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得一人心》造梦小君

9、第八章

　　月明星稀，清风送云。
　　我与祁阎伴着灯火在苏府的一处亭落中饮茶闲聊，不远处一群醉醺醺的人在那闹洞房，抬眼望去，背着朵傻花得苏墨白终于将那群闹事起哄的人赶了出去，得意地在门口摩拳擦掌，一脸□□地关上了门。
　　我被他那猥琐的模样逗得一口茶喷了出来。
　　祁阎无奈地拿出手帕替我擦了擦嘴角，道：“你怎么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一般。”
　　我接过手帕，胡乱地抹了两下，“我就没见过哪个新郎官跟他这般猥琐的。”
　　祁阎笑道：“你才来人间多少年啊，见过几次人成亲啊”
　　我一听就不服气了，端了端坐姿，认真道：“这种事不能以量定质是吧！像少昊那样成个亲就原形毕露的人，世间绝对就此一家啊!”
　　祁阎抿了口冷茶，笑得别有深意，“怕是现在笑得欢腾，过会可就不知道如何了……”
　　我道：“什么意思……”
　　话音还没落，不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不是苏墨白能是何人！
　　我看像祁阎，讶然道：“这是？”
　　祁阎站了起来，合上他那破折扇，笑着道：“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说完拉着我，一个飞身，便到了新房内。
　　脚刚站稳，我的下巴就被惊地掉在了上。
　　眼前此人，竟长着一张闭月羞花之貌，他眼角微垂，眉间还带着莹莹泪光，好个我见犹怜啊。
　　但让我惊讶不是他的美貌，而是他那被扯的打开的衣衫下竟是比洗衣板还平坦的胸膛。
　　我赶紧伸手一只手挡住祁阎的眼睛。另一只手指着美人道：“这……这……”
　　我“这”了老半天，竟不知自己到底要说些什么。
　　少昊这才发现我们进来，连滚带爬地从地上爬起来，躲在我身后，揪着我的衣服，指着美人道：“他……他……”
　　祁阎不着痕迹地用扇子打开少昊扯着我衣袖的手，又示意我将手放下，这才接着他的话道：“他是个男人！”
　　我的下巴再一次掉在地上，道：“男人？”我本惊于我无意撞破了别人的闺房之乐，尺度之大有些难以接受。竟还没想到眼前这皮肤白皙如玉，面若芙蓉的美人，竟……竟是个男人。
　　我回过头看向少昊，努力克制自己看他的眼神没有异样，但明显走了掉的声音还是出卖了我，“少昊，原来你……中意男人啊。”
　　少昊一惊，吓地跳了老远，慌乱地解释道：“怎……怎么可能！我要娶的是成家，成玉林小姐啊！我也不知他……他怎么会在这……”见我一脸不信的样子，他着急地指着那仍坐在床上的美人，“你要不信，你问他便是！”
　　我这才看回那美人，美人不知何时整好了衣衫，靠着床檐，挑着嘴角笑得悠闲：“本少爷就是成屿林，绝无仅有，天下无双。你若不信，你可以去成家打听打听。”
　　少昊像被抓了尾巴的猴子，跳得老高，急着道：“老子要娶的是成家小姐成玉林，不是什么成屿林。”
　　成屿林斜眼看了看少昊，惊地少昊又往我身后躲。
　　他道：“刚你进房门时，我便跟你讲过我不是成玉林我是成屿林，你非但不听还上来就扯我衣服，张口闭口就说我要娶得人是你……本少爷堂堂七尺男儿，竟……竟被你压在身下无力反抗。”说完，还委屈地用衣袖擦拭了下眼角。
　　我看他这般模样，不知为何心里像是被猫挠了一般，痒的我甚是兴奋。
　　我扯着少昊的衣领，道：“你当真把他压在身下？”
　　少昊疑惑地看着我，随后一把甩开我的手，冲着祁阎道：“我当时喝的那般醉，哪里听得真切。”
　　成屿林挑了挑眉道：“无论如何，今日与你拜堂的人是我，与你洞房花烛夜也是我，公子是想事后赖账？”
　　我讶道：“事后！？”
　　少昊快要被我和成屿林这一唱一和地给逼疯了，他道：“什么洞房花烛！什么事后赖账！我明媒正娶的是成玉林，不是什么成屿林。”他的眼白处有丝血红，“好啊！成家老儿是瞧不起我苏墨白罢，竟同我开这般玩笑！好！我现就去找他们问个明白。”说完，大袖一挥，欲有夺门而出之势。
　　“且慢。”
　　“且慢！”
　　“等下！”我们三人同时道。
　　成屿林站了起来，再无刚刚那嬉皮笑脸之意，他道：“苏公子且慢，屿林只是与公子开个玩笑，此事与家父无关，全是屿林一人之过，望公子见谅。”
　　少昊停下脚步，微微侧脸，月光透了进来，那凉薄之意却是我全然没见过的，他道：“成公子真是个奇才，竟拿这种事来玩笑，怕墨白没成公子这般气量。”说完抬脚就要走。
　　成屿林急着道：“实在不是屿林要开公子玩笑，而是玉林已有心上人，着实不愿嫁于公子，日前竟乘着家里为她的嫁妆忙乎之时，与那人私奔了，家父怕失了公子的面子，叫屿林代妹嫁了过来，待日后再和公子解释清楚。”
　　少昊回过头来，脸上已无怒气，却是煞白，他喃喃道：“你说……她有了意中人？”
　　成屿林皱了皱眉，道：“是的。”
　　少昊身子一颤，竟有些站不稳，他抓着我肩膀，道：“她有意中人了……她有意中人了……”
　　即使那日他将送上诛仙台，也从不见他这般失魂落魄，就像魂魄给无常勾勒去一般。
　　我想要安慰他两句：“苏墨白你……”
　　他却放开了我，道“罢了，罢了，她幸福便好，幸福便好。”说完仰头大笑大步迈出门去。
　　“苏墨白！”我急着想要追上去。
　　祁阎拦住了我，道：“让他一人静静吧。”
　　我看那摇摇晃晃的人影消失在拐角尽头，也只能叹了口气，对神仙而言三百年或许只是弹指一挥间，但少昊抛弃了神仙的身份，历轮回转世三百年，这三百年他又是怎么过的……
　　我回过头看向成屿林，他直直地盯着那拐角深处，眸间似有怜惜之色，我欲看个真切，他却又恢复了常态。
　　祁阎道：“今日之事怕是还没个了结，成公子怕是明日还要着女红去拜见苏家二老。”
　　成屿林脸色一变，超祁阎一鞠，道：“谢公子提醒，屿林定会小心。”
　　说罢，我同祁阎便与成屿林道别，离开了。
　　虽说离开，但我俩压根就无处可去，我也不想回到那破天书中，祁阎似也不用回魔界，我俩就这样默默无语地走在苏府中。
　　我道：“如今才发现，我俩竟是无家可归的人。”
　　我本以为祁阎会反驳我说“是你无家可归，魔界那万方疆土可等着本魔尊去踏踏呢。”但他却只是抬头看了看天空，低声道：“是啊。”
　　我看着他，那清俊的面庞此时也少了分笑意。他的眸映着天空的星光，微微作闪。
　　我顺着他的视线抬头看天，本想着今夜风清云稀，但那皎皎明月终是被片乌云挡了住，不见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