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五前][白紫/卓承]似曾相识，空念奈何怅》澹月伊

2、第 2 章

　　2.

　　皇甫卓在皇甫家住了小半月，就算是经历了风风雨雨之后的他，对于自家父亲的严格治下也不得不敬佩。
　　皇甫家上至首席弟子，下至煮饭阿婆居然都对他这个忽然冒出来的皇甫大儿子接受度良好！这不科学！最坑的是皇甫一鸣居然连名字都懒得给儿子再起一个，说什么当年大儿子走失后悲痛欲绝为了时时刻刻记在心里索性给二儿子起了同样的名字……反正家中弟子仆从不敢直呼主人姓名，一个大少爷一个二少爷，区分起来倒也无甚压力。
　　重点是，为什么大家都很信服的样子？！为什么没人发现他的年纪比父亲还要大？！

　　虽说皇甫卓志向远大，决心以一己之力扭转乾坤改变未来……只是一时半会儿也无从下手，多日同皇甫一鸣一起处理皇甫家事务，处事不乏决断力又留有余地，心思缜密深得皇甫一鸣信任，近来几乎凡事都要过问他的看法才做出决定。
　　与此同时，皇甫卓同自家弟弟（伪）关系也相处融洽，看着曾经这般无忧无虑的自己，心中时时感慨万千。
　　而小皇甫卓自打第一次见到大皇甫卓就打心眼里对这位前辈心生好感，认为对方性格成熟，和蔼可亲，交谈后更觉其有大智慧，行事仗义，比起父亲更同自己三观一致。于是得知对方是自己失散多年的亲兄弟之后更加兴奋，整日里都要拉着大哥请教武艺和功课，还写了一封长信给好友夏侯瑾轩炫耀自己不再是独生子。

　　这天皇甫卓和皇甫一鸣就皇甫家未来的发展趋势制定出三套计划方案，刚从书房出来，就看见小皇甫卓正兴冲冲地指挥着下人打扫院子。
　　“阿卓，你这是做什么？”
　　“大哥，姜师兄今天要来，我让人收拾一下家里。哦，大哥你不认识，姜承姜师兄是折剑山庄欧阳庄主的得意弟子，折剑山庄一年一度的试剑大会将近，欧阳门主派他来送请柬。姜师兄人很好的，武功也很好，等他来了我领他来见你！”
　　听到姜承的名字，皇甫卓一愣。他几乎要忘掉曾经有过姜承这样一个人了，记忆中只有一位浑身弥散着狂气的魔教教主姜世离。皇甫家没落，他怨过恨过，可是这些情绪是没有依凭的，他从来没有真正的怨恨过姜世离本人。
　　看着年幼的自己眼中难以掩盖的期待和雀跃之情，皇甫卓心情复杂的叹了口气，是了，想要改变的话，终归是要同那人相见的。
　　——不过话说回来，他怎么不记得自己以前跟姜承关系如此要好？而且，为什么要脸红？领来给自己看又是什么意思？？？
　　望着年少的自己神采奕奕地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的身影，皇甫卓脑海中充满疑惑，总觉得这个过去有哪里不太对劲是怎么回事？！

　　“姜师兄怎么还不到……该不是路上出了什么意外吧……”
　　看着年轻的自己焦躁地在屋子里转圈，皇甫卓喝了口茶，第一次觉得自己似乎不如想象般了解曾经的自己。折剑山庄到到开封路途遥远，耽搁一两个时辰再普通不过，他可没印象自己小时候有这么急迫的守着门等姜承，虽然那时候心里确实也很希望能和姜承时长切磋一下。
　　“阿卓，你……”
　　皇甫卓劝慰的话还没出口，就听小厮来报，说是折剑弟子已到。尚不及反应，一道白影闪过，小皇甫卓已经不见踪影，皇甫卓无奈地摇摇头，然后跟了过去。

　　真正见面反而淡然了。沉默地看着尚且青涩的姜承拘谨而认真的行礼，递送请柬，皇甫卓不知不觉牵出有点怀念的释然笑容。
　　这一次，他一定能够帮助姜兄，令他不再陷入当年那般境地。

　　同父亲商量了前往折剑山庄的事宜后，皇甫卓刚回到房间便听见敲门声，起身推开屋门，惊讶地看见年少的自己正拉着姜承站在门口。
　　目光不自觉落在少年皇甫卓拽着姜承手腕的右手上。对方注意到他的视线，赶紧松开手，退后一步把人推到他跟前。
　　“大哥，这就是姜承姜师兄！姜师兄，这是我失散多年的大哥！”
　　“皇甫……”姜承想要打招呼，张了嘴才发现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以前皇甫家只有一位少爷，自然是唤皇甫少主，现在皇甫家有两位少爷，这要如何是好？
　　皇甫卓见姜承神情局促地垂下头去，知道他在纠结什么，正想替他解围，却被年轻版的他抢先开了口。只见小皇甫卓轻轻扯了下姜承的衣袖：
　　“姜师兄不必拘礼，就跟我一起叫大哥就好。”
　　姜承听他这么说，抬头看看所谓的皇甫大少爷，见对方一脸木然没有反对，终于犹犹豫豫地喊了声：
　　“皇甫大哥。”
　　皇甫卓努力绷着脸，强忍着想要抽搐的表情，把两个……小辈，让进了屋里。

　　夜深人静，皇甫卓正打算就寝，急促的敲门声再次打乱他的计划。
　　这次屋外只有年轻的皇甫卓一个人，用闪闪发亮地眼神瞧着他问：
　　“大哥觉得姜师兄怎么样？”
　　“……为人稳重认真，是值得信赖的朋友。”
　　“这么说，大哥挺喜欢姜师兄？”
　　“这……”皇甫卓发现自己完全无法理解少年皇甫卓的意思，沉吟半天才支支吾吾回了句“他挺好的。”
　　……
　　一夜辗转难眠，思量着年少自己那难以捉摸的反常行为，皇甫卓揉揉刺痛的额角放弃了睡眠。
　　难道是他对自己青春期的记忆出了差错？毕竟时隔三十年……
　　一面努力回忆着年少时的事情一面推开窗户，不远处池塘边一白一紫两道相携而立的身影立刻映入眼帘，低低的交谈声也被晨风送到了耳边。

　　“姜师兄，这块玉送给你。”
　　“这……太贵重了……我……”
　　“之前随父亲出门见到的，觉得十分适合姜师兄才买下，特地刻出来送给姜师兄的，姜师兄就不要推辞了。”
　　“……多谢皇甫少主。”
　　少年看着身边人神情专注地摩挲着自己送他的礼物，弯了弯眼睛，忽然踮起脚尖十分迅速地凑到对方脸颊上亲了一口。
　　姜承被惊地退后一步，红着脸捂住被亲吻的地方，语气急促：
　　“皇、皇甫少主！这、这样……不妥……”
　　“有何不妥，小时候姜师兄带着我不是经常给我亲？”
　　“可……”
　　“别可是了，姜师兄喜欢我雕的玉吗？”
　　“嗯，谢谢……”

　　细碎的对话持续着，将一切尽收眼底的皇甫卓只觉得早晨的空气寒冷刺骨，一道闪电直直劈在他脑袋顶上。那种感觉就好像第一次看见夏侯瑾轩使出名唤羊驼踏月的招数……
　　他非常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不是他的记忆出了差错！错的是这个世界！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