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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天书何处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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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原始一拂袖入了玉虚宫,通天也跟了进去。
玉虚宫未曾有过变动,连半点灰尘也无,清冷地不似人间。
“这是天意。”原始忽然道。
通天忽然想起成圣的时候他兄长要阐明天道道法,而他要截取一线生机,最终殊途。
“天道之下有一线生机,开辟鸿蒙时逃遁,道兄,我会找到的。”我会找到那一线生机的,虽然那数个会元过去了,但我坚信,只要天道还在,生机就在。
原始道:“天书我未曾收回,你若执意要寻,去寻姜子牙便是。”
通天敛眸:“道兄何必瞒我。”
圣人有掐算的神通,而通天算不出无字天书如今在何处,唯一的可能就是天机被人隐蔽。
能隐瞒圣人的,只有另一个圣人。
原始道:“我几时瞒你?又何苦瞒你?”
通天快走几步,扯住原始的广袖,如幼年般拉他的袖子,道:“当年道兄说待我修成大罗金仙便放我一人去洪荒游玩的时候呢?”
“当年道兄说好只要不沾惹巫妖就许我与太一论道的时候呢?”
“当年道兄说好只要收来的弟子心性端正就许我广收门徒的时候呢?”
……
……
原始:“……”
通天将这数个会元内的事儿全部扯出来溜了一遭,原始道:“我真未曾将无字天书收来……”
通天知道原始的性子,伸指重新掐算了一番,眸子愈发黯淡,忽然道:“无他……”
原始挑眉看他,道:“何事?”
通天苦笑,抬脚往灵山去:“无事。”
原始更直接,伸手就将通天腕子拉住:“对我亦不可言?”
你教我如何言?通天想。
他的修为只有准圣巅峰,虽然未曾跌落圣位,诛仙四剑他如今不佩戴在身边,全都在三十三重天的地方,身上只有一柄青萍剑,是他髻上的碧玉簪,绾着发。
他回不去三十三重天,也不大敢去召唤诛仙四剑。
他与诛仙四剑,是相当矛盾的。他能感受到诛仙四剑与他的契合,也曾经想要炼化。
诛仙四剑,以前仿佛是有主的,他感受得到。他强行炼化的时候,被迫出一口心头血也不可炼化,彼时他已成圣,无奈之下去紫霄宫寻找道祖。
紫衣的道祖神色复杂地看向四柄剑,施了个术法,使剑归于他手。
但他明白,诛仙四剑的威力远远不止此。
诛仙四剑与其说是他炼化的,不如说是鸿钧炼化的,他就像一个看管宝物的人,可以使用,在主人没来以前。
他终究是不好受的。
即使有了诛仙四剑,也不再是四圣不可破的洪荒第一杀阵了,主人本事有多大,法宝威力才有多强…如今这情境,他即使再摆出阵法,不需圣人,只消四个准圣甚至大罗金仙巅峰便可破了这阵。
圣人归隐三十三重天,准圣可是还没有归隐的。
通天忽然问道:“道兄,洪荒,还有多少准圣?”
通天记得巫妖大战前,洪荒有数位准圣中期至准圣巅峰,甚是壮大。原始蹙眉:“你问这作甚?”
“是不是,不多了?”
“洪荒灵气,已然不多。”原始道,“单我记得的,也只有之前那几个。不过多了个陆压。”
通天又问:“人族三皇…是不是也臻至准圣?”
“三皇至准圣便难以进步,昊天、瑶池也是准圣之流,不过是靠功德积累上来,能有几多威力?”原始言,“不成圣,终为蝼蚁。”
通天不说话,不成圣,终为蝼蚁。
你知不知道,我们曾经也是这样的蝼蚁……最可怕的事不是你是蝼蚁,而是你曾经展翅飞翔,却跌下云端,坠入污泥。
圣人算云端,准圣虽算不得污泥,却让通天觉得苦困。
“灵气不多了啊……”通天强笑,“我早说要重演地火风水,效法父神再开一个新世界。”
天边响起雷声,撕破苍穹。
“你早说?”原始似乎明白了什么,“你现在可还能演地火风水么?”
通天抬头直视原始的眼睛:“不能。”
原始看了他许久,通天忽然走了两步,道:“世上能瞒过我的,又需要瞒我的,况且还敢瞒我的,有几个人呢?”
当年通天教主执掌诛仙四剑,杀伐果断,决绝得很。
“你……”原始道,“还是回三十三重天罢。”
“我倒是想回,只可惜…回不去。”通天丢下这么句没头没脑的话,踏云光走。
西方,灵山。
原始一看就知道这个方向。
你信任他,比信任我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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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天还未至灵山,多宝便立于云端之上候他,通天方欲言,多宝便截下他话来。
“圣人这件衣裳真应景。”多宝道。
“……”通天,你真是越来越会没话找话讲了。
“与我同游,如何?”通天转身背对多宝,慢慢朝前走去,多宝跟上。
通天问了一个同样的问题:“这世上,还有多少准圣?”
多宝沉吟些许时候:“算上我,不出半百。”
“准圣巅峰呢?”
“古来有大能避世不出,算上如今仍在的。算上我,不出十人。”
通天停了脚步:“你可还记得我与你说的无字天书么?”
多宝道:“自然记得。”
“既然不出十人,你说说罢。”通天道。
“师尊应是认得的,三皇中的伏羲、神农,镇元子、孔宣、冥河一众,是如今仍不归隐的。”
“羽翼仙可还好么?”通天像是随意听听一般,转而问了下个问题。
多宝道:“我如今哪敢去惹他烦恼?现也算我娘舅了。”
通天噗嗤一声笑出来:“是如来的娘舅吧。”
“要见他?”多宝道,“他人不知又去下界哪里了,倒是孔宣近年安分了许多。”
“往年不安分么?”
“若安分,却怎么成了如来的娘亲?”多宝不知笑谁,“阴差阳错地成了祖凤的孙子,真是……”
“你见过祖凤么?”通天问。
“不曾。”多宝陪着他慢慢地走,“龙凤大劫的时候,我还未曾生灵智呢。”
“单说如今准圣巅峰,倒是你生得最晚。”通天像是午后的闲聊一般,“前两个有人族的大功德,伏羲与神农…神农是红云罢?”
“是。”多宝点头,上前两步掺着通天,通天笑道:“我又不是垂暮老者,掺着我作什么,跌不了。”
多宝道:“也不知您何时回三十三重天,往后怕是无多少时日了。”
他这话说得通天脚步停一停,又转而继续行:“要些时候呢,东西没到手,我心里总是不安的。”
“有两个人联手屏蔽天机,不让我晓得。”通天停了脚步。
多宝刻意回避这话题,道:“怎么不走了?”
“随我下界去瞧瞧。”通天眼神阴晴不定,“你说,是去火云洞呢,还是去五庄观呢?”
当年红云是有大机缘的人,与通天也是点头之交。
真可惜,虽然有了鸿蒙紫气,却没有资本守住。东皇太一为了帝俊能成圣几乎不择手段,率领鲲鹏强行在镇元子的五庄观前打杀了红云,重伤了镇元子。
“去那儿作什么,您想念故人了?”多宝陪他停住,这里的风和煦得很,安宁得教人想眯起眼睛小憩一会儿。
多久没有这样的时候了。
多宝已经很久没有心思去看一处的风景了。
“姜子牙。”通天抛出一个人名。
多宝道:“虽说姜子牙是神农的后人,倒也不一定要去火云洞找他。”
“你莫要装傻。”通天淡淡地道,声音像融在了风里。
“定光的事,你应知道了。”通天又慢慢开始走,“有的事情是天道定的,我去改,要付大因果。”
通天如今丝毫不忌讳这些,天道打雷的时候他如听风声一般,连化也懒得化去。
“西行人,去哪里了?”通天眯起眼睛。多宝心下掐算,道:“方试了禅心,如今…正往五庄观。”
“镇元子……”通天喃喃地念这个名,道,“陪我走一遭?”
“他应不在庄内,去赴约了。”多宝道,“千年前,天尊曾邀约。”
“上清天如今哪里还有人。”通天道,“他不傻,他会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