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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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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仲冬,落雪旁若无人的尽兴嬉戏于静谧中。
天庸城的棕铜色城门紧闭,守城人斜靠在石墙上,连续几个月的寒风肆虐早令人疲累不堪。
“听说老城主的病也就是这几天的事儿了。”
晋磊是晋上造的侄子,上个月才刚给调来做个看守。说话的时候喜欢睁大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你,眼神里全是17岁孩子特有的狡黠以及不畏世事的鲁莽。
葛洛平取下左手上已经烂的露了食指指尖的手套,从衣服里袋掏出个与之身份不甚相称的铜制盒子,盒子上是只鸟的图腾。他打开盒子,抽出支烟。火柴在如此寒风里艰难的燃起,葛洛平深吸一口,白烟还没在鼻腔里走一遍就被他啐口痰吐了出去。
曾磊看着葛洛平骂咧咧的将烟蒂狠狠的踩在脚下像是遇到什么杂耍般饶有趣味。
“城门里的事情可不是你我能管得了的,你只管闭上嘴就好。”
“哼,里边儿又怎么?总有一天...我才不会在这儿呆上一辈子。”
葛洛平调笑道:“噢?那你到说说你想做什么?难道和你那个孤寒舅舅一样?靠着你们十几辈子前的某个远亲姑奶帮城主夫人接生孩子的关系再混上几亩地或者还能拿个爵位什么的?”
曾磊猛的站直,手里的剑柄紧了又紧,终究是没有到剑拔弩张的地步。葛洛平并没有忽略这细小环节,并且多少开始对这孩子有了不同的看法,毕竟控制力对于一个15岁的少年而言实在是太过沉重,重要的是任谁都看得出这孩子连头发丝都要冒出火来了却什么都没做。
“我才不屑于那些无劳而获的功德名利!”少年向城外远山处望去,指着那片白雾茫茫下的片片浓绿,道:“我要当将军,驾马披戎,将那深林里的所有异灵杀个尽!”
葛洛平什么都没说,脱下右手手套,用缺了一节的食指在胸前轻轻的一遍又一遍的画着什么,但看得出那是一种祈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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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钟声由远角处徐缓而至,沉稳而枯哑。
老城主的离开并没有带来多少悲怆之情,正如百年前的那场历时整个11月的溯雪,悄然而来悄然而去。
门庭若市到人烟稀少,城主老了,天庸也老了。
“你可知道,若这旗标一接,你可再无回头之路。”陵越看着胸口的烙印,一只怒飞的鹰,陷入沉思。饶是忆起许多年前老城主尚未白了鬓发之时,那时候长桌彼端还有那个笑如暖风的少年。
“这天庸城饶是百年基业,未曾在我手里发扬壮大,到也让城里老少过的不至清贫。”老人颤巍的手紧握着陵越,眼神里是不甘心还是尽追悔陵越揣测不得,“...当年是我一怒之气,害的你这叛者之名途负一生,是为父的错。你若不想,我断不会强留。这10年华锦岁月,我自然知道自己的儿子究竟为何寡言少语的过着清守的日子。”老人苍老的声音带着股喑哑一字一句的打在陵越原以为早已刀枪不入的心上,“...你倘若要去寻他,便永世不要再回这天庸城,城内的一切都让它过去。你若要留,就答应我,绝不踏出城门一步,城在你在,城亡你亡。”
陵越断然想过会有这么一天的到来,这座城,是他陵家世代用血拼下的,若走,便不再是陵家的人,若留,那就是生生世世的誓。他握着老人的手,身边是代表着天庸城城主身份的旗标与佩剑。
窗外不时传来海东青的叫声,每到深秋时,万物皆眠却只剩海东青喜玩在万丈碧空间。
“您可放心,我陵越以命起誓,从今日起,城在我在,城亡我亡。”
那日天空尘雾蔼蔼,天庸城传来一声声的吟诵:老城主仙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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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都离天庸究竟有多远?
很久以前屠苏从未关心过,很久以后也无需关心了。
还记得决定离开的那天,天庸城难得的温润三月。和风朗日下两人仰躺在那片熟悉的绿地上,芳草萋萋,他不言语他亦不言语。
有时想来,或许并不是真的想要离开?那多不舍与留恋还有少年不识愁何味的大笑大悲,又怎么能说走的决绝...
屠苏看着桌上闲闲散散的几本章程,天庸城的将军成了江都副将。
“副将?打杂的而已。”他不禁自讽,“不过是占了一个名位,看起来光鲜亮丽只不过看起来光鲜亮丽。”
后悔?怨恨?那早已经是过去式,说来,即便在天庸,也没有他一席位置。还费心纠缠什么?成鸟远飞情理之然,背叛?这个罪名太过沉重,可担不起也要担得起。
“江都的冬天和天庸很像呢...”欧阳少恭是屠苏留在这里的仅有原因,“...或许要更冷冽些。”
“和蓬莱比呢?”他们都太过了解彼此,但凡唇剑之争必一招命中,一语中的。
少恭稍有停滞,仅是颔首随之冷淡一笑,“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又何必...”
屠苏从不是口轻舌薄的人,只是...无所作为对他而言真的不容易。那时候,江都只有一面十字旗,而现在他只能和他互伤互依。
“我和你不同,你背后有山而我背负荆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