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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 ...

  •   陆茗最后一次和蒋涵近距离接触,要追溯到三年前。那时唐黄正在寻思改行。说改行有些不准确,因为他从未进入过某个行当。过去的两年里,他一直专心写作,也时而有稿费进账。但他渐渐觉得生活不能这么下去。书桌的地盘正在被各种杂物蚕食。装饰品、瓶瓶罐罐、书籍和笔记……彻底清扫过后,这些东西竟然又以很快的速度回到原位。窗台上的小盆栽枯萎了又换过一盆,窗外的霓虹灯亮了又灭。总得来说,他的生活几乎一成不变。书桌几乎是他一天中唯一占据过的地方。当然他有外出散步,购物和谈恋爱。每当他要出门,他就换下那件多日不洗的睡意,以一种自己不认识的装扮走回现实中。独处的生活总会逐渐退化到最原始的状态,即一片空白。但唐黄不想就这样因沉重的气氛而窒息。更糟的时,他的灵感要消失了。再或者说,他的灵感跑的太快,自己已经跟不上思维的速度。因而写在纸上,总是叫人失望的黯淡的字句。他甚至觉得从事写作一年多几乎毫无建树。
      于是他重复着这样的过程:起床,坐在电脑前发呆,去找蒋涵,回来继续发呆。实在受不了了,他会躺下睡上几个小时。但随后迎接他的不是睡眠带来放松的喜悦,而是更加沉重的心情。和蒋涵交往这么长时间,他从未向她谈起自己渐渐恶化的情境,他找不到方式形容自己的困境。事实上,他感到蒋涵正在失去耐心。如果他不能继续证明自己的存在对于她的价值,他该怎么维持两人的关系呢?他有时觉得,他对蒋涵的需要是如此之多,是蒋涵将他从毁灭的道路上解救了出来。她是唯一的牵挂。如果没有蒋涵,他一定会陷入愤世嫉俗的深渊,然后变成和父亲一样的人。当然这只是因为文思堵塞而胡思乱想的结果。他只是不愿意承认,自己并没有成为作家的才华。作家需要敏锐的灵感和特立独行的品质,但更为重要的是亘古不变的品性——毅力。没有了毅力的支持,作家只不过是玩世不恭的自大狂。又经过了许多天的纠缠,唐黄最终决定放弃写作,去找一份得体的工作。
      出人意料的是,蒋涵居然不同意。当初爱上唐黄,就是被他的才气和桀骜不驯所吸引。眼下他竟然要放弃她欣赏的品质,走上和别人无异的道路。尽管她隐隐觉得唐黄的前途只能止于此,但她宁愿接受一个走下坡路的理想爱人,而不愿接受一个前途尚好但自己不爱的人。无论怎么改变,唐黄不还是唐黄吗?她问自己。可她实在无法想象一个交由无情社会摧残后的唐黄是什么样子。她爱唐黄纯净的样子。尽管不能永远纯净,但她还是贪婪地试图留住这份感觉。后来唐黄对她说,咱们能一直这样下去吗?我若不尽快成长,咱们的未来在哪里?
      未来对于蒋涵仍是个遥远的词汇。她没有想过未来怎样。只要现在仍然快乐就好。她会欣喜于与唐黄的见面。看见他一尘不染的衬衣上被她故意点上咖啡渍(当然她并不知道衬衣整洁是因为唐黄平时不穿),听唐黄给她读新写的小诗。两人的约会总是充满诗情画意。至于现实生活,蒋涵并不关心,她能享受到这种纯净的感受足矣。而两个人一直将这种状态维持了一年有余,她也真是个容易满足的人。
      她并不知道唐黄遭受的困境,唐黄也不愿对她提起。不过最后蒋涵不得不接受唐黄要转型的现实。她提议在自己的杂志社为唐黄谋一份职位,但他不愿意。“写作越来越让我厌烦了。”他终于对蒋涵说。但是除此之外,他竟然也找不到别的工作。毕竟毕业已经两年有余,除了写作,唐黄其实一无所有。无奈之下,他只有重新整理以前的稿件,寄给小报社,还有蒋涵分给他的专栏。生活不算窘迫,但他很是担心。时间在流逝,他能做的却只有等待。最后关头,还是蒋涵灵机一动。她悄悄地联系了陆茗,询问他是否有差事分给唐黄。
      接到了蒋涵的请求,陆茗有些犹豫。此时唐黄已经是他的好友,而他更不会拒绝任何来自蒋涵的请求。事实上,这是唯一一次蒋涵需要他的帮助。但是他的心又会不时被酸楚和嫉妒占据。归根结底,他不愿帮助蒋涵的情人。这仿佛是对自己的背叛。只不过,背叛自己仅仅是时间的问题。三天后,他终于决定帮助唐黄。而事情也很简单,剧团正在筹划新剧,如果唐黄的剧本能够被采纳,他就会作为编剧参加演出。
      那段时间里剧团正处在走投无路的境地。田云渴望推陈出新,而观众还是不断流失。听到陆茗的提议,田云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满口答应了下来,约定一个星期后看剧本。
      陆茗本以为唐黄会对此报以抵触情绪,不料他的态度竟然跟田云一样爽快。仿佛早就做好了这样的准备。两天后,唐黄的电话打断了陆茗的午觉。“我已经把剧本准备好了,你看什么时候给你送来?”他问。
      “不着急吧,审稿是下个星期的事。但你可以先拿给我看看。”陆茗说。
      这便是他全部的愿望。他想第一个阅读剧本,了解这个男人让蒋涵一见倾心的原因。尽管两人已经非常亲近,却不常接触。陆茗已经不记得上次他们是在什么场合见面了。没有蒋涵的场合,他都不会印象深刻。很奇怪的,他的心能在两个女人的容量间保持微妙的平衡。抑或者他的心像个排水池,接受来自小曼的爱,却抽走等量的爱给遥远的蒋涵。因此那里总是满的。
      陆茗和小曼的感情确实没有值得一提的地方。自从小曼换了工作单位,两人的接触就仅限于下班后。陆茗会在文化局门口等她,然后重复纠结着如何安排一次约会。陆茗提出一个又一个餐厅的名字,接着被小曼一一否决,小曼会向他叙述一天的工作,而陆茗用“嗯”表示他还在听。他们有时会讨论某件新闻,都是无关痛痒的话题。再后来,他们沉默的时间更多。男人从中嗅到了厌倦,而女人从中嗅到了幸福。陆茗已经学会不再努力营造气氛,而是懒洋洋地顺着小曼的安排。于是他们倒也合拍。到了晚上,小曼会在电话里对他说些更亲密的话,此时陆茗也逐渐进入状态,对她报以热烈的回应。接着小曼就在缠绵的情意中入睡,而陆茗则打开电视,一边喝酒一边享受短暂的个人时光。
      有一天,小曼突然问他:“为什么我们都不吵架呢?”
      “什么?为什么要吵架。”陆茗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又专心开车。这是一个平淡的星期五下午。尽管毫无特别之处,即将来到的周末还是在人们心中撩起了一层层看不见的波浪。开过一个个十字路口,很快他们就陷入拥堵的车海中了。陆茗骂了一句,然后对错误地选择回家路线表现出了懊悔。天阴沉沉地又显出下雨的迹象,而就连老房子墙角生长的一寸青苔都让陆茗觉得讨厌无比。如果能赶在下雨之前到家就好了!
      “看,你宁愿一个人发脾气也不跟我吵架。”小曼似乎有点委屈地低下了头,玩弄粘在前挡风玻璃上的一个玩偶。
      陆茗觉得她在故意捣乱。“不吵架不是挺好的吗。”他最后还是忍住没有发作,冷冷地丢下一句。
      “不!不好。吵架是增进了解的机会。”她不知道从哪儿看到了这种理论。“你看,我们不吵架,所以我们也不亲密。”
      见陆茗没有说话,她又接着说:“所以,你是不是不爱我?”
      “我当然爱!”他对着挡风玻璃提高嗓门。
      “那我们就把车停在路边,走回去吧!”小曼突然说。
      “你疯了?马上就要下雨了,你还……”
      “计较这些干嘛呢?反正堵着也走不了。再说,你从来没有陪我散过步。”这似乎才是小曼计较的重点。
      陆茗没有办法,只好找机会把车停在了路边。他从后座拿过提包,就大踏步向前走,好像发泄对小曼的不满。“不,散步不是这样的。”说着小曼从后面跟上他,用两只软绵绵的胳膊搂住他的右手臂。
      这样走路确实挺慢的,但在他记忆里,的确不曾有过携手散步的故事。这段感情开始的时候,他们已经过了青涩男女缠绵的状态。这才让陆茗意识到,他无意间已经老成这样啦。他未尝不渴望上天降下某种事端,使他做成一天的英雄,抑或在平凡的生活中忽地鲤鱼打挺,跳出一切常规自由地翱翔。像他现在这般,真有些辜负年华的意味。
      走了一会,果然下起了雨。小曼撑起了伞,但雨水还是毫不留情地打湿了他的皮鞋。“等雨水浸透你的鞋就好啦!”小曼安慰他说。“那时你就能毫无顾忌地淋雨了。”她说的很对。反正已经如此,不如享受雨中漫步的超脱。这一刻,城市与他们无关。“你看,你还是不跟我吵架。”小曼说。但她的目的已经到达了。
      唐黄的剧本是关于李白的故事。他没有讲李白的宫廷生活,也没有讲李白游山玩水的经历,而是叙述了他最后一位妻子的故事。这位武则天时宰相的女儿宗氏,因为看到了李白写在梁园墙上的那首《梁园吟》而被他吸引,最后和他成婚。这大概是每个文人的梦想,遇到一位赏识自己才华的女人,并且能和她从诗情画意走入世俗。这大概是李白一生中唯一深爱的女人。为了给这份爱加上永恒,十多年后,宗氏外出求道,留下了李白一人。果然这样一位女子是世俗无法留住的,就连超然的李白也没有办法。不得不说,唐黄讲述了一个很迷人的故事。大多数人都不知晓李白的情感生活,这应该是个不错的卖点。但陆茗也说不出剧本的好坏,星期一一早,他就把这份稿件交到了田云手上。
      田云对于一切他不了解的事物都充满了好奇和崇敬。当他得知竟然可以从这样的视角观察李白时,尽管剧本过于高深,他仍然二话不说直接采纳了。于是这部舞台剧就在一阵热烈的好评声中如火如荼地开始筹划。
      唐黄本以为编剧是个很有意思的职位,可以亲眼目睹自己的想法一点一点成为现实。而事实上,编剧就是坐在一旁,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被篡改得面目全非。起先他会努力说服导演接受他的意见,为此他还大段大段地向他介绍人物的内心活动。后来他发觉都是徒劳。舞台剧的发展方向只有迎合观众,除此之外,一切都不重要。而他竟然奇迹般地平静了下来,照例每月收到一笔薪水,隔三差五地在舞台边坐着,却并不与人交谈,也不发表意见。所以三个星期后,就连导演也不记得他是来做什么的了。
      陆茗以为他真的学会了妥协。但他还是有点不放心,所以经常向他提起,为了达到剧本里的效果,他们投入了多少资金,又组织了多少场训练。唐黄只是点头听着,也并不搭话。但他并没有妥协,内心深处,一个想法渐渐变得更加根深蒂固。
      他们筹划了大约半年之久。这段时间里,蒋涵过得十分舒心。她感到唐黄又有了生活寄托,并且这部舞台剧会给一个他辉煌的开始。唐黄从未跟她谈起编排的进展,她都是听陆茗说的。她和陆茗的联系逐渐多了起来,而有时候找他甚至比联系唐黄更加靠谱。只是蒋涵不知道,即使是这样随意的接触,也重新点燃了陆茗心中的火焰。女人在感情中总是不能保持理智,只因为她们会陷得比男人更深。一旦这个角色换成了男人,谁都无法逃离悲情的角色。
      陆茗总会感到奇怪,怎么自己会和以前的生活告别得如此彻底。如今的他像是步入了老年,不再对尝试报以新鲜感,也不再拥有强烈的愿望。但突然间他又恢复了激情。并不是因为他觉得和蒋涵仍有希望,而是他很喜欢目前的状态。用一个词来形容:舒心。他感到一种欢快的情绪渗透到了他生活的方方面面。因而他可以满怀兴致地听演员把《梁园吟》唱成歌曲,配合踢踏舞的节奏,将这段文艺的爱情演绎得十分现代。他常常会漫无目的地和唐黄聊天,像醉鬼一样不着边际,但其实他没有喝醉。就连小曼也觉得他变得十分健谈。有一次她忍不住说:“你变得十分可爱呢。”
      “可爱?原来男人的可爱是这样表现出来的。”陆茗若有所思地回答。
      好在田云一直都对这部剧颇有信心,所以排练在一派轻松欢快的气氛下稳步进行。似乎唯一不开心的人是唐黄。只是他一直以面无表情示人,所以没有人发现他不在状态。他对剧目安排的不满就连蒋涵也没有发现。
      这部剧取名为《梁园吟》。这多少顺应了唐黄的心意。但考虑到没有几个观众知道这首诗,还有一长串小标题:“李白唯美的爱情词话”。最后还有一行小字:“新剧上映,票券买二赠一。家庭套票8折优惠。”一切都准备停当。即将公映的消息叫蒋涵振奋不已,她常常对唐黄说:“你真了不起,眼看你的作品就要被别人演出来啦!”但唐黄对此反应默然。“你能在海报上看到我吗?”他问蒋涵。“编剧就像树根,虽然重要却永远是被埋没的命运。”这是他的真实想法。可惜他唯一一次表露心迹只被蒋涵当成了自嘲。
      公映的日子到了。加上田云免费赠送了五百张门票,到场的观众相当可观。这场面颇有当年非洲之梦的情景重现。遥想已经是四年以前的光景。陆茗从非洲回来,已经过去了四年时间。蒋涵和唐黄在一起也走过了三年的岁月。陆茗已经和章桓决裂了两年,和小曼在一起也迈入了第二个年头。他能回忆起远的事情,却记不得这一年来他究竟做了什么。时光永远像患了远视眼,只有到一定距离才能观得清楚。爱情则像患了盲症,无论如何也无法看清。
      就在公映的那天,爱情的盲症又降临到陆茗身上。事情是这样的,陆茗安排了包厢,只请唐黄一个人落座。“我知道你对编排有些不满,今天我们就肆无忌惮地说说吧!”他对唐黄说。其实他只是客气,不料正中唐黄下怀。当然他并非全为了和唐黄聊天。蒋涵一定会来,他也许还有机会同她独处。这个包厢,就是他第一次请蒋涵看戏的地方,也是他将情书偷偷塞到蒋涵包里的地方。真想不到他又有机会重温几年前的剧情了。“喝酒吗?”他问唐黄,顺便拿出一瓶朗姆。
      唐黄默默地摇了摇头。他交叉着双手靠在座位上,似乎在打量舞台上的演员,又像在沉思。但他竟没有开腔。开场十分钟,他仿佛终于厌倦了,对陆茗说:“我去后台看看。”就站起来离开了包厢。留下陆茗一个人在这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房间,看着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剧情。他也觉得很无聊。这一切全是为了唐黄,到头来,他却连推心置腹地和自己聊聊天都做不到。蒋涵也仍未出现,他闷闷不乐地打开朗姆,倒入小半杯咖啡里。
      该发生的事总是要发生,不过是时间问题。想到这里,唐黄略有心安。第一幕快结束的时候,包厢的门被推开了。果然是蒋涵。“唐黄呢?他说在这里等我。”蒋涵问他。
      “他去了后台,应该很快会回来。”陆茗回答她。
      于是蒋涵在他身边落座,甚至接过了他倒给她的朗姆酒。
      这一次,陆茗可以和她谈论文学了。他已经为这一刻准备了四年,就连自己也不知道今天会派上用场。四年前的唐黄在蒋涵面前复活了。很久不见,陆茗变得儒雅了许多,而且现在,他充满了自信。是酒让他放下了戒备,所以发挥更加淋漓尽致。“持盐把酒但饮之,莫学夷齐事高洁。这一句我很喜欢。”他对蒋涵说。“何必追求那些虚幻的东西呢?有了酒,一切就都有了。”
      但这句话给他自己的触动更大。他何必再追求自己追求不到的东西呢?
      蒋涵不置可否,她只是说:“难怪唐黄会选这个剧本,真有他的风格。”
      看来唐黄是不会回来了,而蒋涵也没有去找他的意思。绚丽的灯光在她身上飘动,从侧面看,她的双眼像五彩的水晶一样折射出光泽。她似乎在笑,又似乎在生唐黄的气。总而言之,现在的她在陆茗看来美极了。我应该对自己坦诚,这不就是我一直憧憬的相遇吗?陆茗心里暗想。于是酝酿了许久后,他开腔道:“你最近可好?”
      这句话很快淹没在强大的音响声中,就像落入黑暗的雨滴。过了半响,就在陆茗以为蒋涵没有听见时,她回答道:“还不错。”
      其实她并不好。尤其是今晚。这个辉煌而光荣的时刻,唐黄不知躲在哪里,想着他不为人知的心事。他从未尝试赞扬过别人为他付出的努力。她本以为唐黄会很开心,但她意识到自己一定是错了。“你不要太担心唐黄,从此他会和我们合作得非常愉快的。”陆茗又说。
      “我不担心这个。”蒋涵很干脆地回答。但她也没有接着说自己担心什么。
      倘若错过这个机会,恐怕我永远也没机会问了。陆茗对自己说。于是他强压着已经快要跳出胸膛的心跳,试探性地问蒋涵:“如果当初我们在一起,会是怎么样呢?”
      “你说什么?”蒋涵突然转过脸问他。她听见了上一句话,却瞬间变聋了。
      “过去了这么多年,你是不是能告诉我,唐黄到底哪里吸引你呢?”陆茗尽量显得诚恳,就像寻求答案的学生。“你现在过得好吗?”
      蒋涵表现得异常镇定。她转过头去,又恢复了凝视舞台。然后她仰起额头,抿了抿嘴唇,反问陆茗:“那你跟李小曼还好吗?”
      “你是知道的。我……”但他竟然忍住了后半句。我一直爱你。他几乎要脱口而出。我一直爱你。尽管我已经跟李小曼在一起了。我从未让你离开过我的视线。我敬佩唐黄,但我同样爱你。我恨我不能像唐黄一样爱你,但我也恨你竟然因为一篇文章就离我而去。就是这样矛盾,只因当初我们没有在一起。
      但他一个字也没有再说出来。长长的“我”被观众的掌声吞没,最后消失在陆茗自己的一阵吸气中。
      “那你也是知道我的。”蒋涵垂下目光。“我们还是像现在这样,你说好吗?”
      陆茗已经无力发声,他用短促的点头表示同意。
      “那我走了。”蒋涵轻轻地说,好像害怕继续伤害陆茗。接着她站起身来。突然间她又说话了:“如果你在唐黄出现前就对我表白,我想我会答应的。”这算是对陆茗所有问题的回答。说完这句,她就离开了包厢。
      “好吧,听到这句话我也甘心了。”陆茗说,对酒杯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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