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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此心绝尘 ...

  •   长夜空寂。
      灯花将拨弄着它的纤长指头更是映照成暖橘色,衬着那人惨白的脸色,以及莫名平静的神色,总让人由衷的感到一股别扭。
      尤其是自知错在己身的夏侯昱。
      站在门口,刚打发走了唇带冷笑一幅了然表情的夏侯朝夕以及若有所思的望着他的夏侯暮,夏侯昱急匆匆的赶回来,看到的就是这么副景象,刚刚长被他抱回来的昏迷了的人,此刻却分外清醒的坐着的人,夏侯昱莫名不安。
      徘徊了几步,夏侯昱一定神纵身跨进屋里。
      “爹。”还怕什么呢?轻笼起那人散落的一缕发,将之仔细的别在了那人耳后,夏侯昱不由得心中暗笑,他还怕什么了?这人已是逃不了不是么?明日就将起程,而现在——没人比他更清楚申琏身子状况了,不是吗?
      莫说那重惑配的药,就是他原来的伤势,也不足以让他再玩上一场出逃记,这不是他最清楚的么?
      夏侯昱想到此,由不得有点怜惜的抚上了那让他爱不释手的如丝长发。
      “爹,别怕,过阵子等到了皇城,昱儿什么都由得你,好么?”
      对,什么都由得你——
      等我能将你完全握在手心里。
      申琏不语,依旧沉寂,只是眼中带了点让人不易觉察的嘲讽。
      他申琏看来就是掌控的么?

      “四皇弟——”夏侯暮几步走了过来,被叫住的夏侯昱微一皱眉,看着夏侯暮近几日起都显得格外凝重的脸,有种说不出的古怪感觉。
      由于过岁秘术的缘故,现今夏侯昱的模样看来和年纪二十有余的夏侯朝夕有得一拼,而夏侯暮却是十七来岁的模样。
      这不由得让他产生了种错位的感觉。
      “什么事?”
      夏侯暮抬眼看着高了自己不少的皇弟——虽然现在他们多出了条情敌关系,但不能否认,眼前这人还是他最疼爱的弟弟这一点。
      寻思了一会,夏侯暮选了比较合适的措辞这才开了口:“……你确定……这么做没问题么?”说话时,他眼有意无意的扫了一旁那垂着帘子的马车。
      虽然,申琏现在能这么乖巧的随他们上京,是让他高兴,但是,申琏真的是这么容易就屈服的人么?
      夏侯暮绝不会如此认为,对于那人谪仙落尘般的第一面,至今他仍记忆犹新,那么清冷傲气的一人,怎会任人折损了自己的风骨,哪怕是一点半点?
      夏侯暮,扪心自问,就是自己也做不到为了别人做到如此近乎屈辱的求全地步,何况是那傲得连骨子都带了股玉碎的决绝的申琏?
      如此做法怕是不得长久。
      夏侯暮叹息。
      看了那似乎深陷入自我情绪之中,不得看清现状的夏侯昱。
      “四皇弟……好自为知。”
      所有忧虑都只化做这一句,毕竟他也是泥足深陷,顾不得那么多了。翻身上马,纵马领头远去。

      目送那一袭黑裘轻骑远去,夏侯昱沉默不语。
      他懂,那要先一步回皇城布置事宜的夏侯暮的话是何种意思。
      就象,昨夜就辞别,先回了去的夏侯朝夕那最后别有深意的一眼一般。
      他夏侯昱怎么会不懂?
      无非就是看他夏侯昱如何能将这莫测之至的申琏,当真带回京师。
      非他所愿,申琏又是岂什么能轻易便向他人折了腰去了的?
      只是,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说的?

      绝流。
      夏衍名山。
      其名取自山高绝陡峭,能令水绝流此意。虽有夸大之意,但也能说明这绝流山之陡峭,让人望之却步。
      但,此刻夏侯昱一行却不得不自此借道,到不是有心赏奇景观山色,而是——从栖凤京至夏衍京师崇紫,唯一的捷径便是路过绝流山下绝尘谷道的,只是夏侯昱这一行来得不巧,至少比之快上几步的夏侯暮、夏侯朝夕走时,这绝尘道都是没有半点异状的,但那恰恰慢了两天不到的夏侯昱一行车嶙嶙、马萧萧的到这时,运气不好,恰巧前两天罕有的风霜雨露滋润了下绝尘道旁的草木泥土,于是在夏侯昱的面前上演了一番自然奇景——山崩——就申琏看来,这叫泥石流更为恰当。
      很不幸,夏侯昱一行就在这距离京师——成功不远的地方——卡门了。
      当然夏侯昱可不是能瞪着眼干着急的人,更不是会舍近求远的主。毕竟多一分路途,对夏侯昱来说就多一分风险,谁能测出申琏的底子究竟多深?而那身伤对他来说又能束缚住他多久?
      夏侯昱赌不起这几率。
      所以,他只能——翻越绝流。
      只有这条路,也只能走这条路。
      “速速整理好马匹行李,准备上绝流!”阴沉着脸,夏侯昱在前一挥马鞭,大声喝道。
      一干兵丁仆从应声迅速开始整理,准备。
      望在狭长的凤目里,勾起了一丝不安。
      这种情况……总让人觉得有出乎预料的事将要就此开场……
      回眸看了一眼那锦帘低垂着的马车,夏侯昱入鬓的眉忍不住纠结成愁丝缕缕。
      申琏——这是你所期望的么?

      紧闭着的马车里,昏暗是现在一动不得的人唯一能感受到的。自刚刚起那时刻的颠簸就被这压抑着的寂静给取代了。
      无声,无感。
      唯一比死人好的,就是还能呼吸,如此罢了。
      躺在这最奢华的坟墓里,申琏想。
      连手指头都动不了,耗尽了所有精力,才助成了那一场声势浩大的山崩。申琏想,按现下这身体状况恐怕开始的所作所为是白费心力了。幸好夏侯昱还不知道他的暗中动作,毕竟一个被千日无梦所迷倒的常人,三月之内是不会有任何意志的,只会在那无梦的昏迷中渐渐虚弱下去,甚至就此长眠。
      只是,可惜他申琏,算不上人。
      重惑这好毒,用错了地方。
      申琏暗笑,聚力打开身上唯一因为隐形而没被夏侯昱换下的青凰,还好由于龙妃的宠溺,别说是他想的简单的蕴气丹,就是神一品的魂归都有。
      申琏轻笑,即使这份亲情于他犹如不定期的炸弹,让他望而却步,但是此时此刻还是让他庆幸莫名,有如此的亲人,总归还是好的。
      吞下魂归,心中虽有些犹豫,但是此刻能多恢复些变多恢复些,毕竟过下要做的事,可是万分耗费体力精神的。
      想着也就不再犹豫借着化开了一层的魂归,撑起身子,申琏小心的束缚住那些几乎要自身体里漫溢了出去的灵气,修补那损伤的经脉,渐渐神沉于虚无……
      因而他也忽视了那被裹在层层灵气中的魂归,其实才化开了最低劣的第一层而已……

      “爹……”拂开帘子。
      山道陡峭,马车根本上不去,夏侯昱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准备承受那让他忍不住悲从心来的冷凝目光,如果,早料到会有今日更胜陌路人的疏远,他会不会……
      不,不比起任这个人翩然远离,即便落得这形同陌路,他也不悔!
      夏侯昱才恢复坚定的目光在触及那自马车内开始扩散出的飘渺白雾时,一瞬慌了神。
      “爹!!!不———————”
      不理会车外那嘶吼是怎样撕心裂肺。
      白雾在接触到自揭开的帘外照进的天光时——刹那化为刺目白光,不容抗拒将一切可作为囚困人与物强势推开移平,并以此为中心扩至百里不散——如此强大的威仪。
      夏侯昱目眦嘴裂,鲜血自牙缝嘴角漫溢而出,完全不复先前的贵气。然此时他完全顾不上这些,甚至连那瞬间被白光灼化得灰飞的一干兵卒仗仪草木山地,都没惹动他的凝视半分。
      此时此刻能入他目中的只有那么一个————
      白光徐徐不断,象是最美的莲花绽放般,推了开去,所过之处山土草木尽化飞烟,永远温柔却不失强势,正是龙族圣莲所预。
      最柔美的圣洁,最悲悯的残酷。
      圣莲,龙廷律法之象征。
      开于云中城九华殿前,金叶红茎,形如莲,花开色呈最纯净的白,千年不败,然此花开必定是有罪龙被斩于殿上。

      龙圣莲——以此花为名的,必定不是什么懦弱得拖泥带水之辈,曾经的龙圣莲不是,现今的申琏更不是。
      隐隐漂浮于空中,其实和先前的位置到是没差半分,只是那载着他囚着他的马车不在了,连带入地数丈的山石泥土。所以申琏现在确实是漂浮在空中,隔着那层遮在身上的质地奇妙的衣服,即便是被白光晃去了视觉焦点的夏侯昱也看得清楚,衣料之下,那人是在起着怎样莫名的变化的——时回复,时柔若无骨化为整一条蛇形,鳞光闪闪————
      夏侯昱骇然,连何时白光化去,四周空整一如前也是不知不觉,而声音早消逝在了惊骇之中。

      果然……还是不成……
      一时被爆发开来的灵气冲散了化形,打破禁制即将恢复愿身的申莲一声轻叹落在心底。
      非我族类,不与同途。
      这不是早知的么?扪心自问曾经身为人的他自是再清楚不过了。
      早该断绝这不切实际的念头了……
      回望那尚未自惊骇中回神的人,申琏浅笑,淡薄如过眼云烟,不切实际得飘渺之至。
      “夏侯殿下——看来,你我是无父子的缘分了……也好……自今日起,便当不曾相识就好……”
      莫强求——
      既无尘缘,不如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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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闲言:我很厚道趁着高考报名回来写文了,只是没什么时间啊~~~~
      来了来了~我米弃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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