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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闻人清歌 ...

  •   轻歌曼舞,这是所有章台柳宿的必备节目。
      邀月楼是临川此地的头等花楼,这必备声色犬马,定是样样不少,更别说必需了。
      申琏隔着纱帘坐在头等上座里,朦胧观舞。靠的也不仅仅是沈从越那一掷千金的豪爽大方,冤大头做法。
      另一半,也是源于他那祸害似的容貌的。
      别说头牌的几个姑娘念念不定,包括了那一向自持身价的霁月在内,鸨母就是看得他长得这般惹事的脸面,也没胆子把他往大堂里放。
      特别是在,他身后那一看就知道独占欲和火气一样大的冷面青年一哼之下,更是收了银子没敢二话,立马识相走人。
      当然,光是这样,沈从越也已是不悦得十分明显了。
      “从越——”合了扇,不再笑得风流倜傥的模样,申琏直接趟在身后人怀里,很是享受,早忘了受过的教训。“——难得来一趟,什么都没做就走,太不值了,今儿个,我们也赏赏这花街柳巷的味儿,开开荤倒也是好,你说是不?”
      申琏是那等一旦过了那道坎,就即是迟钝,完全不受教的人。
      这点从越看得明白,所以才敢放了手去踩那雷。
      即是知道这人,对自家人是过份的宽容的。
      虽然,处的不久,这点却是摸了个透彻的。
      当然,现下他恼的也是这点。
      这申琏将他看成了自家人,宽宏大量不再追究他犯下的那事,好是好,但是,当这宽容过了份,明明已经有过肌肤之亲了,这人还宽宏的不当回事,甚至忘在脑后了——
      沈从越又得了新苦恼。
      三千烦恼丝,乱刀斩不尽。
      楼下莺歌燕舞的一派热闹,楼上这厢有人独守烦恼。
      瞅着申琏看那些模样也算不得怎样出众却一派风骚艳靡的舞姬歌妓唱唱跳跳,沈从越好生烦恼。只是,这烦恼来得快,去得也快。
      楼下演的可不只声色犬马这等热闹——

      “碧霄姑娘说是跟本公子走的!你这小王八横插一道,是想怎地!!”
      一声尖锐喝道。
      让本是给申琏剥好的晶莹葡萄,一下错手喂了衣裳。
      看得申琏那随自己意,换上的轻薄俊逸白衫,遭此横祸,渍水横流,再也飘逸不起来了,沈从越当即眉峰横对,遽然冷下眉目来。
      “问问这是怎么回事,越儿。”不同于沈从越,本来懒散的申琏确实突的被勾起了兴致,眉目间洋溢的都是凑热闹前的兴奋劲儿。
      本来是埋头痛心的处理那玷染了这人拖尘气质的污渍的,一时听闻这话,差点一口气没转得过来,当然,沈从越毕竟是沈从越,幸而早就习惯了这人不沾俗尘外表下,一颗热衷于幸灾乐祸、看戏凑热闹的俗心。
      且就是为了这人开心,别说是带他去凑热闹,就是叫他落井下石,或是制造热闹,怕是这人也会毫不犹豫的去做,只要是申琏愿意。
      毕竟,人活百年,高兴就好。
      当然,他活的怕是不止会是百年,而申琏暂时对那凑热闹的兴致还是勃勃高涨,没个消退迹象。
      然而——
      “嘭——”一个人布袋似的自下面砸上来,遮着上座的纱帘自是不堪重负的翩然落地了,当然,一起的还有那吭都没来的及吭一声的布袋兄。
      一个人,随着凌厉的风声一跃至楼上来。
      那个人越过扶栏时,沈从越立即就将申琏掩至身后了。
      但,不巧的是,恰巧当时申琏是坐在纱帘后瞧热闹的,当然他没想过自己回成为热闹的另一主角就是。
      心里闷笑几声,申琏有预感,这下,不会无聊了。
      “抱歉。”上得楼来,无声落定,这功夫看在申琏此等人眼里,也是不错的。
      当然只是,他任务的不错,已经不是普通人所承受得了的,所以,可以说放眼江湖能与这个人对抗的也不止几个了,当然,这是后来才知道的。
      那个人说着道歉的话,却没有丝毫的歉意。
      几步走了过来,眼神一扫后,伸手将那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的布袋兄一手拧了起来。
      俊朗面容与其说是冷酷的冷,不如说是缺乏表情的冷,形于色的疏离。
      “口出污言,罚尔千日不得语。”
      声音同样淡漠,不似活人。
      但是,申琏却听出了些不同来——那是微微的恼怒。
      不过,一眼却看得出,那人根本没将那被摔上来的小混混放在眼里。
      这样的——果然是有故事可言的……

      那人处理了布袋兄后,拂过月白衣袖,蓝山款款,竟是要就此离去。
      申琏的眉挑了起来,在沈从越拦之前就开口。“站住!”
      那人微愣,过了一会似乎才反应,被叫到的居然是他。
      转过身来,微楞——“汝是唤本座?”
      气度天成。
      只可惜,对上了错的人。
      申琏可不吃这套。

      “你若是,要想找到那人,这般可是不行的!”
      目光炯炯。说出自己的揣测时,申琏习惯盯着那人眼睛,端详反应,凭此来猜测自己猜中的究竟有几分,这是以往□□谈判时留下的习惯,倒是屡试不爽。
      当然这盯人看也是有个分类的。
      例如,申琏,他盯着人的眼看时,从来不会叫人察觉自己的打量,只会叫人觉得诚恳,这是技巧上的问题。
      只是,同理。
      申琏也有遇到例外的时刻。
      那人眼光似刀,沉默的盯住申琏。
      没有暧昧和任何情绪的目光,清楚的呈现了其中威胁。
      即便是申琏,也不得不重新打量这个人了。
      “你这法子找人,只会更叫那人躲得远远的。”
      申琏补了一句。
      收了视线。
      “说。”
      果然识相。

      风清日朗。
      此等好天气,该做何事?
      自然是——
      ——品茶。
      对,喝茶。
      此时此刻,申琏协同乖乖冰块儿子一只,与殷九重正是在喝茶。
      蓝衫人,殷九重。
      品着上好雨前,看着眼前恍然不似人的明丽出尘的青年,眉却皱起。
      “汝,是如何察觉,本座是在寻人的?”
      话一问出口,尚在给申琏斟茶的沈从越也停了手,看向申琏目露疑惑。
      这点他也是很好奇的,申琏究竟是怎样看出来那时的殷九重,是在找人的。
      申琏有这等揣测人心的支量,莫非也被用道了自己身上?
      从越心里有点说不出的味道。

      “其实,很简单。”
      看得人的目光都聚了过来,申琏朝着好奇的从越笑了笑。
      接着道出个中缘由。
      “你不像是那种寻事端的人。”
      对,这个人——殷九重,从很大程度上来说,和他是一种人,本对这世间鱼龙混杂之事,都是不愿理会的。
      试问这么疏离人群,淡漠于心的人,会在意别人的一两句粗口?
      尤其,那人于他来说,可是连蝼蚁都算不上的。
      申琏笑。
      即是如此,那么殷九重那看来顺畅的作为就很值得推敲了。
      先是——争吵、布袋兄被砸上来、纱帘被扯落。
      这一切当不只是个巧合的时候,就明显的是费尽心机了。
      这么费尽心机的,砸开帘子看一眼自己,显然是没这个可能。
      哪就只有——
      还不确定,是不是寻找的人的时,想出来的测验方式了。
      若是不是,既不过分冒犯,又不失面子。
      若是是,装作巧合,只能逼得那人现身,却不尴尬。
      真正的两全之法。
      好巧妙的心思啊——
      申琏不由感叹。
      而更令人感叹的是这人如此全面的顾及了大局。
      当真是妙人也。

      “你说——他们何时会出现?”第十三回放了茶盏,手指头扣着芙蓉出水纹的案几。耐心应当是好得惊人的人,不禁出声再问。
      申琏瞟了一眼那眼神不断往外飘忽的冷俊男人。
      心头叹气,难怪你这魔教教主会抓不住个没权没势的在逃人员,感情就你现在这样,就算是先知道了他落脚的地方,抓不到也是必然的……
      当然,这话,好心的申琏没说出来。
      由得一旁的从越儿子,狼爪子在身上乱巴拉的。
      申琏开口安抚那坐立不安,眼看要坏事的魔角教主殷九重大人——“我说,九重。你也别瞎嚷嚷了,该出现,他自然是要出现的。只是你现在这心绪——你确信你是来抓他的?”

      你确信是来抓他的?

      殷九重被这一问怔了神,神色逐渐变幻得不可捉摸起来。
      不管这人神色再如何转换,申琏提了话头后,就同一旁的沈从越自顾自的看起楼下热闹来。
      当然,他就算想管这殷九重的闲事,怕也是没个办法。
      自从刚刚那人把他的来意淡淡的说道了一遍后,申琏沈从越当时脸上就都只了一个表情——靠,大麻烦啊!!!

      楼下歌舞升平。虽然前个时辰,才有殷九重闹了事端,但是,邀月楼是什么地方?
      青楼,青楼就是天下最多事端,也最不怕事端的地儿。
      因而此刻,该唱跳的还是在唱唱跳跳,该调笑的还是在调调笑笑。没人把开始发生的当回事,挂在了心上,除了那被打得象沙包的仁兄外。
      当然,申琏也不是那种同情心泛滥的主,所以此刻他还坐在这,也全是因为前几刻与他一见如故,一拍即合的殷九重,殷大教主,说了。
      ——他那叛逃的师弟,今日里肯定会出现在这邀月楼。
      关于消息的来源,申琏已经从那肯定的答话里知道,其精准性确实可靠了。毕竟,殷九重家里那么大一个教派,若是连个隐秘的情报机构都没有,那就太说不过去了。
      知道了这些,剩下的就只有帮着殷教主抓到那——篡位了,又在篡位后随意把位子让了人叛逃的师弟后,就万事大吉了。
      毕竟,关于这点,两人可是说得很明白的。
      ——申琏、沈从越今日帮殷九重一举擒获他那滑溜得和泥鳅似的师弟。
      ——此后,殷九重帮忙收集申琏儿子们的一切消息。
      其实,这条例,怎么看来都是申琏这一方,占大了便宜,只是抓个已知道消息的人,就能得到这魔教情报机构的全面帮助。
      即便是申琏一开始也没料想得到殷九重会答应得如此干脆的。只有沈从越隐隐知道几分原由——又是个自己都不知道的痴人。
      想及过往,沈从越皱了眉头,再看看那明明是冷俊淡漠得很,却又连自己也说不明白的执着着要抓住那在逃的无权无势,应是再也翻不出风浪的师弟的殷九重。
      不由得苦笑。
      原来,总是有那么多痴人。
      迷入这乱心的红尘里的。
      只是,沈从越庆幸,自己不是那个连自己想要什么都没看清楚的殷九重。低头抚着申琏乌黑的发顶,神色温柔。
      恰此时楼下,声色一敛。
      灯一暗。

      闻有轻歌起。
      有一人,着白衣,踏歌而至,凛然起舞。
      天地一瞬间黯然。
      仿佛只剩下舞着的这人,才是活着的。

      江山几多风雨,名利过眼烟消……
      江湖几度飘摇,痴情不过遗笑……
      哭,谁人识我真面目,红尘里,我自沉浮。
      笑,谁解浮华风流,天地间,我意逍遥~!

      ————————————
      闲言:最近在考学校,两天一个,实在空不出时间来的说~写多少算多少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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