾得多了，也慢慢有了些心得。

　　所以当何妈妈想要给她买新衣服去开学的时候，她就鼓捣着把自己那些半新的衣服改了一下，连她的小包都是自己裁的。
　　效果应该是很好的。
　　因为陆婉她们几个就很羡慕她衣服的款式，觉得简单修身，又青春大方，还问过她去哪儿买的。
　　而廖宁慧也夸过她那个包美观小巧又实用。

　　何文玉有时候就想，要不是因为她年纪小又没时间，她肯定开个店给人改旧衣服去。

　　又把几件衣服折腾得不成样子之后，她摸着咕咕叫的肚子，出来把何爸爸早上专门给她做好的饭菜热上。

　　何爸爸何妈妈都知道她挑食，但凡吃着肥肉，她就会仗着父母的疼爱耍脾气不吃饭了，所以买肉回来，都会特意把肥肉剔地干干净净的。
　　这也算是她小时候的黑历史了。
　　后来她知道自己脾气不好，开始学着收敛之后，何爸爸他们还拿这个当典故说给她听。
　　当然她现在已经不这样了，不过何爸爸他们俩不知道。

　　吃饱了饭之后，她撑着看了会儿电视，后来实在顶不住了，就刷牙午睡去了。

　　这一睡就是一个下午。
　　她迷糊之间觉得自己闻着了香。
　　揉着眼起来，才发现是何爸爸在厨房里忙着。

　　她拿水搓了把脸，才发现没见着何妈妈：“爸爸，妈妈呢？”

　　何爸爸往锅里倒油，说：“她在下面跟人聊天呢。”

　　她凑过去小声地问：“妈妈还生气吗？”

　　“小心油溅到你脸上！”何爸爸把她推过一边，笑着说，“放心，她不生气了。”

　　何文玉有些怀疑地看着自己的爸爸，觉得他是不是低估了何妈妈生气的程度。

　　没想到何妈妈回来的时候，真的不生气，脸上还挺温柔的。

　　难道是我低估了自己爸爸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