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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扭蛋机 ...

  •   1.

      我是宁苒,这一天,我失业了。
      拎着那双细高跟凉鞋,我赤脚闲晃在悠蒂城的大街小巷。
      上司的临别赠言犹在耳畔。他说他忍受了我五年,终于被我乱七八糟的创作草图和实践作品打败。其实我想只是因为来顶替我位子的那个妞比我年轻漂亮。
      我在悠蒂这所技师之都失去了作为园艺师的立足之本,也不能像亲爱的上司说的那样找个人嫁了。遣散费尚未到账,房租却要明天上缴。我口袋里仅剩的一悠币提醒着我无法搭乘马路上晃荡的五悠币才能乘坐的小巴去向爸妈乞讨。唔,朋友?我没有朋友。那些飞黄腾达的人儿怎会认我这个朋友?
      有个很妙的词可以形容此刻的我:穷形尽相。
      我的刘海湿嗒嗒的黏在额前,□□的双脚惹尽这座陌生又亲切的小城的尘埃。我不希求哪个多金男突然停下他的跑车,招呼道,嗨姑娘,去哪里?我带你一程。当然其实这样也不坏,我可以对他回身展示我二十六岁未来先衰的僵硬面庞。
      当然,我也不会希求面前突然出现一台故障了的正在不断吐着钞票的自动取款机……等等,那是什么?
      瞬间眼开的我丢掉了手中的鞋子,屁颠屁颠的跑过去。
      事实证明这个世上是没有什么神佛存在的,突然出现在道路尽头我的眼前的,只不过是一台再普通不过的扭蛋机。
      “向前迷惘,退后感伤。”
      吸引我的不是这句话,而是只要一悠币就可以扭一次的价格。
      那就试试呗,扭出个限量版手办也是好的。
      很清脆的“当啷”一声,我身上仅存的一悠币落进了它的便便大腹。
      然后,我发现,我找不到扭动它的开关。我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后后摸了个遍,无果。
      原本我应该骂骂咧咧几句就走人,但是当我返身弯腰捡起我的高跟鞋后,一股“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的怨气驾驭了我。于是,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我把一只高跟鞋狠狠的往那台扭蛋机掷过去。
      ……
      没有碎裂的声音,没有扭蛋滚落,甚至没有路人叫骂。只有遮天蔽日的黑暗覆裹了我。

      “很高兴为您服务。”
      我瞠目结舌的望着黑暗空间里徐徐升起的巨人儿,眼一雷以为前方落地的高跟鞋是阿拉丁神灯。
      眼前的巨人并不理会我的讶异,兀自向我介绍着自己。
      “欢迎使用时光扭蛋机……唔,您很聪慧的嘛……太多人不知道怎么使用而与之失之交臂了……哦自我介绍下,我叫芭拉拉,是负责这台扭蛋机的贩售与使用方法介绍的精灵……呃请听我说完……”
      我被他拎小鸡一样拎了回去,偷溜的念头泡汤。
      见过无数稀奇古怪灵异诡谲的我,努力平复了心跳,看向他指给我的方向。
      “开玩笑吧……这是时光隧道?”
      我看了看他手中裂开的扭蛋胶囊,发出的微光无法照亮那条黑黢黢的路。
      “OK,OK。那么,时光机和哆啦A梦你应该也一块儿带来了。请一并拿出来吧。”
      “不,不需要这么麻烦。”
      一道无限扩大的笑容涨满了我的双眼。然后,很大力的,我被他提起来,像甩高跟鞋那样,“咻”的一下,掷进了那只无底黑洞中。
      没有风景没有光束没有同行者,只有自己的嘶吼在这条漫长的隧道中回响:“等等等等等等等……我还没想好去哪里里里里里里……”

      2.

      睁开眼的时候我赤脚踩在柔软的草坪上,毫发无损,身无分文。
      走了几步我顿住,掏了掏我的短裤口袋。
      三颗鸡蛋大小的不透明扭蛋,均写着“紧急备用”的字样。
      我想,是那个芭拉拉拉拉芭还是芭芭拉暗暗塞给我的吧。
      “向前迷惘,退后感伤。”
      蓦地,我想起扭蛋机上这行宣传词。那么,我是来到迷惘的年代还是感伤的岁月?
      环顾四周,却好似见过的景象。只是草青天蓝叶绿湖清澈,浓墨重彩的周遭风景,与悠蒂城灰扑扑的颜色大相径庭。
      我感到自己的手指开始蠢蠢欲动。我太久没有写生了。中学毕业进了悠蒂技师院后,每日里埋头画设计图,线条齿轮框架,耗费时间的同时也耗费了我的青春和活力。我几乎快要忘记,自己的初衷是要成为一个风景画家。
      “小妹妹,你画得真不错。”
      走到湖边一少女身后,我轻声赞叹道。
      “谢谢姐姐!”
      少女回过身,笑容甜美可爱。
      “……”
      好……面善的小姑娘……这不是……十几岁时候的我的脸吗……
      我后退几步,惊得一屁股坐了下来。
      于是状况很快明朗了,我借由时光扭蛋机带着三颗“锦囊妙蛋”穿越到了十年前的悠蒂城,遇见了十六岁的正在湖边写生的自己。
      然后,不详。
      然后的然后,还是不详。
      对于未来走向的不确定性在我心里拧成一股无名火。下一秒,赞美突然变成了讽刺:“不过你画这些有用嘛?浪费时间而已吧!”
      一张素白面孔挂满诧异,那个鲜嫩的我望着我。
      瞧,你的笔触多有爱,你的用色多浓烈,你的双眼多澄澈……纵使如此,十年后的你还不是变成了你面前这位横鼻竖眼赤足裸腿穷形尽相的老妞一名……每日把自己溺死在草图铅粉扫描仪打印机辐射里,为了一年几万悠币毕恭毕敬小心翼翼,最后仍难逃职业生涯被“咔嚓”一刀砍断的残酷命运……
      “嗯,我想当一个风景画家啊,现在当然要多练习。”
      没容老妞我开口打击,十六岁的我气定神闲的回答道。然后,用画刀不紧不慢的刮去画布上湖水溢出的色彩。
      随便你……我耸耸肩,四下望望,觉得先想办法安身立命是正经。

      我的ID卡在十年前的悠蒂城显然派不上用场,而且我好似也无法用“宁苒”这个身份存在。此时的悠蒂城,应该是技师之都的威名初显之时,很多人为了拥有一技之长纷纷放弃本职工作长久梦想,对各项技能培训班趋之若鹜,希求不久后拥有一片自己的广阔天地,或得名,或得利。
      我得先在这样的形势下找一份工作填饱肚子。
      应该说我很幸运,这不是对于求职者来说最好的时代,却也不是最坏的时代,当我赤着脚踏进一家名为“初晴”的花屋说明了来意后,正为助理丢下工作跑去美发师研修班而苦恼的店主立马拍板留下了我。
      工作内容很简单,修剪花枝,花色搭配,或装瓶,或扎束。
      别人叫我“尤霏”。

      没有客人的时候我常常望着不远处的悠蒂湖发呆,自然也常常看到十六岁的自己,从从容容走来,在潋滟湖光映衬下不慌不忙的支起画架,开始涂抹。
      看着看着我会觉得恍惚,好像那个甜美萝莉并不是我,而是毫不相关的甲乙丙丁。
      在街上有过几次擦肩,怎么都觉得这个眉目温柔,唇角优雅的我面目陌生。
      我还有过这样的年代?
      从“初晴”的大镜子里看去,眼前的人头发毛糙,下巴刻薄的尖细着,眼角稍微一拢,皱纹就开得出一朵莲花。
      “喂我说,蓝色鸢尾不该与满天星搭配吧……那捧百合的束带色彩太俗,还有这束红玫瑰,你有认真清点过数量吗?才98支,少了一支啊。”
      这么直截了当教训我的并不是店主,而是一位名叫“时微雨”的十八岁少年。自我来到“初晴”起,他便频繁的来找茬子,不是说我花枝修剪得不整齐,便是对我的花色搭配挑刺儿。末了只是带一朵桔梗花离开。
      终于我忍不住一叉腰:“小屁孩儿,你是来砸我场子的吗?”
      少年的目光越过一束喷香的栀子,冷冷的横了我一眼,道:“一个打工妹而已,还有场子?”
      然后,他在店主对我的劝慰声中扬长而去。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我碎碎念叨着,开始想念十年后人与人之间的如水之交……
      唔,与其说是平淡如水,毋宁说是冷漠成冰吧。
      这么想着,我的怒气莫名的熄灭了。

      3.

      时微雨依旧时不时的来店里挑刺,店主放任着这位严苛的少年插花匠、未来园艺师的麻辣点评。而我的插花技巧,捆扎速度以及搭配感觉也越来越出色。
      “尤霏。”他很不客气的直呼我的名字,“你的这束心相印真的配得很老土,百合玫瑰满天星的套数换一换吧OK?”
      他这么说的时候我正在自己二十六年的记忆库里搜寻,十年前是不是有着这样一号人物不停的讽我挖苦我最后把我逼上园艺师的道路。
      无果。自然我也不能恶作剧般把眼前这个小魔头的未来预示给他看。
      时光扭蛋啊时光扭蛋,你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存在,为什么时光隧道另一头十年后的我,对此时发生的一切毫无印象?
      无论是“初晴”花屋,好脾气的胡子店主,毒舌的时微雨,还是十六岁的我在湖边遇到一个光脚大姐称赞又讽刺自己的写生画的场景……完全没有在记忆库里存留过。
      还是说,我所处的地方和时代,是独立存在的异次元?
      “喂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我刚要应付他,店里新来了客人。时微雨的怨气仿佛突然堵在了嗓子口。
      越过一蓬又一蓬的花丛,我看到了张熟悉的脸。一袭紫色的连衣裙,衬得肤白似雪,低头轻嗅着一朵郁金香。
      十六岁的我问道:“我想买朵花,配我这条连衣裙。请问有推荐的吗?”
      我上下打量她,嘀咕道:“这裙子好眼熟啊。”
      小萝莉低头娇羞的笑了笑:“这是我十六岁的生日礼物。”
      这我倒是有印象。只是眼前这位羞怯清新宛如刚摘下的桔梗花的少女实在让我眼生。这是我么这是我么这还是我么?
      “生日?你的生日不是明天吗?”
      时微雨仿佛使用了移魂大法,蓦地挡住了这个我的视线。另一个我诧异的打量着他。
      唔,我好像明白了什么……时微雨扫视我时犀利又欠扁的眼神,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柔和了?
      于是老妞尤霏在心里对着小萝莉宁苒邪恶的碎碎念:无视他无视他无视他!
      “啊……”失望的是宁苒恍然大悟般,“你是户外探险社的社长时微雨!”
      我头一歪眼一坠,为这莫名出现在这个异次元空间的曾经的我的学校里的后来的我根本完全没有印象的所谓“户外探险社”。
      更莫名的事情是在我还在莫名的时候,他俩聊得火热,末了时微雨转向我,说:“那么尤霏你也去吧,你明天不是休息吗?”
      去……去哪里?

      4.

      我想我的衰运还没完,小说里那些女猪穿越后突然麻雀变凤凰还被好几个数一数二的大帅哥们青睐争抢的桥段全是骗人的。事实上我只是个在阴云密布的天气里被一欠揍的小屁孩儿死拉硬拽着陪同十年前的自己一起去挑战悠蒂最高峰的倒霉鬼。我来不及说我累得不行需要休息来不及说我只有一双高跟鞋甚至来不及说我有恐高症……
      然后我就已经站在了半山腰。时微雨和宁苒已经甜蜜的携手把我落下了好长的距离。
      我抬头看了看苍白阴沉的天空,用手帕拭去脸颊的汗水。热不算什么,我的脚筋要断了。然而,纵使在心底搜刮了无数阴狠恶毒的诅咒话语,半山腰的我仍是骑虎难下。自尊又不许我呼叫前头的两人返身拉拔我一把。
      于是我想到了那三枚“锦囊妙蛋”。
      我不再是园艺工作室里遇到重重困难仍然咬牙坚持誓要画完设计图找出可行性哪怕为此可以不眠不休好几个日夜的工作狂宁苒,我只是尚未发达的悠蒂城里每日与花草打交道领取果腹工资的小小卖花姑娘尤霏。梦想什么的热爱什么的责任感什么的哪里有魔法捷径吸引人。
      我挑选了一颗我最不喜欢的颜色。
      红色扭蛋“砰”的砸在砾石突起的山路。我静静等待了数秒,发现并没有出现阿拉丁神灯的奴仆那样的精灵,连芭拉拉芭芭拉也没有踪影。
      我气急败坏的拈起扭蛋,恨不得把它掰开揉碎了般研究着。终于在它的底部发现了一行细细的小字:心怀所想,扭转蛋壳,念动咒语。
      咒……语?!
      接下来,当时微雨和宁苒为了攀至悠蒂山顶峰而挥汗如雨的时候,我正在半山腰对着一枚红色扭蛋怪相百出。
      “扭蛋开门!”
      “纽巴伦!”
      “纽伦堡!”
      “纽西兰!”
      ……
      纹丝不动。我开始在心底咒骂起那个利用扭蛋机让我穿越的精灵来。
      “芭拉拉!”
      “芭芭拉!”
      “芭芭拉史翠珊!”
      “巴巴爸爸!”
      ……
      终于,我无奈而悲伤的放弃了让扭蛋带我上山的念头。

      在我骂骂咧咧步履维艰的继续往上攀爬的时候,十六岁的萝莉宁苒已经和倾慕她的时微雨到达了悠蒂山的顶峰。
      大脑仿佛被穿凿了一般,眼前铺陈开一幅壮丽画卷。山顶上的我,和山腰上的我,视界重叠了。
      这是长大后的自己记忆库里停留得最久、印象最深刻的景象。
      鲜明的、真实存在过的、十六岁生日时自己勇登悠蒂山时看到的绝美风景。只是,身旁没有那个小鬼头的存在。
      绿色,密密叠叠的绿色在眼前、在脚下延展开,混杂了薰衣草紫油菜花黄雪莲白,彩缎一般向前,向前,向前,向更远的远方,然后,与天的碧蓝碧蓝融成一块。
      零星的悠蒂城特有的红砖尖顶小楼点缀其间,穿城而过的河宛若星斗汇集的银河,耳畔仿佛听得到潺潺声响。偶尔间杂一两声清脆鸟鸣。
      清风荡漾,心情静好,突然流下眼泪来。
      我摸到一块石头,慢慢坐上去,平复心情。不知道此刻山顶的我,是不是也有着和我一样的感受。如果她知道十年后工业烟尘覆盖的悠蒂城再也没有这样宛若神迹般的风景,如果她知道十年后的自己连悠蒂山都无法一鼓作气爬完,如果她知道此刻挥舞的画笔几年后被丢进了蒙尘的角落里……她会不会,像我念动扭蛋咒语般虔诚祈祷,祈祷时间停留不走,祈祷此刻的美好和感动永存?

      5.

      当我终于摸索而上,坐下来想背对着那对暧昧的少男少女喘口气的时候,时微雨突然喊了一声:“尤霏,快点去求救!”
      啥?啥啥?
      我诧异的转过身,气还没来得及大喘,有如穿越前面对扭蛋机时一样的黑暗再度覆裹了我。
      ……
      我想,逃避式的穿越不是彼时我困窘情形的解决之道,找个道士神婆什么的驱驱邪才是正经。比如眼前这个反绑着我们双手双脚,声称要我们交出梦想不然就别想活命的傻大个儿。
      这是多么莫名其妙的发生啊。这个山顶洞人绑架了两个我搭上一个时微雨,不是为了钱或者色,而是虚无缥缈的梦想。
      直到他气势汹汹的把一颗扭蛋摔在我们面前,我才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这家伙并不是智障或者神经病。他应该是和我一样,被扭蛋机送入了这个时空的倒霉鬼。
      这是于他而言迷惘还是感伤的年代?收买梦想回去交差吗?为什么我没有被分派什么任务只是让我自生自灭吗……
      “快点!对着这颗扭蛋把梦想说出来!”
      比起这颗外表再普通不过的扭蛋,他手上明晃晃的匕首显然更吸引视线。时微雨和宁苒同时吸了口气,然后,交换了下眼神。
      我不淡定的跳起来,像只束手束脚的□□般挪到扭蛋绑匪面前:“我说我说,你先放了我啊……喂兄弟,你从哪个地方穿来的?”
      后一句,声音压得很低,怕被那对视死如归的小儿女听到。他们已经将十万分鄙视的目光射向了我。
      然而并没有出现我期望中的匕首掉落相见恨晚抱头痛哭引为知己的场面。绑架男愣愣的看了我数秒钟,喃喃自语般念叨:“再收集三个,三个我就可以回去了……”
      银晃晃的匕首映衬着我错愕的脸,完全超出预期的结果迫得我不得不出卖人生十五六时最诚挚的梦想。
      扭蛋哗哗的转动了一下,貌似是昭示着我的梦想已收入囊中。
      所以说……以后我就无法成为一个风景画家了吗?似乎也没有什么难以释怀的悲伤,这念头让我觉得自己分外猥琐,尤其,当我看到时微雨身后的宁苒,那双淡然置之的眼睛。
      这样的眼神我已经不能再拥有了吧。十六岁的眼睛里,这个获得了生的权利的面目可憎的老妞儿舒展了一下被绑得发麻的四肢,殷殷切切的教育道:“快点说出来好逃命的啦……梦想神马的迟早要被戒掉……我不骗你们的啦……”
      无效。我怀疑此刻二人已将我当成了绑匪的同伙。唔,也没错,同是时空扭蛋人。

      我的梦想是成为一个风景画家,画出悠蒂城乃至整个凌国最美的风景,让世世代代的人都能够一睹世上值得记取的美好。
      我的梦想是保护这个女孩子的梦想,和她一起写一个传说,去梦去疯,去体验生命里种种浪漫温柔。
      当我透过绑架男手里的扭蛋听到二人心底的声音时,先是肉麻的鸡皮疙瘩掉一地,接着感动的鸡皮疙瘩前仆后继,最后伤感的鸡皮疙瘩蔓延开来。
      这个把梦想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心怀孤绝勇气的自己,真的是值得眼前这位少年的欣赏与保护的。
      然而十年后我把他丢了,也许是因为我把曾经的自己丢了。
      那么清晰明朗的梦想,没有透过二人之口传达,扭蛋完成不了收录任务,绑架男也不能回到时空隧道。
      两人依然眼神倔强,似乎是不信那把匕首真的会划过他们的喉咙。
      我想,此刻自由的我,是可以做点什么的。

      下意识的,我摸出了另两颗扭蛋。蓝的晶莹,白的剔透。它们能带来什么我完全无法预料,所谓的咒语我也依然不得解……等等。我凑着山洞口透进来的光仔细的看了下,为什么这两颗扭蛋没有念动咒语的提示?
      “你在干什么?!”
      蓦地一道银光闪过,亮晃晃的匕首逼近了我的眼下。这个胡子拉茬的傻大个儿可真是一亡命之徒,他到底在这个时空里遭受了怎样的非人待遇才如此急于返程?
      相对而言我倒是觉得这个时空里的生活不坏,每日里插花理草,满鼻清香。近看有湖,远眺有山。
      我塞好扭蛋,举起双手,慢慢的往山洞里那对小儿女边上退着。
      “在他们没对扭蛋出售梦想前,你不能走,谁知道你会不会找人把我抓起来!”
      “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嘛。”
      这不是个头脑单纯的傻大个,我暂时无法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而那边缚手缚脚的二人只是盘腿坐在地上看着我干瞪眼,三人成虎的念头也不可行。
      僵持着。我头一转,大喊一声:“哇巨型扭蛋机!芭拉拉你终于来了!”
      这招果然有奇效。绑架男一扭头,我迅速弯下腰,把蓝白两颗扭蛋分别往时微雨和宁苒的怀里一塞。呃,至于从哪里塞进去的我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因为下一秒,傻大个儿扑了过来,整个儿把我掀翻在地。我以一个超级“狗啃食”的姿势倒在他们面前。重要的是,我穿的是短裙。
      “不许偷看!”我怒目瞪着时微雨。宁苒也面露困窘。我从她领口塞进去的扭蛋很别扭的突起着。
      “当心啊尤霏!”
      时微雨的声音如炸雷般在头顶响起。冰凉的匕首划过颈子的感觉有点刺激。我转过脸对着他们微微笑了笑,摸着微弱的跳动着的良心谆谆教导道:“唔,你们的梦想其实很好,请继续加油。”
      然后,我踉跄着爬起身,慢慢晃了晃已经没有痛觉的脖子,吃力的说道:“唉,同是扭蛋沦落人,何必呢……”
      倒下去的同时,恍惚间看到炫目的光在周身四散开来。唔,我是要羽化成仙了吗……

      长长的幽暗的没有尽头的甬道,细碎的异响,闭着眼睛毫无思索能力的穿行穿行穿行,一直穿行……
      依稀记得山洞里最后的画面,是三颗扭蛋发出的炫目白光。那么,我是在时空隧道吗?我又要穿越到哪个年代?面对的是迷惘的企盼,还是感伤的追怀?
      好像是分外长的一段路,只是孑然一身的向前向前向前。突然开始怀念十六岁的自己的纯澈,十八岁的少年的毒舌。
      我还没有好好的跟他们倾诉与告别。
      ……

      “咣当!”
      我摔了下来。摸了摸颈子,没有伤口。可是眼前居然还是绑架男憨傻的脸。他俯下高大的制服整齐的身体,严肃的说:“喂,睡在扭蛋机里是很危险的!”
      啥?啥啥?
      我莫名其妙的爬起身,目瞪口呆的看着身后的巨型扭蛋机。
      然后,一枚白色扭蛋“啪”的从我的衣襟里掉落。捡起来之后,我迎上了另一道惊诧的眼神。
      男青年捏着一枚拧开的蓝色扭蛋,张大了嘴,愣愣的看着我。
      这个口含棒棒糖、站在这台巨型扭蛋机前的人儿,一定没有想到他百无聊赖下扭出的扭蛋还附赠了一个大活人。
      不过那也没什么稀奇。我大大方方的走上前,拍了拍二十八岁的他的肩膀:“嗨时微雨,你还愿意跟我一起写个传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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