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追再追》陆連清

48、第四十八章

　　“咳咳——”沉重的铁门内传来撕心裂肺的咳嗽声，这声音间间断断都持续了很久，就连门边的看守的人听了都忍不住侧头向里面探望。
　　“这样放着他不管真的没事吗？”其中一个面目清秀男生对旁边的人说，最近都是他将饭菜送到那个人手中的，他都可以看见那有些瘦弱的男生咳出一滩鲜血，真是触目惊心。
　　比起这个男生的心软，旁边另一个男人显得冷漠多了，好像这种事都见怪不怪。男人只是侧头警告着这个男生，“别像个小姑娘一样，到处可怜别人。跟着我混了这么半个月，还不懂这个道理吗？”
　　“对，对不起。”
　　“对别人仁慈，下场最惨的只会是自己，干我们这行的得记牢，阿志！”
　　“是！”
　　被男人冰冷的口气震慑到了，那个叫阿志的男生立马站好，不敢怠慢。

　　与这里寂静冷清的画面相反，另一个地方正急得一团糟。
　　“嘭——还没找到吗？”洛安腾将桌上的茶杯狠狠地摔在地上，他前面的手下吓得颤颤抖抖，房间内林瓷远，程浩然都站在那一声不吭。还有旁边坐在那的陆纨，看似平静，但从那双紧握得关节泛白的拳头可以看得出来，他的内心早已波涛汹涌。
　　“真是群废物，让你们找个垃圾都找不到。”洛安腾的脸越来越黑，“那么，我自己亲自去。”话音刚落，洛安腾便起身走向房门，缺被立马起身的陆纨一把抓住。
　　“什么意思。”洛安腾冷冷的开口。
　　“你不能走，那个男人随时都会给你打电话打，你不能离开我的视线范围之内。”
　　“陆纨，你可知道，我现在最后悔的话是什么吗？”
　　“……”
　　“是将宁城交给你，让你来守护他。你根本做不到，一点也做不到。”洛安腾甩开陆纨的手，“如果是我，绝对不会让他受一点伤害。”
　　“你知道什么，对于宁城你知道什么？”方法积压了这么久的情绪一下子爆发出来，那根紧绷的弦被扯断，陆纨一手揪住洛安腾的衣领，双眼是因整夜没睡布满的血丝，“宁城讨厌被束缚，我不可能将他捆起来谁也不让见。宁城可是我比任何人都在乎的人。”
　　旁边的林瓷远和程浩然见情况不妙立马上前，想分开两个火气正旺的人。
　　“陆纨，冷静点。”
　　“社长，现在救老大最要紧。”
　　只可惜两人根本没用听进去。
　　“在乎？”洛安腾的脑海立马浮现出那天他不小心撞见林瓷远在角落打电话的场景，他知道了宁城的病后，想进一切办法让他去医院。而宁城却因为陆纨的一句话，放弃自己的一切。洛安腾冷笑，“你要是真的在乎，怎么可能不知道，宁城他……”
　　“叮——叮——”电话铃声突然打断了所有人的声音，房间里的人都停下动作，视线转移到洛安腾的口袋。
　　洛安腾的手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将口袋的手机拿出来，按下接听键免提键。
　　“喂。”
　　“哟，洛大少爷，有没有想我啊～”
　　“袁梓伍，有什么事直接找我，不要把不相干的人扯进来，你——”
　　“这么激动干什么？大少爷不是一直冷血无情么，都不像你啦，哈哈。”袁梓伍嚣张的笑声透过电话传过来感觉更加刺耳了。要是以前的洛安腾早就挂电话不予理睬，可是…
　　“要我怎么做你才放过他。”
　　“诶，你这是在求我吗？真没想到你这种人也会有求人的一天呢，不过你那求人的语气我不喜欢哦～”
　　“你——”洛安腾的颜色越来越冰冷，房间的人都皱起了眉头，因为袁梓伍的口气丝毫也感觉不到他会放人的意思。
　　“我求你。”淡淡的声音却在这寂静的房间显得格外大声，谁都没料到，一直漠不关心看待一切的陆纨在这一刻走过去，拿过洛安腾手中的手机。那双淡色的眸子透露出一种哀伤，让房间的人都愣住了。“求你把宁城放了，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噗呲——”手机里袁梓伍的声音越发的嚣张，“你不是打我打得挺嗨的吗？怎么，之前的气势去哪了？”
　　“……”
　　“不过，我要宁城那半条命也没什么用，来西城的那废弃的工厂，给你们30分钟，迟来一分钟我就断他一根手指头。记住别像四年前一样带上多余的人，不然，我会让你们后悔的。嘟嘟——”
　　一直紧紧握住手机的手无力地落了下来，陆纨缓缓将眸子垂下，轻声低喃，“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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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壁洁白的宽阔房间，周围都充斥着刺鼻的消毒水味，这座落在郊区的大医院专门提供给重病患者，以及需要疗养的病人。在房子的角落，葛涯接过一个中年男子递来的的纸张，脸色阴沉。
　　“这就是他最后出现的地方？”葛涯将纸张狠狠捏紧，上面写的正式关于袁梓伍最近的行踪，当看到那个西城的废旧工厂时，他眼底的寒光一闪而过。
　　“是的。”
　　“很好，袁梓伍，你该为你所做过的事付出代价了。”慢慢地将手中的纸张撕碎，葛涯打发掉这个人之后，慢慢走到了医院旁边的一个挺宽敞的房间门口，犹豫了半天，最后准备转身离开时，一个微弱的女声传了出来。“是小涯吗？”
　　“刚准备敲门，就被你发现了。哈哈，这是母子连心吗？”推开门，葛涯笑着走了进来，仿佛刚刚那个阴沉一扫而过。
　　“你真是的，好久没来了啊！”带着呼吸器，说话有些困难的葛洛怜，也就是葛涯的亲生母亲。
　　“我这不是来了吗？”葛涯温柔地替她牵了牵被角，拿起旁边的水果突然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医院送来的水果吗？挺细心的嘛，都是你爱吃的。”
　　“哦，那个是安腾送来的。”葛洛怜温柔地笑着。而听到这葛涯的脸色却立马变了，冷嘲热讽地开口，“这算是赎罪吗？还是猫哭耗子呀”
　　葛洛怜是知道他们僵硬的关系，自己疼爱的两个儿子如此不和，她心中也是不好受的。更何况，追根究底，这一切的开始都是因为她，艰难地将呼吸罩拿了下来，叹了口气，“小涯啊，你现在还认为我变成这样是他的错吗？”
　　“你这是干什么！”葛涯立马上前阻止，却见葛洛怜朝他摇了摇头，意示自己没事。见她如此执着，葛涯只好握紧拳头，开口，“要不是他叫来警察，那个人也不会恼羞成怒伤害你……”
　　“真的是这样吗？”葛洛怜打断他的话，“你认为如果他不这么做，歹徒会放我安全的回来吗？”
　　葛涯沉默了。不会，袁梓伍是什么人他清楚得很。这么多年的怨恨，其实只是个借口罢了，他知道，其实导致这一切的是他己，那个时候，也许洛安腾的决策才是明智的，而失去理智的自己才是罪魁祸首。
　　恍恍惚惚地离开医院后，司机连忙跑了过来，“少爷，你让我查看家里的情况，刚刚有一个人来电话，好像是你要找的那个人。”
　　“什么？”葛涯立马清醒了过来，“洛安腾呢？”
　　“洛少爷跟着他那个朋友已经开车出去了，而且不让人跟着。”
　　“洛安腾，你他妈曾经的理智去了哪里？”低声暗骂一句，葛涯立马上车疾奔而去。
　　……
　　“咳咳——”
　　不知过了多少小时了，身处在黑暗的宁城大脑早就一团浆糊了，剧烈的咳嗽愈演愈凶，就连门边看守的阿志有时忍不住探头朝里面望了几眼。
　　不知道袁梓伍到底打什么主意，宁城一直强迫着自己打起精神，不敢有丝毫怠慢。可是由于身体原因，现在的他只能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陆纨现在是不是在到处找他呢？好想看看他现在慌张的样子。不，宁城使劲地甩甩脑袋，心想，他的陆纨怎么可能露出慌张的表情...那个人...可是能板着脸活到世界末日的呢。
　　想到这宁城忍不住轻笑起来 ，可是刚发出声胸口一阵闷疼。是不是就这样，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再也见不到那张板着的脸，却能偶尔透出点温柔目光的他。
　　“咳咳——”仿佛快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宁城无力地撑着地，眼泪终究还是掉了下来。
　　“你，还好吧？”趁着那个冷脸的黑衣人出去办点事，阿志还是忍不住进来瞧了瞧，却看见瘫在地上脸色惨白的宁城，旁边还有一滩鲜血，吓了他一跳。
　　“这样不行，得给你叫个医生。可是，伍大哥他...”见越来越虚弱的宁城，阿志实在不忍心。虽然他刚开始做这行时就有人告诉他千万别对别人有悲怜之心，可是，他比较只是个20岁的年轻孩子。因为家里欠债，无路可走才来做这些事的。
　　“谢谢，咳咳——你叫什么？”宁城恍恍惚惚好像从这个男孩身上看到了程浩然的影子，那个看起来有些软弱，眼眸中却透着纯真的目光。
　　“叫我阿志好了。”
　　“阿志？呵呵，志向的志吗？是个好名字啊。”感觉视线有些散漫，宁城慢慢地开口。
　　“只可惜配不上这个名字。曾经学习那么努力，只为了一个好的志向，可惜后来老爸欠了债，一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志向再好有什么用，还是抗不过残酷的现实，为了赚钱什么事都做，完全颠覆以前的价值观...”
　　“傻瓜。”宁城抬起消瘦的手轻轻摸了下阿志的头，“你和我一个朋友还真是像，都是一根筋。就算残酷的现实让人痛苦，还是可以感受到自己是活着的。在想我这种渴望活着的人的面前说这种话，存心气我么？”
　　“对，对不起啊。你怎么了？你的手好凉啊...”阿志摸了那低于普通人正常体温的手，紧张地问，“刚刚看你咳得那么厉害，是不是感冒了？如果是感冒，我那里有药，你等等，我去给你拿!”
　　本来想阻止他，可是宁城发现现在根本连抬起手的力气都没有。要是真是感冒该多好，宁城苦笑。
　　“砰——”刚准备开门时，大门突然被人踹开，接着传来了冰凉的声音，“阿志，还记得第一天跟我时，我说过的话把？”
　　阿志一个寒颤，“伍，伍大哥。”
　　“我这个人可是最讨厌别人反抗我呢！怎么，连你都认为我做的不对吗？”
　　“不，不是。”阿志把头低下，“只是他病得太厉害了，我怕...”
　　袁梓伍的眼神越来越阴沉，“看来这么几个月你还是什么都没有学到啊？”他对旁边几个身形高大的人使了下眼色，他们立马了解，走过去将阿志反手扣住，把他的脑袋死死地摁在地面。“今天就给你上一课，让你知道，我的话可是要绝对服从。”说着便毫不犹豫地走近伸出脚踩在了阿志的脑袋上。
　　“袁梓伍，你他妈的...自己的手下都这么对待，你还是人吗？”宁城憋足一口气骂道。
　　“哟，都差点忘记你了。”袁梓伍将脚下的阿志狠狠踢到一边，走过来抬起宁城的下巴，“你还真是让我惊讶诶，没想到作用真大，现在洛安腾和那个叫陆纨的肯地发了疯一样赶过来吧！”
　　“陆纨？你对他们说了什么？”仿佛在黑暗中终于找到了一丝光亮，宁城抬起沉重的眼皮，盯着眼前的人。
　　“我不想提他们，现在只想请我们受欢迎的宁城少爷看一出戏，怎样？”袁梓伍放慢语气，在他耳边轻声说，“一出重口味的戏哦。”
　　一把闪着寒光的锋利小刀逼近阿志，“刚刚你是那只手碰的他呢。”
　　“我，我？”阿志吓傻了，不知所措，他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放心吧！我只是割掉你那只手的几根手指，死不了人的!”与那恐怖的刀口截然不同，袁梓伍笑得格外温柔，“手下做错了事，总要有点惩罚吧，不然我以后还怎么当个好老大呢，你说是不是啊！”
　　“伍，伍大哥，我知道错了!”
　　“我数一二三，你不说我就闭着眼睛随便砍了哦！”袁梓伍根本没理会阿志的求饶。
　　“求您了，饶了我这次把。”
　　“三。”
　　“我下次再也不会了，下次再也不会了。”
　　“二。”
　　“我知道错了，我...”
　　“袁梓伍，你这个疯子，住手!喜欢砍人，你他妈来砍我...”宁城在旁边被人死死地制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袁梓伍微微转头看了他一眼，接着没有半刻停留，毫不留情地说出，“一。”
　　“啊——啊——”
　　那一刻，宁城的眼前一片血红，时间好像被静止了，就连声音也迟钝了。他张大嘴想要叫出声，可是没有发出半点声音。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刚刚还生龙活虎的阿志，无力地倒了下来，旁边还有袁梓伍阴冷的笑容。阿志的惨叫传入他的耳朵时，就快震破他的耳膜，接着眼前一黑。
　　“真是没用啊！就这么昏了？”袁梓伍不爽地踢了踢倒在地上的宁城。身后的那个之前和阿志一起看守的黑衣人小声问道，“他们应该快到了，要不要弄醒他。”
　　“弄醒？陈宇，你该不会真以为我会把他带过去？”
　　“怎么说...”
　　“去把阿志带上头套，我可不会让他们那么愉快地重逢呢！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