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Alias

31、明月番外：明月楼高休独倚

　　刺客小六来不及闷哼一声，只见一柄银色的匕首，直接抵在了他的心口。那男子出手之快，让他猝不及防。原本以为接了一笔大买卖，却没想赔了本钱又赔命。等看清那男子的面容之时，他惊愕地叫了一声，“是——”
　　没等他说完这句话，他便断了气。
　　“来人，扶郡主上马车。”

　　昏迷中的明月郡主，隐隐约约听到这么一句话，却没有来得及看刚刚那英雄救美的一幕。
　　等到她醒来，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
　　只见车厢里垂着布帘，微金色的光线里一人靠车厢而坐，青色的衣襟流水般垂在膝头，手中拿着一卷书，对她笑了笑。“你可醒来了。”

　　“我这是在哪里？”明月郡主看看自己身上披着的华贵的银狐披风，宛若在梦中。

　　“郡主受惊了。别怕，一切有本王在。刺客已经被拿下了。”他的声音温柔地如同和煦的春风，一直吹进她的心里。

　　可是他是那样的客气，客气地把她送回郡王府，客气地向她父亲告辞。他就这样走了，只给她留下了一个背影。可是他那清绝的气质，却深深地烙在了她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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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日皇帝召集大臣们在南山狩猎，她作为唯一的女眷参加。疾风卷起一路尘埃，她催马前行，神采飞扬。可是她的眼神，却是奔着宁王去的。张弓，搭箭，那只通体纯白的鹿倒在她面前，身上插着两只箭。
　　宁王微笑着上前，“郡主好箭法”，温润如玉地将这份功劳让给了她，丝毫不顾皇帝先前金口玉言所要封的重赏。
　　她便以为，他是不同的。
　　自此她逢人便说他的好，容不得旁人说他一句不是。有了王妃也没关系，不喜欢她也没关系，她一直坚持着心中的那份恋慕。甚至在他竖起了叛旗的时候，她也以为这只是谣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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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在天牢里看到王爷，她才觉得心中的那个神话轰然倒下。
　　“为什么？”她轻启朱唇，神情哀怜。
　　在这个瞬间，宁王彷佛透过她看到了什么，但是没有说出来。
　　他只是淡淡地回答道，“走吧，走得越远越好，不要再来这种地方。”
　　她的一片情意，原来不过是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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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王被诛的那一日。
　　她手弹一曲流觞，不停地弹，仿佛要用尽全身的气力一般。这曲子本来是明月山间照，清泉石上流，却被她弹得如此撕心裂肺。
　　“郡主——”丫环想劝她，始终是不敢上前。
　　这曲子是她练了很久的，她却一直没有机会弹给他听。仿佛只有这只曲子，才能配得上那样的人物。
　　她一直弹到力竭，指尖渗血，琴弦折断，才肯罢休。
　　从此世间再无流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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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王被诛的三个月后，新皇一道旨意一下，将她赐婚给远在云南的靖南王爷，全然不顾她的心思。
　　原本这宫里的人，谁都招架不住明月公主的娇俏软语。无论是早年故去的孝宗皇帝，还是去年故去的武宗皇帝，从来都是把她当成宝贝般哄着。只有现在这位新皇，从来对她有片刻好言语。

　　“朕让你远嫁，是为了你好。”他是她的堂兄，更是皇帝。

　　“明月，你可以闹腾，你可以撕衣服，但是吉时一到，你还是得出嫁。想想你整个郡王府上下几百条人命，你想让他们为你陪葬么？”

　　皇帝的金口玉言一出，便是无可挽回的圣旨。

　　两扇朱红的大门沉沉合上，从此隔断了皇家亲情。她便乘上了华贵的马车，远嫁他乡，做了别人的王妃。

　　送嫁的马车上，她裹着那件银狐披风。看着窗外的细雪飘飞，心中满是玉玦般的冰凉。

　　靖南王倒是特别宠爱她，还仿制京城的建筑，让人为她修了一座明月楼。

　　只是每每登楼，眺望京城，她还是会偶尔想起那个人。她听旧宫人们私下里议论，她那双眼睛，倒是有些像从前的宁王妃。只是，宁王甚至都不曾将她当作一个影子。

　　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