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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蛋蛋的忧伤 ...

  •   文官们纷纷想着怎么拍马屁,项岁瞻却在追查调换折子的主谋。因为小皇帝还未亲政,各地递上来的折子按所言之事将各自被分派到六部审议,由六部尚书拟出策略若干再交乾清宫请皇上、太后定夺。项岁瞻的折子乃八百里加急,应该直接呈给皇上。但从折子送入宫门那一刻起,奸人就可从中作梗,指使太监偷梁换柱。

      据传,恭亲王收买人心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紫禁城内约三分之一的太监都以被他纳入麾下,这些太监分布在各个宫殿角落,私下串通偷换折子并不是不可能。况且,恭亲王不止一次暗示过项岁瞻,敬轩年幼无能,难当国家大事。虽然项岁瞻十分同意恭亲王的观点,但皇权天授,还得看各自的造化。

      恭亲王拥有皇室血统,地位崇高,要将其扳倒并非一日两日就可办到,为了避免打草惊蛇,还需从长计议。他现在之所以搞那些阴招,还是忌惮着项岁瞻手中的兵权。

      “将那日碰过折子的太监名单查出来,本将军有机会命人一一严刑拷打。”虽然外臣管不了内事,但他项岁瞻在盛京也算只手遮天,事关谋逆之事,也顾不了那么多。

      这边项岁瞻为了太平盛世操碎了心,那边花样作死团团长敬轩仍对政事不怎么上心,而本该劝诫皇上勤勉的太后整日沉浸在治疗近视眼里不能自拔,子鱼回报,齐丹嫣一日两次请太医为她针灸,早晚脑袋上插了长长短短的针,活像一只刺猬,十分怕人。

      可能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一次日全食之后,全民处在一种“不祥之兆”的恐慌中,这种恐慌本该被秋日的丰收所冲淡,但一场忽如其来的蝗灾使得很多成熟的作物都变作枯草。随即而来的,是一场可怕的瘟疫。

      非常不幸的,齐丹嫣的娘家也受到了瘟疫的波及,家人来信说,整天舞文弄墨、不爱锻炼身体的齐老爷难敌瘟疫,病逝了。这下可不得了,齐丹嫣自从接到娘家的信之后,就不上朝听政了。子鱼回报,她连眼睛也不治了,哭得厉害。

      朝堂上难得主动发言的项岁瞻在某天早朝上自请巡查么佬族地,“臣斗胆启奏,早年臣听闻么佬族医术古怪,多有奇招,如今瘟疫自江南波及蜀地,唯么佬一族安然无恙。”

      敬轩一听,点头不止,“爱卿要去西南,不如顺道去一趟蜀地,听闻母后之父病逝,我……朕赐其一等伯之礼厚葬,你去看看,回来也好回禀母后。还有啊,朕听说蜀地的土居然是紫色的,你带一桶回来。”

      对于小皇帝极品言论,大臣们早已见怪不怪。

      项岁瞻要去蜀地的消息很快传到了齐丹嫣耳里,她不再要死要活地哭,而是叫人宣他到慈宁宫来问话。为此,她还叫子鱼和锦绣为自己好好打扮了一番。

      锦绣再迟钝的脑瓜子,也有所觉察了。她去打水给齐丹嫣洗脸的时候,偷偷对小东子说:“我觉得太后是很倚重项将军的,以往皇上来劝她都不听,今儿个主动宣项将军来,不再哭了。”

      小东子感觉到巨大的危机,“我看太后八成觉得项将军见着舒坦,想让他进宫服侍。”

      锦绣大吃一惊,“听闻项将军还未有子嗣,你说他会同意吗?”

      “我也没有子嗣……”八岁的净身的小东子一回忆起往事,那个地方还有种微微忧伤地疼,“我净身时听老太监说,那东西要越早除去越好,项将军这般年纪,切起来难,他也疼。”

      “为什么呢?”锦绣懵懂地问。

      “我也不知道,赶明儿我问问。”小东子认真地回答,并真将这件事当做件大事,帮锦绣提了水,只身赶去了敬事房。敬事房的人精最多,嘴上东爷爷长东爷爷短,几句话就从这个东爷爷口中得到了几个不得了的消息——

      一,一个约三十岁的男人要净身。二,这个男人没有儿子。三,净身前,这个男人官职很大,净身后可能直接任内四品或者更大。四,小东子十分担心自己慈宁宫总管的位置要被那个听说长得还不错的男人夺走。

      人精们一合计,朝中这样的男人不错,跟太后打过交道的更少,只剩下……我靠,不得了哇!

      慈宁宫这里仍还是风平浪静。

      项岁瞻走进大殿,行常礼后平身,目光往上抬三寸,只见当中座位上,齐丹嫣梳着百合髻,插一支三翅莹羽珠钗,髻边还戴一朵半开的红月季,一身暗红金线绣云纹蜀纱凤袍,袍底露出一截宝蓝盘锦螺纹裙。那双看起来本来就不是很机灵的眼睛微微肿着,再华贵的服饰也衬不出以往的喜气。

      “项将军陪哀家去花园走走吧,有事要跟你商量商量。”齐丹嫣无精打采地起身,还不让子鱼和锦绣跟。锦绣十分担心,趴在走廊的栏杆后面,咬着手帕,心想,娘娘怕是要跟将军提让他进宫服侍的事,哎呀怎么办,将军这样man的男人就算跟小东子一样成了太监,我怕我还是把持不住啊啊啊……

      “项将军是个男人,真让人羡慕啊。”齐丹嫣在前边走啊走,开始叨逼叨,“爹以前常说,男儿志在四方,女子终日只能在闺中写字绣花。我问他,我什么时候才能出门走走,他告诉我,长大了就可以了。可是我长大了,却进了宫,一辈子都出不去了,没想到,连爹爹最后一面也都见不着了……呜呜呜……”说着,她开始哭。

      项岁瞻为了避嫌,离她三尺,始终走在她的身后。

      “父亲大丧,我不能前去,只能拜托项将军替我尽孝道了,会不会太为难呢?”齐丹嫣转身,掏出一张纸,殷切地说,“我有一些话想托你带给我娘,本来已经写下来的,后来小东子提醒我,现在不能乱写东西,否则家里不仅要跪接,还要裱起来供上。可这信我不希望他们供起来,这可怎么办呢?”

      项岁瞻面无表情,“太后有什么话需要带回去,跟我说了就是。”

      齐丹嫣把纸递给他,担忧的说:“你不识字,看不懂的。”

      到底谁跟你说我不识字?项岁瞻眼角抽了抽,一方面因为她以为他真是个文盲,另一方面也因为信上的内容——

      萝卜泡菜、豇豆泡菜各两坛
      辣酱三坛注:少麻椒
      涪陵榨菜三坛
      桂花酒十坛合川桃片十斤

      还以为是游子思乡,原来不过是索要土特产。怪不得不敢让家里人裱起来,真裱起来的话有多丢人。好家伙,这奇葩伪母子俩,一个叫他带蜀地紫色的泥土一桶,一个列了土特产清单一份。

      “项将军,我听说民间瘟疫十分严重,你去了蜀地,可得小心防范。”齐丹嫣总算说了一句人话,听着还算顺耳,但她随后又说:“我身子弱,眼睛也不好,你染了瘟疫回来,我也会被你传染的。”

      “太后放心。”病死你!

      “你什么时候启程呢?”

      “三日后。”

      “哦。”

      “太后没有其他吩咐,微臣先告退了。”

      “项将军!”

      “又怎么了?”

      齐丹嫣很羞涩地说:“你可得早点回来呀!”

      “微臣一定从速回京伺候您老人家。”项岁瞻抱拳而去,快步离开,实在懒得再跟那个女人多说哪怕一句。

      偷偷跟在后面的锦绣掐头去尾听见了“将军是个男人”、“会不会太为难呢”和“伺候您老人家”这几句话,立刻断章取义地认为项岁瞻答应了太后,公差回来之后就净身进宫。她回头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小东子,小东子脸都白了,赶紧又去敬事房打听现在京城哪个师傅的刀功最好。后来,敬事房的小六子遇到了小青子,添油加醋嘀嘀咕咕一阵后,小青子又跑去小皇帝那里,告诉敬轩这一惊天大事——

      太后要项岁瞻进宫伺候,项岁瞻已经同意净身!

      敬轩听完,感动地热泪盈眶,直呼:“项将军真是大乾第一忠臣呀!毫不利己,专门利人,把个人问题摆在最后,把国家利益放在第一,这已然是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

      小青子建议道:“不瞒皇上说,要说现在京城里的‘一把刀’,绝对非南长街会计司胡同的高家的高大上师傅莫属,他手艺娴熟,游刃有余,听说完事后一点都不疼,不吃不喝安睡上三日,就可下地了。”

      “是么!”敬轩饶有兴趣地问,“待项岁瞻从西南回来,就安排高大上为他净身。”

      “是!”

      当晚,小青子将皇上要安排高大上为项岁瞻净身的事提前透露给了高大上,让他做好准备,到时候手一定要快准狠,不能让项将军感觉到一丁点儿不舒服。对于这个要求,白发苍苍的高大上诚惶诚恐,战战兢兢地回答:

      “青爷爷,那些事别人抬高小的呢,一刀下去哪能舒服呢?您说,是不是呀?”

      小青子也忽然回忆起了自己净身往事,觉得一阵蛋蛋的忧伤,忍不住咨询道:“像项将军这般年岁,净身起来究竟容易不容易呢?”

      “怕是不易啊……”高大上遗憾地摇头,拿出了一个竹筒,手腕般粗细,里面都是石灰,“一般来我这里净身的都是些五六七八的娃儿,那东西丁点大,这个就足够了。”说罢,又翻翻找找,找出一个大腿粗细的竹筒,“项将军乃而立之年,割下那东西,可能就得用这个装了。青爷爷,您想想,是小的割了疼,还是大了割得疼呢?”

      答案十分明显——都疼。

      “无论如何,就请高师傅你费心了。”小青子留下银子,觉得自己圆满地办完了差事,翩然离去。

      就这样,在齐丹嫣和项岁瞻两个当事人谁都不知情的情况下,宫廷内外在一种团结紧张严肃活泼额气氛下,静待项岁瞻归京后的净身大事。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 双岭南苑格格巫、萱草草 小朋友的地雷
    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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