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饲龙者》濃墨重彩

4、第 4 章

　　一入王家深如海.
　　王家五代同堂,卡米和小青龙这一代是最小的,大小兄弟姐妹十余人,小青龙是长孙,可惜不长进,还未成亲,其它兄弟姐妹都已经嫁的嫁,娶的娶,生儿子的生儿子,夭折的夭折了.
　　再往上是卡米他爹那一代,王家家长共收了八个徒弟,也都不长进,除了王八龙在外勾上了颇有钱有势有貌的白校长之外,其它的徒弟都跟在卡米他爹,也就是大徒弟后面转悠.唯一长进的是他们的下半身,每人都挂了不少大小老婆,兄弟间偶尔还能资源共享,感情复杂难辩,造成王家人口过密,出门如行军.
　　卡米的老爹再往上一代就是王家家长了,家长那代还剩一位钻研医术的怪哥哥, 是位沉迷研究的神医,一请他出门救人,口头禅就是,死了没?快死了再叫我.
　　其它就是阵亡的其它兄弟无数,遗留的儿孙无数,据说都没有灵力,所以被分散在白城的各个角落.
　　家长之上还有一位传说中的祖爷爷,在别院闭关修行,规矩就是人得死透了才能去找他.卡米曾偷偷打量这位传说中的祖爷爷,可别院里怪声不断,很有问题.
　　不过,卡米这个身体的主人,当初也是祖爷爷坚决要求留下来,才能安稳的活到今天.
　　王家阶级分明,掌权者人人巴结,有地位的除了不太管事的王家家长就是卡米的爹,那个爹是整日整日在外忙乎,带领着庞大的兄弟姐妹队伍,今天去这家除妖,明天去那家炼魔,一出门惊天动地,一回来死气沉沉,拿家长的话来说就是,妖魔不是这么容易抓的.
　　所以自然,平日里真正有权的就是黑脸大娘.
　　在这世界里能拥有灵力是很了不得的,普通人一百个不出两个,灵力的多少更是差之万里,有些拥有灵力的人士拼死的学习,可直到老死都还打不赢一个年仅七八岁的有天赋的小孩.所以白校长才特别建了个小小的学校将拥有灵力的人组织起来.可这是侍龙家族,偏偏五十个里面出了十二个.除了八位徒弟和家长,家长的哥哥,小青龙,最后一个很不幸的就是黑脸大娘.
　　当王家全体发现卡米不再是傻子之后,卡米的待遇得到前所未有的提高,不能出门半步,人人热心关注他的衣食住行,一举一动,导致卡米在王家吃不饱穿不暖,一天三顿外加宵夜的被人找碴欺负,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威武的黑脸大娘对卡米更是宠爱有加,天天嘘寒问暖,对卡米的衣食更是亲力亲为,以示对卡米的关爱.二婶三婶…纷纷以大娘马首是瞻. 王家家长,也就是卡米的爷爷,很是仁慈的对这一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卡米一点法术都不会,只有白挨的份,在大娘的手底下水里来火里去,跑又跑不了,粉嫩的漂亮脸蛋被整得黑青黑青的.所谓的娘也是自身难保,整日水漫金山.卡米虽说自小就是在暴风雨中成长,但也不代表他会喜欢铺天盖地的暴风雨.被人欺负没人疼这不是什么问题,从他莫名其妙的出生到他莫名其妙的来到这个世界,卡米生命里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一个亲人,孤儿院的院子喜欢卡米是因为他画得一手好假画,什么时代的名画卡米都能临摹个以假乱真,也垫定了卡米那超凡的无所不能的画技.
　　现在这一家子的态度伤得了他的□□,伤不他的心.他依旧茁壮成长.
　　卡米不知深浅还能对着一干豺狼虎豹理直气壮的说,要想欺负我,除非你从我的尸体上爬过去.可这话一说完,卡米就后悔了,从王家大部分人那饥渴的目光中,卡米发现他们真正的是想从自己尸体上踩过去.傻子居然拥有人人渴望的灵力,天理不公阿.
　　卡米一获得难能可贵的报复机会就大展身手，将王家大门口的两具威武的石狮子凭借他高超的画技，给硬改成了传说中的四不象，也因为颜色有限，最终成果是漆黑的四不像。这在白城产生了轰动的效果，白城白城，顾名思义整座城以白色为主，正巧白城主那天心情不太好，半空中飘过一看，这两具石狮简直就是老鼠屎。罚，狠狠的罚了一大笔，取消十年的祭祀资格。这对一向风光的王家是天大的侮辱。
　　王家团结上下，特别邀请嘉宾卡米参观了全过程，连夜将四不像炸成碎末。
　　家长慈爱的拍拍卡米的头顶, “有招什么都使出来,给爷爷机会看看你的骨头有没有这么硬.”卡米小心的抓起一把四不像的尸体，细碎的粉末,被风轻轻一吹,顿时双手空空，在家长阴冷的目光下，卡米很配合的冒了一头的冷汗。

　　某一天的第无数次,卡米积极的反抗非人的待遇,拒绝打扫院子, 拒绝被当做生活在最底层的劳动人民.他可是天才画家,他的手天生是用来画画的,不是用来干粗活的.
　　黑脸大娘脸黑如锅底,和卡米杆上了. “扫不扫?”
　　伸出右手中指头冲她比划,“不扫.”
　　“再说一遍.”
　　“不扫不扫就不扫,打死也不扫.”
　　黑脸大娘绕着宁死不屈的卡米打转,悠闲的松松手骨结,双手之间除了骨头的喀喀声,居然还有嚓嚓的电流声,闪电聚拢成球状,卡米惊觉不好,抬腿就跑.跑不到三米,霎时身后电闪雷鸣.
　　卡米绕着院子跑上十多圈,顺便过过嘴瘾,将这一家子从上到下骂得淋漓尽致,恶毒得喷了个天女散花,着重照顾了威猛狠毒的大娘,落井下石的王八龙.见死不救的王家长,还有被支开的小青龙.
　　这样做的结果就是越来越多蓝色的闪电在他身侧开出漂亮的花儿,卡米痛恨自己为什么只有两条腿,运动过量,体力不支,最后情急之下犯了一个常识性的错误,他躲进了大树的背后,正想喘口气, “啪”的一声巨响,树枝被从天而降的闪电霹裂,露出卡米那焦黑的脸,瞪大的眼,凌乱的发冒着灰烟.
　　卡米被咒语定住,木着身体,动不了分毫站在院子里,手扶扫把,凄凄惨惨.
　　黑脸大娘帮他摆好造型后,满意的拍手离开.
　　不知何时,卡米眼前顺着阳光的方向聚成一个金黄色的光圈,耀得人睁不开眼,好似有炙热的火焰在光圈中疯狂的燃烧.一个人影在光圈中闪闪发光,卡米想要求救,可“阿…阿…”了半天,发不出声音.
　　身影渐渐清晰,原来是上回祭坛上那个一闪而消失的神秘美人,整个人笼罩在金黄色的光晕中,美人踩着款款莲步,缓缓从光圈中走出来,翅膀已经不见,衣服换了一身,但还是黑得发亮.长发如锦铺散,额心的墨色晶石流转着金色的丝线，让卡米瞬间失神,好熟悉. 死死的盯着那张脸,呼吸都忘了…
　　时间停顿，空间融化，梦中的景象突然播放。
　　阳光耀眼的宫殿门口，雕刻繁复精致的图案柱子,一个衣着华美的小流氓一副调戏好学生的表情，勾起他对面那人的下巴，闪巴闪巴眼睛放电,轻佻的笑， “美人，今晚我房里没人。”对面那人额心的墨色晶石模糊了精致的五官,笑得无奈，宠溺的拉过一束小流氓垂在胸前微卷的黑发， “曼儿，我还压了一大堆的事，过几天带你去人界，可好？”小流氓撅着嘴，恨恨的转身就朝下跑，延伸至云层的楼梯好似没有尽头。空气中只剩焦急的呼喊，“曼儿，曼儿…”
　　卡米甩头，将一肚子莫名其妙甩掉再次专注的看着神秘美人。
　　“王小龙?你叫王小龙? 这名字真俗.不对…”美人若有所思的看着被雷霹得焦黑的卡米,好像要从卡米焦黑的身体上看出他的内脏结构.被美人肆无忌惮的注视,厚脸皮的卡米破天荒的红了脸,低下头.
　　美人手一拂,卡米全身的焦黑瞬间退去,比高压洗车还快速还光亮,就差洒上点金粉了.
　　“你是谁?告诉我你是谁?为什么你把我唤醒?为什么你能把我唤醒?你是不是他?…”美人突然凑近,粗略分辩了一下唇的位置,把嘴唇直接大胆地印上,短暂的偷香两秒后离开.
　　卡米傻眼,脑子轰的爆炸,失去思考能力,脑袋上有两块占地面积比较大的地方在疯狂的燃烧,将手盖上去,就留两眼睛,咕噜的转.被亲了?被亲了?被男人亲了…感觉居然一点也不恶心,还甜甜的?
　　一见卡米这样,美人浅浅的弯了弯深不见底的漆黑双眼,长长的睫毛合上瞬间再分开,一笑倾国倾城, “真有趣.”那愉悦的声音,就好像得了一件好玩的玩具,有无限乐趣.
　　卡米除了傻愣愣,就是木呆呆.

　　从此之后,美人对卡米好像特别感兴趣,出现的次数频繁得就像从未离开过,除了不停的换衣服来显摆他那超凡脱俗的高雅气质打击卡米的劳动人民形象,眼角还时不时弯出让人魂飞天外的笑让卡米心跳加速,失手做错事.
　　不过,从他似笑非笑的表情可以看出他更多的是喜欢见到卡米被欺压,被狠狠的欺压,顺便在他被欺负的时候“好心”插上一脚落井下石.
　　小青龙在此时终于展示了他的重要性.
　　比如王家人心血来潮叫王小龙,卡米一时没反应过来,就被告状说目中无人,被倒吊风干,神出鬼没的美人顿时现身,立于树顶,顺便刮刮龙卷风助助兴,把卡米卷得团团转,还微微皱眉,不悦的指出卡米这个姿势摆得不对,有损健康.卡米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倒吊人还讲姿势?肯定是忌妒自己长得比他帅,比他有男人味…
　　卡米脑充血严重到已经忘了自己换了副身体.
　　就小青龙还有点人性,收到消息时,看卡米涨红着脸翻白眼的样子,心疼得不得了,给卡米义务的按摩一个晚上,当然少不了对抬手之力都没有的卡米亲亲抱抱.美人就整夜靠在窗口一语不发的看着,看得卡米头皮发麻,想开口弄走他,可卡米又不知怎么就是不想让其它人知道美人的存在.
　　再比如干了一天活还不给饭吃,等卡米饿到不行,不得不去偷时,被守在厨房门口的人抓住,五花大绑拖到大厅,状告说卡米行为不端,于是就有人把他泡在装满冷水的水缸里说让他吃个饱喝个够,神秘美人顺便在卡米头顶上摆上精美的盘子,盛着香气四溢的小点心,端着酒杯倚在缸壁上揉揉卡米的头发捏捏卡米的脸蛋,把卡米搓得红通通的才罢手,幽幽地说这副表情才好给他下酒,已经好多好多年没有人对他这么好了.
　　小青龙赶到的时候,就只见卡米闭着眼视死如归的顶着盘子,样子虽然诡异但也来不及多想,将饿得头昏眼光的卡米赶紧救出来,好酒好肉的伺候.
　　再比如,扫不完的院子,擦不完的家具和地板,被大娘请去练灵力,展示新法术,陪那些掉了毛的老宠物玩耍,给它们捉虫,一不小心被沙华一吓摔坏东西,半身就被埋进土里个把小时之类的等等.
　　被急救了一次之后,卡米还成为家长那位怪哥哥的玩具,一受伤就被乱七八糟的药抹得生不如死.有一次,有一次居然给他抹了一身春药…还好醒来之后,什么都不记得了.
　　如此三四回后,卡米苦不堪言,委屈得眼泪花花的,只能任由青龙保镖毛手毛脚,予取予求,只希望能好好的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要不是有小青龙在,卡米过得了初一绝对过不了初二.
　　可沙华只要小青龙在的时候是绝对的安静不惹事,风都吹不动他一根头发,卡米能感觉周围的空气不停的降温.
　　貌似,美人对小青龙很有敌意.
　　真正让卡米崩溃的是,美人一出现,不管他多恶劣的言行,卡米都会想到上回那次的亲亲,还会手痒,想抱抱他,甚至想回亲他,这恐怖的念头冒出来,卡米就想撞墙,他是男的,男的阿.而且美人一旦如春风般微笑,卡米会想逃跑,熟悉的恐惧感,却不知从何而来,好像很了解美人,可事实上连他从哪来都不知道….
　　卡米旁敲侧击,左敲右敲,除了知道他叫沙华之外,其它什么都没问出来,还被沙华缠得不知不觉把自己的老底抖了个干凈,连自己三岁时被住在隔壁的小胖子强吻这样的丑事都没漏.当然,此言一出,美人毫无形象的笑了个花枝乱颤.但每每问起他自己的事,沙华美人变脸如翻书,顿时晴空变阴天.
　　一日,因为又被美人沙华偷袭成功,过于气愤骂的时间长了点,被偶然经过的王家家长发现他和空气说话,使了不知道什么招,逼美人现了身.家长一见沙华二话不说就威胁要封印他的记忆,美人摆摆手潇洒的回, “那些是我早就丢了的东西.”这下家长也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美人的来历更是神秘三分.
　　卡米看着已经是实体的,有了温度沙华美人,想抱他的欲望更浓,只能拼命在心底暗示自己: “卡米,你是正常的,不正常的是你现在待的这具身体…这段日子被小青龙蹂躏过头,给感染了.”
　　这一切,也直到卡米要去学校,得到王家家长打赏的一身代表地位的黑色紧身衣才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