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神无月·宁海》司泽院蓝

2、我们都会

　　一瞬间，幸村有点儿懊丧。因为他略一分神，就错过了他原本想要捕捉的景象——第一缕阳光穿破云层与雾气、直直地打在海面的那一刻。

　　然而，啪嚓声和突然明亮起来的光线，让他注意到了更多别的东西。有人不约而同地，和他选择了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为的是记录下同样的事情，即使方式不同。

　　幸村心里微微一动。他稍微坐直身体，更仔细地看了看底下的人。因为有些距离，五官看不大清，只能看到一头栗色短发以及在三脚架后那身少年人的打扮。

　　原来年纪也有可能差不多吗？

　　幸村看了看他依旧空白的画纸，突然意识到，他错过了一个惯常的机会，却得到了一个全新的机会。并不是他每次来，都会碰上一个人也在摄影的！

　　想到这里，幸村不再犹豫，刷刷地画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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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二得到了好几张完美的日出照片，但他并没有立刻收拾东西离开。他这么早起来，可不是只为了几秒钟而已。神奈川的海，就算不是日出也很美。他小心地调着方向、远近和其他细节，觉得自己就要沉醉在那一种水天一色的美景中了。

　　朝阳穿破云雾，原本冰凉的水气里沾染上它的一些热乎劲儿，微微蒸腾开来。不二把三脚架转向了雾气散开的方向，然后注意到边上的岩石。加上海面，这正是一幅很好的三角构景，他没有多想就按下了快门。

　　但在查看的时候，不二发现了他之前没注意到的细节。“嗯？好像有人呐……”他低声嘀咕了一句，从相机后探出头，往岩石方向张望了两眼。这距离根本看不清人脸，于是他又低下头，把刚拍的照片调出来放大——

　　“……立海大的幸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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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巧啊，不二君。”

　　幸村这么说的时候，他已经从岩石平面上走了下来。因为灵感迅疾，他画得很快；不过十几分钟，色彩的底都打好了。本来该精修的，但这不是一两分钟的事情，他还得回去训练；所以就先收拾好，准备回去有空的时候继续。

　　结果走近一看，竟然是认识的人。

　　不二点了点头。他也已经开始收拾器材，因为遮光罩也阻止不了现在的阳光了。虽然他和幸村之前只是普通的点头之交，但他从来不是一个认生的人。“你画得真快，幸村君，”他的视线在幸村的肩带上溜了一圈，微笑道：“看起来技术不错？”

　　幸村微微扬眉，示意他们之间的专业摄影器材。“你看起来也不差。”

　　这语气……不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立海大的幸村精市，果然名不虚传呢！”

　　“和你相反，”幸村并不介意，而只是道：“我倒是没料到，青学天才原来是你这样的人。”看起来毫无威胁的不二打败了cos手冢的仁王，他至今印象深刻。

　　不二摇了摇头，没有直接回答这句话。“我倒是正好有一件事要告诉幸村君，”他一边说一边指着相机，“我刚才不小心把你拍进去了呢……如果你介意的话，要删掉吗？”

　　幸村注视着不二，意识到对方其实在等他。他笑了笑，解下肩带，弯腰把背上的东西放到沙滩上，然后对着不二打开了画架的木质盖板。“这也正是我想问你的。”

　　不二看着那上面整个身体都几乎被相机和三脚架都挡光的人，不由得哑然失笑。“怎么会？”他愉悦地道，“能为幸村君做模特，可是我的荣幸呐！”

　　幸村重新把画板收好，站直身体。“现在你能让我看看我自己吗？不会不上镜吧？”他故意用了一种挑剔的语气，“别让我刚才白夸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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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一路并肩走向公路边。海滩不远，交叉路口上标志性的黄黑相间的指示牌很快就进入了视野。

　　“你是坐车来的吗？”幸村问，“我送你去车站吧。”不二让他产生了一种近似相见恨晚的感觉，而他很少能有这种感觉——应该说根本没有。

　　不二打趣地瞥了他一眼。“听说王者立海的训练没有一天休息，我以为你该去晨练了？”

　　“这也是乾告诉你的？”幸村略有不满。但他并不是真的这么介意，因为他的下一句话是：“就算我不到，他们也会自觉开始训练的。”

　　“听起来真不错。”不二笑道。“如果是手冢这么说的话，我肯定带头偷懒。”

　　看着那张笑脸，幸村突然有些同情青学部长，又或者本质上是幸灾乐祸。手底下有这样的天才是好事，但同时也真的很难有办法吧？“如果仁王有你的水平，那我也可以免了他的训练。”

　　说到网球，不二心中一动。“虽然很冒昧……但我们眼看着就要毕业了，那么切原……”

　　“你想说的是我们毕业，还是二年级？”幸村反问。

　　“幸村君还真是敏锐呢……”不二略微苦笑，“都被你发现了。”

　　但幸村并不打算反驳不二的担忧。因为放眼望去，不管是哪个学校的网球部，都面临着这样的窘境；他们这一届的高手太多，下一届的光芒就被衬得完全黯淡了。从整体水平上说，就连他也不得不承认，切原带起来的新一届绝不可能比得上他们这届。

　　“可这并不是最后。”幸村沉声道。“虽然我们这次没有达成全国制霸三连冠的成就，也并不意味着将来也会是这样。不管是青学，还是冰帝，还是别的什么学校，我都坚信，立海大绝不可能轻易再次失败！”

　　不二微微抿唇。在全国大赛的最后一场比赛里，他认识的是眼里只有胜利的幸村。但时隔二三月，对方已经变了，成为了一个全新的人——依旧执着于胜利，但也不害怕失败。心理防线在比赛时是一种重要因素，而现在的幸村无疑补上了之前的漏洞。

　　“你变得更强大了。”不二最后说，由衷地。在某些人身上，失败可能会阻止他们前进；但对另外一些人来说，它只会化作动力。幸村无疑就是后一种人。

　　“没有人会永远在原地踏步，”幸村对此回答，“也包括你，不是吗？”

　　不二笑了。“你还会继续打网球，对吗？”他故意问了个明知道答案的问题。

　　幸村为此盯了他一眼。“我们都会。”

　　**

　　不远处，一列队伍跑了过来。

　　“哎哎，你看那是不是部长？”

　　“咦，真的是诶！”

　　“部长边上那个是谁？好像不是我们学校的？”

　　“……不会是青学的不二吧？”

　　“等下，我不明白这是怎么……”

　　“都把力气留着点！再说话就加深蹲跳二十个，三组！”

　　真田的话起了显著的效果。一群人目不斜视地跑了过去，只当自己没有看见正朝车站走去的两人。部长和不二看起来有说有笑呢……不可能是他们眼花吧？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

　　想到不可能从部长嘴里得到答案，立海大众人就更加抓耳挠心了。

　　**

　　太阳彻底升起来了，照散了那些刚才还徘徊不去的雾气，也驱走了不二心中那些若有似无的阴霾。原本宁静的海面涌动起来，不一会儿就把两人之前的脚印冲散、淹没了。

　　涨潮了。

　　已经坐上电车的不二扭头看着窗外。再宁静的海也有掀起风浪的一天，他又何必为这短暂的平歇而过于介怀呢？

　　**

　　神无月的最后一天，青学网球部之前的全体正选都收到了一个邀请，让他们参加原本只有高中生能去的U-17合宿。

　　“哇！又可以和大石一起打网球了！”菊丸头一个蹦了起来，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其他人也都很高兴，部活室里一瞬间热闹起来。“是呀！这应该庆祝一番！”桃城大声嚷嚷道。

　　而在知晓的那一瞬间，不二想到的不是兴奋也不是庆祝，而是不久前幸村对他说的“我们都会”。然后他又想到了日出，微微笑了起来。

　　看来，他这次不用特地去神奈川，就能把那些照片给幸村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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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完~~
写的时候突然想到这个，嗯~一起贴上来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
看风景人在楼上看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
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卞之琳《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