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心得人》唐一寻

83、番外 不再见9

　　他从未如此后悔过自己的失言。

　　但显然相比他的话造成的冲击，露易丝现下的状况才更加值得秦宥注意。

　　那惨白的脸色和衣料上逐渐现出的鲜艳色泽，宣示着事情不妙。

　　秦宥抱起她冲了出去。

　　然后在匆忙跟出来的他的面前，重重关上了计程车的门。

　　计程车风驰电掣的离去。

　　他站在原地皱了皱眉，头一回觉得那声响，怎么如此震耳欲聋。

　　回到家时家中空无一人，他呆呆坐在沙发上等到很晚，最后只等来匆匆赶回来的约克。

　　“别担心，早点休息。”约克一个字也没多提，看不出知道多少，一如既往笑的温和又宽容：“你母亲留在医院陪宥宥。”

　　“……爸，”他一阵心慌，腾的站起身来：“宥宥怎么样？”

　　“他没什么事，你可以放心，”约克温言道：“有你母亲在那。”

　　“那……”他迟疑了下，才问：“露易丝呢？”

　　“我不清楚，”约克表情微凝，才道：“先等他们回来。”

　　那个晚上他失眠了。

　　但是秦宥与秦欣，彻夜未归。

　　第二天他向公司请了假。

　　他本想跟着约克去医院看看，可想想昨天的情况，又始终迈不开步子。

　　不料约克这么一去，竟也音讯全无。

　　他从早晨等到黄昏，从黄昏等到夜深，终于等回来了那一家三口。

　　秦欣满脸担忧，约克神色凝重，而走在最后的秦宥，脸上惯常的笑容一点也无，明明是稚嫩天真的面孔，阴翳起来竟有几分可怕。

　　然后三人都看到了他。

　　秦欣的第一反应竟是快步走向他，拉住他的胳膊：“Levar，你先回房。”

　　他一动不动，目光落在见到他就定定站着的秦宥身上。

　　秦宥缓缓向他走来，突然扬起手，又重又狠一拳砸在他身上。

　　他踉跄了下，被秦欣一把扶住，大声喝斥：“你对哥哥是什么态度？”

　　“哥哥？”秦宥像听到天大笑话，嘴唇微动，冷冷丢出四个字来：“他是凶手。”

　　他的心猛然沉了下去。

　　事情是秦欣后来告诉了他。

　　这个世界上，已经不会再有露易丝的存在。

　　送进医院时露易丝已然有流产迹象，情况危急。医生尽了力，却只保住了大人的性命。

　　清醒后的露易丝情绪激动，誓要找他拼个你死我活。

　　秦宥费了很大力气才令她平静下来，自己去给她倒水。

　　就这么一个疏忽，她已经离开了视线。

　　大约是身体虚弱意识恍惚，她在一心向他寻仇的路上，没注意到那辆疾驰而来的越野车。
　　当场不治。

　　他安静的听着，有种钝痛缓慢的蚕食全身，让他连动一动都毫无力气，半晌才一字字的道：“我的确是凶手。”

　　“不能全怪你，”秦欣摇头：“医生悄悄跟我说，即使你没有推她，露易丝也迟早会流产。”

　　“……”

　　“她之前做过太多次手术，已经无法承载一个生命。”

　　“……”

　　“这事我们没有告诉宥宥，”秦欣又叹了口气，“他受的打击已经很大。”

　　“Levar，千不该万不该，你和露易丝的事，不该瞒着他。”

　　他张张嘴，不知秦欣知晓了几分：“我和露易丝并没有……”

　　“宥宥和我说了，这两个月，你们一直瞒着他在一起。”

　　“……”面对事实他哑口无言。

　　“你比宥宥懂事，也出色的多。如果换了是我，也会选择你。”秦欣叹了口气：“感情的事不能勉强，妈明白，你不说，也是为了保护他。”

　　他终于忍不住，张口欲辩解，甚至有了豁出去把事情完完整整挑明一了百了的冲动。

　　秦欣却做了个暂停的手势：“先听我说完。”

　　“……”

　　“你知道，宥宥被我们宠坏了，向来任性的很，想要的便一定要到手。所以得知你和露易丝的事，才会控制不住情绪。”

　　“你别和他计较，妈告诉你这些事，是希望你不要责怪自己。你能不能……也别再跟他提起？”

　　见他一声不吭秦欣大约是急着让他同意，想也没想又脱口道：“让你承担这些，妈知道是委屈了你。可你也晓得，阿晟一直跟着他爸爸，这么些年妈身边，就只有宥宥这么一个儿子。”

　　他所有欲说的话都咽了回去，垂下头嗯了一声，不去看秦欣松了口气的表情。

　　一个儿子。

　　“你到底有没有把自己，当做妈的亲生儿子？”

　　很久以前的那句话，好像还在耳边回响。

　　……他的确有过。

　　在过去的那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