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Alias

18、美人如花隔云端

　　次日。
　　“你听说了么，王爷书房里那‘屏翰’二字，就是娄妃随便写写的，王爷还宝贝地跟什么似的，特地让人裱了贴上去。”花园里，紫妃一身绛紫纱裙，摇着手中的香罗扇，说不尽的华贵，声音里却透露出一股浓浓的酸味。
　　“算了，紫妃，人家现在正得宠呢，我们还是得让着她。”
　　“真不知道王爷看上她什么了？不就是兵部郎中的长女么？那时皇上赐婚，王爷还高兴得跟什么似的。”
　　“就是，真要是论起容貌，那里及得上妹妹呢？”翠妃倒是会说话，哄得紫妃脸色由阴转霁。
　　的确，众位妃子当中，要论姿容俏丽，当属最早进入王府的紫妃。她肌肤胜雪，体态小巧而妩媚，是宁王的第一位侧妃，一开始在府中也是受尽了荣宠。只是自从宁王迎娶娄妃之后，就逐渐被冷落下来。
　　“可惜啊，王爷几乎天天往娄妃那边跑，我们姐妹几个，一个月都见不到王爷一次。”
　　“瞧那一位这么得宠，肚子里还不是一点动静没有。”
　　“你还敢说，小心王爷割了你的舌头。”
　　“人家在那里风流快活，哪里顾得上我们。”
　　紫妃正在一逞口舌之快，却见宁王同一个书生打扮的人朝这边走了过来。这一群妃子立刻收敛了些，连忙欠身请安。
　　“你们几个，在说什么呢？”宁王今日一身浅灰色格子衫，依旧风度翩翩，语气里却透露出一种不容抗拒的尊贵。“没什么事情的话，都各自回去罢。”
　　“是——”几位妃子答得倒是异口同声，心里却是又多了几分忿忿。
　　眼见几位妃子远去，杨明笑道，“王爷真是好福气。”
　　“算了，这些个莺莺燕燕，吵得我头疼。杨兄，里面请——”

　　宁王将杨明请到书房，想着他虽为一介书生，却在文人中颇有名气，又与娄妃有着师兄妹之谊，所以这次邀请他来，也是自己想要在城中开办书院，在民间博个好名声。
　　交谈的时候，宁王语气轻浅，虽有款款笑意，却往往话中有话。
　　杨明回答之时，总是低眉垂目，回答倒也进退得当，举止有礼。
　　两人在书房里交谈，从天文经史一直谈到书院的设立。不觉天色已晚。
　　这时，忽然有女声从外面传来，“王爷可要用膳了？”
　　“娄妃娘娘——”杨明看清来人，连忙行礼。
　　“师兄请坐。”
　　“不敢，可不能乱了王府的规矩。”
　　宁王哈哈大笑，“你们师兄妹多时不见，不如留下来一起吃晚饭吧。”
　　“师兄，就留下来吧。”素秋知道，王爷把师兄特意留在这里，可不仅是让他们兄妹叙旧。她知道自己的夫君需要有才之人的辅佐。师兄能为王爷看重，她自然也要热情相待。
　　只是宁王在一旁的时候，杨明一直不敢多看娄妃几眼，不管王爷再怎么说，他也不敢真的把面前的女子当成师妹来对待。况且，他的这位师妹还出落得如此楚楚动人。王爷对娄妃的情意，可是出了名的。自从素秋嫁入王府以来，每年她的生辰都会有最红的戏班前来府里表演，光是宴席就要大摆三天。府里别的妃子可是绝没有这样的待遇的。虽然素秋没有恃宠而骄，在外人面前也是一副娴雅姿态，被人们称为娴静少言，不慕名利。可是她毕竟是王爷的心尖尖的人，他是不敢错了半分礼数的。

　　晚膳摆了上来。主人和客人自然要客套一番。
　　“承蒙王爷抬爱，杨明自当为王爷出一份力。”
　　“师兄，你怎么说话还是这么文绉绉的？”
　　“素秋向来天真烂漫，这几年了还是如此。”宁王将筷子一指，“来，杨兄，尝尝这道菜，听说这可是你从前最爱吃的。”
　　那一道翠玉碧藕，杨明吃在嘴里，却怎么也品不出味道。想当年素秋还是他师妹的时候，他每次去老师家求学，小师妹都在一旁伴读。可是如今事过境迁，她已经是高高在上的娄妃了。他却仍然只是一介书生，只能充当王爷的幕僚。
　　这次宁王想要在城中设立书院，他自是赞同。只是这位王爷虽然聪敏，却心高气傲，也不知这次是真心办学还是另有他图。他也只能尽力而为，以求谋个前程出路。
　　宴席之间，只见宁王又夹了一个翡翠虾饺，亲昵地放到素秋碗里。两人相敬如宾，让杨明觉得自己就是个多余的外人。

　　夜晚。
　　“王爷——”两个丫环看到宁王，连忙行礼道。“娘娘正在里面沐浴。”
　　“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
　　藕色的帐幔在风中飘荡。玫瑰的花瓣洒在池中，偶尔有几瓣落在帐幔内外。宁王信手拈起几片红色的花瓣，一阵香气扑鼻而来，倒是诱人。接着，一阵水花声从里面传来。娄妃已经起身在穿纱裙。只是屋里的烛光将那曼妙的曲线，勾勒得淋漓尽致，印在帐幔上。
　　宁王的眼神忽然变得炽热，却仍然努力控制着声音的平静。“你在想什么？”他走近汤池，隔着一层帐幔问道。
　　“师兄不过一个读书人，为何王爷对他如此看重？”
　　“我不过是让他去筹建书院，你担心什么？”他话锋一转，“你是生气我利用他对你的感情么？”
　　“王爷，你胡说些什么？”印在帐幔上的影子微微一颤。
　　“像爱妃这样的美人，多一个倾慕的人也很正常。”宁王的声音平静无波，倒没有什么嫉妒的迹象。
　　素秋却有些恼怒，她很快穿好了衣服，掀开帐幔走了出来。经过宁王的时候，竟然看也不看，直接走了过去，和平日里端庄的形象判若两人。
　　宁王倒不以为逆，反而笑着跟了过去，一把将她揽入怀中，也不顾佳人身上的肌肤还带着些许水汽，直接吻上她细滑雪白的脖子，“现在美人在怀，天下人都该嫉妒我，我为什么要嫉妒？”
　　她纵是有些许忿怨，却也无法怪他。
　　藕色罗帐在夜风中摇摆，一旁晃动的烛光，给这里平添了几分暧昧。
　　宁王解下自己的外袍，将她裹得严严实实，顺手将她拦腰一抱，“小心着凉，我抱你回去。”
　　素秋只是羞得紧紧贴在他的怀里，却也没有表示反对。
　　门外的丫环纷纷低着头不敢出声，对这样的场面已经司空见惯。

　　半晌之后。
　　“素秋，明天我去请个大夫给你瞧瞧可好？”宁王靠在龙凤枕上，手中缠绕着她的青丝把玩了一阵，忽然抛出这句话。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请大夫？”素秋回头一看，只见她的夫君脸上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你进府已经两年了，我还等着做父亲呢。”
　　素秋这才明白他的意思，不禁一朵红云飞上脸颊。
　　“这样才好，真是面若桃花。”他松开了她的头发，转而抚上她的脸颊。
　　“王爷也应当去看看紫妃翠妃她们，毕竟她们比我入府早。”素秋转过了身子，小声说道。
　　宁王刚刚还脸色晴朗，一听这话，王爷脾气立刻上来了。“你这是要把自己的丈夫拱手送人么？接下来就要让我雨露均沾，开枝散叶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素秋刚想要分辨，唇就被封住。
　　宁王忽然就抱紧了她，狠狠地吻了下去。她只能一只手抵在他的胸前，一只手攀住他的肩膀。末了，他霸道地对她宣布，“我只要你给我生的孩子，其余人的，我都不要。”

　　宁王也是庶子出身，素秋是过门之后才知道这一条的。他原是宁康王的庶子。初封上高王。或许因为他自己的母亲只是一位不得宠的侧妃，他一开始并没有享受到世子应有的尊荣，只是在父王过世后，因为宁康王没有嫡子，他才袭封宁王。
　　早年在王府里不被重视的生活让他有了几分戾气，正因为庶子出身，他非常介意将来世子的身份。
　　这时，宁王轻轻地贴在素秋耳边说道，“只要你给我生个儿子，你就是这府里唯一的宁王妃。”他的言语转为宠溺，顺手拢过她细细密密的长发。“你知道我第一次见你是什么时候？我路过娄家的花园，看到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穿着鹅黄色的衣服在荡秋千，笑声像银铃一样。我当时就想着，如果能娶到这样一位女子为妻，一定会非常幸福。”
　　宁王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极为温柔，用了极其柔和的眼神看着她，仿若凝了一池春水。
　　素秋眼里心里一阵欢喜，紧紧抱住了他，她觉得自己是整个大明朝最幸福的女人。上天究竟待她不薄，送给她这样一位宠她敬她的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