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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四章 虎穴非虎,良民不良 ...

  •   前情提要:
      许少初师兄弟被困(?)黑风寨,云响深入虎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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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黑获得自由之后,一直没能缓过神,神不知鬼不觉得走上了箭楼前的平台。这里是用来摆放滚木和擂石做御敌之用的,现如今上面还绑了两个人在柱子上。
      小黑魂不守舍得走到了其中一人旁边,蹲在地上,把玩着地上的石子,抬了几下头,才鼓起勇气说话。
      “今天黎叔带我下山去了......唉,不说这个。你叫什么?你们为什么要帮秦老爷?秦小姐是好人。唉,我觉得嘴巴好干,喉咙好痛,毒药是不是发作了。我快要死了。”
      “你认识秦小姐?”本来打算闭目养神的沈琛一惊之下,疑惑得皱起了眉。
      “秦小姐经常带好吃的到我们寨子来。”
      沈琛心里一沉,与许少初眼神一个交换,气聚丹田,刹那就挣断了捆绑的绳子,看得小黑目瞪口呆。
      小黑一骨碌跳起来,就往台阶逃去。跑了三步,就看见刘大刚带着兄弟们和那个胁迫他们上山的年轻人一起走了过来。
      刘大刚也十分惊讶得看着那不经用的麻绳,他可还是特意让人搓成了麻花粗细的。
      “你们这么能打,为什么那晚不反抗?”刘大刚问。
      “我们考虑了一旦失败,需要替他们争取时间,所以我们会故意留下做人质……没想到,被人摆了一道,可恶!”沈琛气道,转念一想,如果事情如他所猜测,秦老爷肯定已经找了藏身地方,这群山贼要是不讲理要他交人,那他去哪里找?这一推测,沈琛已经握拳,做好了御敌的准备。
      现场一度出现了剑拔弩张的气氛。
      谁知,刘大刚压根儿就没在意这个,转过头问道,“你指的朋友就是这两个吧?身手我看到了,就是脑袋不太好使。”
      “反正是救人,身手好就够了。”那笑嘻嘻回答的人,正是云响。云响答完后,还特意朝许少初招了招手,好像是在说‘好久不见’,不过直接被后者无视掉了。
      “在我们出发前,你把前因后果给他们解释清楚,我不希望再出意外。”刘大刚吩咐道。
      “那我们最好快点,时间不多了。”云响应和。
      在刘大刚的带领下,一行人迅速得从另一条密道下了山,奔向了一个地方。
      沈琛和许少初在快要抵达目的地的时候才算明白了来龙去脉,原来在他们冒充秦小姐上花轿的时候,云响已经紧赶慢赶到了秦家庄,他一看那场面,就知道是沈琛拍脑袋想的馊主意,因为许少初那沉默的性格不会这么热情。让云响在意的是迎亲的花轿一走,秦家的后门就准备好了马车。他发现有一个姑娘被五花大绑得藏在马车里,那梳妆打扮一看就知道是小姐身份。他一路尾随,越发证实了他的猜测,却不料这秦老爷大概是亏心事做得太多了,屋漏偏逢连夜雨,才逃离了山贼的掌心,又遇上了黑店,半夜慌不择路逃出来,又闯进了一伙绿林好汉的地盘,现在和仅剩的亲人被困在一个山洞里。
      所以他们这群人,是去营救秦家的。
      在离目的地还有三里远的时候,刘大刚让大家停下了脚步,先派了一个人去打听情况勘察地形。约摸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哨兵就回来禀报了敌情,然后刘大刚大致草拟了一下作战计划。入夜后搞了一个突袭,大获全胜,就这么顺利抱得美人归。又饿又困的秦老爷不甘心得看着这对两情相悦的人,即使心里再不乐意自己的闺女成了压寨夫人,也不得不笑着承认这个女婿,谁让人家是救命恩人,而且自己的家当也都被那间黑店吞了,现在是身无分文,穷困潦倒如此,哪里还能指望把闺女嫁个富贵人家。
      刘大刚乐呵乐呵得请了云响他们三个一起回寨子喝杯喜酒,沈琛觉得脸上无光,婉拒了。许少初也肯定是拒绝的,只是在他开口前,云响已经用他们之间的约定断了他的后路——今天要做的是,你陪我一起喝喜酒。
      于是,许少初坐在一群喝醉酒的疯子中间,沉着脸,心中各种不乐意。
      小黑一杯接一杯得倒着酒,仿佛获得了新生,原来那所谓的毒药是骗他们的。为了这个事,黎叔今天晚上暗地里联合了一众弟兄,轮着给云响敬酒,一开始用杯,后来用碗,最后直接搬酒罐子了。
      云响也不是普通人,这大半的人都被喝趴下了,他还能趴在酒罐上,笑嘻嘻得问谁是下一个。起身一个重心不稳,倒在了许少初旁边的一张长凳上,长凳摇晃了三下,把云响摔在了地上,酒罐子通得一声碎了。
      云响瞧了瞧手上拿着的半片瓦罐,摇着头说,“不能喝了,再喝,这碎的就是我了。”
      说着,他撑起身子,使了两下力,才勉强让自己站稳,找准了许少初的方向,过去一个勾肩搭背,嗝出一嘴的酒味,道,“走吧。”
      还未等许少初把这个狗皮膏药撕掉,喝多了的小黑已经借着酒劲冲过来把这个人掀翻在地。小黑喝成了大舌头,不知道在嘟哝什么,和云响扭打在了一起。云响已经接近烂醉,只有挨打的份。周围的人都喝多了,当看戏似的,拍手叫好,甚至有人开始开桌下赌。
      许少初本来不想管这群疯子的,突然他发现云响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本来还在抵挡的手紧紧捂住了腹部,甚至可以看到有红色的液体从指缝里渗出来。他三步并作两步,将扭打的两人分开,扶起云响就向外走去。
      小黑呆呆得坐在地上,过了一会儿,便炸起孩子一样的哭声。

      “不能再走了,伤口开了。”才刚走出寨子,云响就拉住了许少初。那本该酒醉浑浊的眼神,已经被分明的疼痛取代。他跌跌跄跄得独自走向了一座参天大树,靠着树干坐下,张开了覆在腹部的手,已经染满了鲜血,在月色之下,显得十分惨烈。
      许少初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直到云响叫他,他才反应过来要先止血。
      简单得处理了一下之后,许少初意识到,这不是目前最好的选择,他怎么没有第一时间就想到这个。
      “还是回黑风寨,他们应该有伤药。”
      “疼得厉害,让我歇会儿。”
      “那你回答我今天的三个问题。”
      “这个时候,你就不能说点安慰的话么?”
      “我刚才坐在那里看你们耍酒疯,也没见你可怜我。”
      “一定要这么认真吗?”
      “你和周家什么关系?”
      “这个不能说。”
      “为什么?”
      “你愿意说你为什么要查周家的事吗?”
      “是我问你。”
      “不能说就是不能说。与其让我编个谎话骗你,我还不如老实告诉你,就是不能说。”
      “你看着我干什么?”
      “我想看看,你看到我这个样子,会不会有伤心心疼的表情,或者说……是内疚。”云响刻意停顿了一下,在云响做出任何反应之前,他又已经移开了视线,“三个问题满了,你不能再问周家的事了。”
      “你是无赖。”
      “无赖总比无耻好。”
      “你还不够无耻么?”
      “我很高尚的,我都没有要求你做这个做那个。”
      “你那通营救秦小姐的鬼话,也就我二师哥和刘大刚那种一根筋的人才信。我想那个黎叔也早就看出问题来了,只不过念在你是出于撮合两人好事的善心,才勉强不揭穿你。”
      “你不能因为说不过我就冤枉我。”
      “你说你一路是尾随的,但是秦老爷和秦小姐看到你就知道你的名字,我们从没介绍过你。我怀疑你在发现秦老爷溜走的时候,就已经计划好了接近秦老爷,就像你接近我们一样。”
      “你是你,他们是他们,不能混为一谈的。”
      “我大胆得猜测,那黑店和绿林好汉都是你计划中的。黑店比较好解释,只要让秦老爷露财就可以达到目的;我比较奇怪的是那些匪类,你是怎么使得他们把人堵在山洞中,又能掐算好时间等到我们去营救的?”
      “你平时那冷漠的样子是装的吧,肯定是装的。”
      “我只是觉得没必要说,就不用说。”
      “那你现在是觉得有必要说?”
      许少初冷静得看着对方以为自己会说‘不是看你伤口疼还故意分散你的注意力’的失望表情。
      云响呵呵一笑,靠着树干别过头,不说话了。
      不知等了多久,许少初估摸着休息的时间差不多了,再不回黑风寨重新缝合伤口,怕会有其他风险。他叫了几声‘喂’,却不见对方答应。这时他才发现,他原以为闭目养神的人,其实已经是痛的昏死过去了。

      依稀又回到了儿时的村庄,朋友做在离地一个成人高的树杈上,荡着两只光溜溜的脚,肤色在夕阳的余晖下呈现一种金灿灿的颜色。自己则趴在旁边一口井的边缘,看着井中倒映的头像,额头上多了一个包。
      “你的奶娘是我的娘,我娘说我们是喝同一口奶长大的,所以要像兄弟一样互相扶持。你是城里人,那些孩子看到和他们不一样的人,就会好奇,欺负你,你以后看见他们就躲远点,我每次都帮你的话,我也会被他们盯上。你在这里住一年就走了,我还要在这里生活的。”
      “云响,你为什么在这个地方,为什么会有人给你取名云响,你的名字和这个穷乡僻壤一点都不配。”
      “小少爷,为什么你在这个地方,你的少爷身份明明和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一点都不配。”
      “因为这里有阿旺。”
      “你们家难道没狗吗?”
      “不一样的。”
      这是一个很久远很久远的梦,如今又回忆起那些年少无知的对话,怕是一个月前的事引起了记忆的共鸣。
      云响已经醒了,只是他知道此刻身体的疲惫程度,若是轻易挪动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估计都会带来撕心裂肺的疼痛。比起心里的痛,他反而更怕身体的伤痛。身体的疼痛总是可以借助外力减缓,有了这个依赖,就会想象可以减轻多少痛楚,而当真实的情况并不能完全满足自身的臆想,那一部分本该减轻的痛就更痛了;而心痛,没得分享。
      所以他闭着眼,从这个柔软温暖的感觉来看,应该是在床铺上,至少有一条杯子裹着他,旁边有三个人在交谈。
      “伤口还没好就出来蹦跶,我就想不通你是怎么吸引他了?”挑高的尾音,挑衅的语气,云响还是没能甩掉齐然。这人知道无法从云响嘴里套出任何东西,就把矛头指向了许少初,希望可以发现一点细枝末节。
      而许少初根本不屑回答。
      “他不是习武之人,怎么会有这么重的剑伤。”云响的那番表白和此刻齐然的妒意看似都顺理成章,沈琛即使有戒备,这会儿也是担心多过于猜忌。
      “一个月前他和他们家那个大脑袋出了趟远门,回来就半死不活了。”
      “我看你和他关系挺好,没有问个明白吗?”
      “你觉得我们关系很好吗?”
      “不好吗?”
      “关系好也没用,那个大脑袋是一根筋,怎么问他都不肯说。”
      “我的意思是,你没问他本人吗?”
      “沈琛你什么意思,我就揶揄你师弟两句,你用得着拐弯骂人吗?”
      “我什么都没说,我只是奇怪你为什么不问他本人,要去问那个什么脑袋的家伙。”
      “是你傻还是我蠢,你存心找茬是不是?”
      “我没这个意思,就是问问而已。”
      “有你这么问的吗?你师父怎么教你的?礼义廉耻,礼放第一位,懂不懂?”
      “有话就冲着我来,别拖我师父下水,不然别怪我跟你不客气。”
      “看来你们师父只教了你尊师,没教你重道啊。”
      两人突然之间吵得不可开交,想要安静躺会儿的云响动了动眼皮,就听许少初道,“别吵了,人醒了。”
      云响刚一睁眼,就看见齐然笑盈盈的脸放大在面前,可谓饱含关切担忧,但是他看得到那眼底的狡黠就明白,刚才那出闹剧是这人故意挑起的,就是为了不让自己装睡,估计是为了报复自己想把他甩开。
      “这回你不仅欠我人情,还欠我半条命了。要不是我一路追过来,你早就因为失血过多伤口崩裂发高烧死在那个破寨子里了。”
      云响知道自己的身体不过是多流了点血,没这么夸张的。他环顾四周,这像是一件精心布置过的屋子,却有一种违和感,“这是哪儿?”
      “这是我一个朋友的祖屋,你旧伤复发,高烧不下,你这养尊处优的身子哪经得起那帮粗人的折腾,用那种不干不净的粗布包扎,没病也要折腾出病来。”说到这儿,齐然故意停顿了一下,瞟了眼当时给云响做简单包扎的许少初。
      “这种荒郊野外,你哪来的朋友?”
      “我交友广泛。你有没有听我说的重点。”
      “我想睡会儿,你们出去吧。”
      齐然还想争辩几句,见到云响不容置疑得背过身去,心不甘情不愿得和其他两人离开了。
      云响当然不是真的要睡,他需要时间整理一些事情,这三个人实在太聒噪,他无法集中精神。
      经过这一次,沈琛已经将两人视为朋友,至少他认定愿意舍身入寨的云响是无害的,那个齐然则有些阴晴不定难以琢磨。
      “虽然齐然说这个宅子是他朋友的,但我出去问路人这户人家的情况,他们都摇头说不知道。后来我发现只有我们住的这间院子是干净的,其他都是焚烧过的。”
      沈琛的发现,让许少初忐忑不安。
      夜深人静之后,一个人影便悄悄出了房间,来到了大门紧闭的邻院,翻墙而过。
      落地的时候,有轻微的咔嚓声,像是踩到了树枝,但这声音又不够清脆,感觉像是踏在了泥沙上。许少初蹲下身,借着月光发现,他踩得是一段烧空了的木头,因为这个角落正好是个遮风挡雨的地方,所以即使被烧成了木炭,也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形状,直到方才被外力压迫,成了一团灰烬。
      许少初拧眉,放眼望去,视线所到之处,仿佛可以看到当时翻滚着浓烟的火场。他移步向前,眉宇之间的疑惑越来越深。
      这时,眼角有一个黑影一闪而过。心念一动,他拔腿跟上。几个闪回,他只在一处墙角见到了刚灭的蜡烛和未来得及焚烧完的冥币。下一个刹那,剑随心动,许少初的剑刃已经架在了身后黑影的脖子上,对方回头,竟是齐然。
      “你在做什么?”
      “祭一个朋友。”
      “这里是什么地方?”
      “现在,这里是人们避之不及的鬼屋;十年前,这里是周家。我的朋友死在这里——或者也称不上朋友,只有一面之缘而已。”齐然紧紧盯着许少初的眼睛,好像要从后者的眼中看出什么似的,他就那么直勾勾得看着,“你在打听十年前周家的事,我也想知道真相,虽然他们告诉我他已经死了。”
      “我不记得了……”许少初的脸上出现了茫然,他的眼前出现了一片火场,他看到有一个男孩站在那里,“当时在那里,有个人……”
      “那里?哪里?你看到了什么?”齐然毕竟年轻气盛,一时沉不住气捉住了许少初颤抖的双肩,追问道。
      突然一声炸响,沈琛踹开了院门,冲了过来,立刻将自己的同门师弟护在了身后,“我们不认识你说的那个周家。”
      而云响刚从这座宅子外走进来,外面的大街即使是白天也是人烟稀少,何况是夜半时分,静得连呼吸都能听到,所以他很快就发现了三人的异样。他看见沈琛心急火燎得带着疑惑的许少初离开那个院子,便问留在里面的齐然,“你又找少初麻烦?”
      “我没那么笨去对付你喜欢的人来惹你讨厌。”嘴上这么说,齐然显然还沉浸在刚才的情绪中,脸上幽微瞬间的迷失没能逃过云响的眼睛。
      “你什么朋友住这个鬼地方?”云响瞟了眼散了一地的纸钱,问。
      “小时候的事了。”
      “你认识周家,怪不得跟着我们。”云响恍然大悟。
      “我想知道十年前的真相,不想朋友枉死。别说得你的目的很单纯似的。”齐然嗤之以鼻。
      “本来就很单纯,我要怎么复杂,编个周家后人为父报仇的故事给你听,要不要?”
      “你知道吗,我就喜欢你的不坦白。”齐然恢复了眼底的狡黠,挨了过来,“你觉得他是周家后人吗?十年前的生还者,这个年龄,会不会是周牧?他好像失忆了,真可惜,不然我就能确定。”
      “你的朋友是周牧?嗯,有点意思。不过跟我没关系,我跟着少初,只是喜欢罢了。”说完,云响潇洒得摆手离开。
      齐然只能原地跺脚,因为知道他们是同一类人,所以齐然打赌这人肯定知道内情,但是根本就撬不开这人的嘴。

  • 作者有话要说:  %¥@@……()¥#@
    BY 想要直接跳到十章以后的某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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