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之若然轻岚》我是花非花

2、初见那人

　　那个男人离开后，严娇娇和安鲁深依然什么都没有告诉我，接下来的几日，他们似乎很忙碌，又似乎没有在忙什么。而我依然每天到府邸的后山采药，生活之于我似乎没有任何改变，只是这几日，严娇娇和安鲁深从来没有打骂过我也没有再让我代替诊断，每次见面，他们只是神情复杂地看着我，一如那个男人离开前。
　　我抬了抬头，今日的太阳有些猛烈，也许是有些昏了头了，我竟走到了那日摔下的山坡处，脑海里一张白净温润的脸夹杂着阳光的味道慢慢浮现，他说，‘姑娘，你没事吧？’
　　如果我的声音再好听一些，我便可以回答他，如果我的脸再好看一些，我也许可以跟他多聊一会。可惜，世事总是没有如果...
　　“姑娘，你在啊？”
　　陌生而又熟悉的嗓音突然响起，我的心似乎被窥探了心事一般强烈地跳动起来，像个小丑突然把自己最丑陋的一切展现出来而又急于遮掩般想要逃离，正转身想要离去，手臂却被抓住了。
　　我不敢回头，是的，我不敢回头。
　　“这个女子是？”冰冷如同寒窖传来的嗓音。
　　他的身旁有其他人在。
　　像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男子轻轻地放开了我的手臂，对着身边的男子道，“圣...公子，这是我提过的，上次来这里遇到的姑娘，她的止血药效甚佳，属…不，我府里任何一种止血药，效果都不及她的呢。说不定，说不定，与她携手可以救...”
　　在男子说话的期间，我悄悄地打量了一下他身旁的人，那是个约摸十五六岁的男孩，清秀的五官比男子更为出众，但俊美无双的脸却透露着一丝阴沉与苍白，此刻他的表情似乎有些不耐烦。无意间他转过脸，发现我正在看着他，呆愣间，他的眼睛里突然充满怒气与鄙夷。
　　男子没有发现我们的异样，但是后面的话也没有继续说下去，沉默了顷刻，他一步跨到我的面前，脸上依然带着初见时的温和，我连忙低着头，想要掩藏自己脸上的胎记。
　　似乎误以为我有心躲避他，他似乎有些不知所措，“姑娘，你别误会，我们都不是什么可疑的人，我的名字叫李子齐，对于医术也略懂一二，我身边的是我们家公子，他有一种病...”
　　还不待李子齐说下去，一直在他身旁的青岚突然制止了他，“对这种来历不明的丑女人，别说那么多。”
　　似乎对于青岚会说出这种话感到极其惊讶，李子齐一下子愣在了当场，只是讶异地看着青岚。
　　我的心似乎被隐隐刺痛了一下，虽然明白自己天生貌丑，也习惯了被人唾弃辱骂，但此刻，在这里，我以为早已没有的可怜的自尊心居然悄悄作祟。正准备转身离开，回过神的李子齐似乎看出了我的意图，一步跨到我的面前，挡住了我的去路。
　　“姑娘，我们冒犯之处，请多包涵，我们需要你的帮助，哪怕是万分之一的成功概率，我也希望你能与我携手医治我们家公子。”
　　李子齐诚挚的脸上满是期许，这是我第一次对自己决定的事产生动摇，虽然从他们的身着打扮与气度语言我就能明白他们的地位非富则贵，但这并不会产生一点左右我决定的成分。即便我并不清楚青岚得的是什么病，也不知道自己有几分可以把握救他，但是从他们对我的止血药兴趣浓厚以及青岚苍白的脸色来看，应该是跟血有关的病，或许是受伤后流血不止有关的病，也或许是跟血液流通有关的病，但是仅仅是看到我的止血药便寄希望于我这种行为，说明青岚的病已经寻遍名医而无法医治。这种众医束手无策的情况，对于任何一个从医的而又有些疯狂的大夫来说，都是极大的诱惑。
　　但是我排除了对他们地位的威胁以及这种诱惑决定撒手不管，却因为李子齐的一句话而动摇，我想我确实是有些不正常了。
　　看到我停住脚步站立没有移动，李子齐的脸上挂满了笑意，正打算说什么，青岚却突然插入我们之间，用力地一把推倒了我。
　　猝不及防，我硬生生地铁坐在地，不解地看着俯视着我的青岚。
　　虽然身形纤细，但是他确实很高，与李子齐差不多一般高，我即使站立也只能到他的臂膀处吧。他浑身散发出一股冷冽的气息，带着极大的怒气与寒意，眼里充满了对我的责备。
　　“你这个丑妇，竟异想天开，对子齐心存喜爱，也不拿个镜子照照你自己的脸，恶心得朕...我胃里直翻。”
　　暗藏在内心深处的事情居然一下子被揭露无遗，我感到头上似乎被重重地敲击，顿时有些头昏眼花，而恍惚之间，我看到了峯岚眼里的不可置信、惊讶以及尴尬，我第一次明白羞愧难当是什么样的感觉。
　　我冷冷地看了一眼站在面前的青岚，他的脸上带着嘲讽与讥笑，我的内心五味杂陈，却强作镇定，用力地摇了摇头，轻轻地张着口说，“误...会...我...感恩...相救...罢了。”
　　听完我的话语后，我看到李子齐明显舒了一口气，而后有些惊讶。看到他安下心来，我的心又无法控制般地疼痛了起来，他只是惊讶于我能开口说话，我知道他一直以为我是个哑巴。
　　“你终于张开你丑陋的嘴巴发出令人厌烦的声音了。”
　　我疑惑地看着青岚，他的说话方式似乎是早就知道我不是哑巴似的，我的注视似乎令他更加地不悦，他眼里的讥讽似乎带着冷然，似乎是在嘲笑着我又似乎不是。
　　“圣...公子，今天的您似乎有些奇怪。”
　　李子齐脸上带着疑惑，却毕恭毕敬地说，似乎青岚的地位更高他许多。
　　“哦”，青岚的脸上带着阴寒的笑意，似乎不以为然，“你觉得哪里奇怪呢？”
　　忽略青岚散发的寒意，李子齐认真而恭敬地回答，“平时的您，不会对一个女子较真，更不会口出恶言。”
　　“大胆。”青岚一声呵斥。
　　李子齐虽毫无畏惧之色，却应声跪下，“子齐只是据实回答。”
　　青岚却忽然看着我，脸上没有了刚才的讥讽与嘲笑，只是似乎陷入了思考，然后转脸看向远方，用冰冷如同一开始听见般的嗓音淡淡地说，“起来吧。”
　　李子齐轻轻地回应了一句，恭敬地向青岚鞠躬后站起，然后脸上依然带着温润向我伸出手，一如几日前的那个午后。
　　我假装没有看见他伸过来的手，径直站立了起来，他停滞在空中的手似乎有些尴尬，而后收了回去。
　　“走吧。”与强烈暑意截然不同的冷冽的嗓音，然后青岚自顾自地向前走去。
　　“可是...”，李子齐看了看青岚又看了看我，眼里似乎充满歉意，然后转身跟着青岚离去。
　　只是我不知道，在今天之后，或者时候在几天前开始，我的生活便开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了，而这种改变，是我始料未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