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魏老爷子唠嗑》任方圆

3、第 3 章

　　我们魏家本来都是在改革前都是住在一块儿的，一个魏大坡子，一个魏小坡子，住的全是我们魏家人。
　　当年十年自然灾害的时候，常有哪家饿的过不下去什么的，但我们魏家从没遇见过这种事情。
　　因为当时的村支书是我们一个老太爷，哪家过不下去了，老太爷就以权谋私弄点粮食，虽然在别人看来，这是不道德的，但在当时确实帮助了不少族里人。
　　魏老爷子每次说起这件事都感慨不已，因为当初也受了不少恩惠，所以经常交代我们，说魏家人必须守望相助。

　　老爷子当年是半入赘到我奶奶家的。我奶奶当年本来家里有五口人，我奶奶小时候正赶上动乱，一年之内死了三口人，是奶奶的爷爷把她抚养大的。
　　所以这个老老太爷当年在家里是个特殊的地位。
　　家里爷爷奶奶老老太爷连着我爸爸，两个伯伯一起六个人就住着几间茅草屋，一年到头也吃不上好吃的，最好的就是蒸蛋。我爸爸是老幺，每次的鸡蛋碗都是留给他，盛一碗饭，在碗里蹭了一圈又一圈。

　　爷爷说“那个时候一般人家都是一年到头，7不斗（吃不到）肉，逢年过节才有块肉吃。劣过（那个）老老太爷啊，每回有哒肉啊，就是他一个人的啊。
　　要是有哪个人把筷子伸过去，他就把那双筷子夹住，说一句“老子吃了去死的，你们吃了干什么？！！！”
　　我爷爷学他的语调说着这些话的时候，我想，他的筷子，一定也被夹住过吧。

　　说起肉，他又想起另外一件事情“我们原来厂里有个人啊，老杨还记得不？”他对着奶奶问“他就是那个啊，过得穷得很啊，很欢喜装面子啊。”
　　奶奶也想起来，咯咯的笑“哦，老杨哎，他原来在房门口挂肉的。”
　　老爷子连忙说“对对对，就是那个。他耶，天天过得苦啊，人啊，瘦得很，每天出门前，先拿那块肉把嘴巴摸哈，摸的啊，油光水滑的。出克厂里上班哒，别个问他，老杨，你今天又七哒（吃了）好滴啊？他就笑嘻嘻和别人说，今天屋里又七肉啊，哎，就是长不胖啊。”
　　老爷子和奶奶笑做一团。

　　但老老太爷也有些事情让爷爷很推崇的，譬如自己一个老人在那样的艰苦环境下带大我奶奶和我大爷爷也就是我奶奶的哥哥。
　　甚至，他还救过我爸爸的命。
　　老爷子说“劣（那）时候，你爸还小撒，跟你二伯克湖边玩。劣时候冬天不想现在，冷的很啊。劣湖面结哒冰，他们俩噶小娃，不晓得厉害，在湖上跑。你爸爸掉下克哒撒，你二伯那时候又不晓得，到处喊，我弟弟掉水里克哒。
　　你老老太爷一听，把棉袄一脱就跳下克救他啊。得亏他啊，不然你爸还有命啊，还有你波。”
　　我问他“还拖棉袄，浪费时间啊。”
　　老爷子又对我智商捉急“哎，棉袄吸哒水，好重啊，劣还救得上来啊，他过人（自己）都没有命哒！”

　　后来上课要写一篇命题作文《我想牵着你的手》，我就写了老老太爷，这样一个没见过的人，我也很憋了些话出来，各种排比各种煽情，爷爷说的那些故事让我印象深刻极了。
　　那一片只有几间茅草屋的老屋场，那曾经结过冰的湖面，我都写在里面。
　　后来我把那篇文章读给我爷爷听。
　　老爷子先夸了一遍写得好，后来又问我，怎么写的是老太爷，不写他。
　　老爷子当时醋吃的呦(｡ớ ₃ờ)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