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寸月光》叶蔷

6、难得的温柔

　　饶是这样的夜晚，繁星闪烁，可叶天晴却觉得这样的日子遥遥无期，灰白空洞。
　　她在夜空中描绘着奶奶的脸，那样慈祥的笑容，难得回去一次，就会端着好多好多好吃的给她，怜爱地抚摸她的发，“晴晴啊，快吃吧，这是奶奶精心为你准备的，你回来了，奶奶高兴！”
　　岁月在这个善良的女人脸上留下了道道痕迹，可那颗慈爱的心仍旧没有丝毫变化。奶奶从小就教自己，女孩子要贞洁，要善待自己。可是……奶奶，您若是知道晴晴在做别人的情妇，您会不会很生气很生气，甚至不要晴晴了呢？
　　泪水无声滑下，她是奶奶一手带大的，对自己父母的记忆也是一片黑暗的。邻居说过，因为家里穷，她的爸爸妈妈就扔下奶奶和她走掉了，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可奶奶饶是仁慈，就连儿子媳妇抛弃了自己，还给了她一个累赘，她一句怨言都没有。印象中的奶奶，坚强乐观，善良慈爱，懂得很多做人的道理。她说，“晴晴，既然考上了大学，就去吧。我听隔壁的王奶奶说啊，星城可是个大城市哩，年轻人出去闯荡闯荡也好，累了就回家来，歇息会儿再继续拼搏，没有试过怎么知道自己不行。”
　　许镜桦从浴室里出来，找不到叶天晴的人影，匆匆下楼。却看到她一个人静静地站在阳台上，皎洁的月光洒在她娇小的身躯上，饶是美好。只是，更添了几分忧伤的气息。
　　她在想什么？许镜桦心微微刺痛，她必定是有什么悲伤的事情埋在心底吧！就像……当初肖璇离开之时，他亦是如此。
　　他走过去，从后面轻轻搂住她的腰，将头埋在她的脖颈中。她身上有一股很甜腻的奶香，夹杂着沐浴露的味道更是好闻。他和她用的是同一种沐浴露，但他身上就没有这种独特的香味。
　　他听到她微微地吸了吸鼻子，娇小的身子微微颤抖。他放开她，“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叶天晴用力地摇头，可泪水就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落下，许镜桦笨拙地伸手去抹，“该死的……蠢蛋！老子最讨厌女人哭了，你就不能坚强点吗！”
　　“要你管！”她带着哭腔吼了出来，绵柔委屈的声音，让他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好了好了，别哭了，有什么就说，我帮你。”
　　还是用力地摇头，许镜桦无奈地叹了口气，也学着她的样子趴在阳台栏杆上。
　　“蠢蛋，你到底在伤心什么？我好像没有对你做什么吧？”他掏出雪茄点着，一股稍微有些刺鼻的味道散发在夜晚潮湿的空气中，她垂眸。
　　“许镜桦，你可不可以放我走……就一天……就一天……”她想回新其镇去看看，去看看她年迈的奶奶。人越是悲伤之时，就越会想起心底深处最温暖的港湾。
　　叶天晴的港湾，就是她的奶奶。
　　“你想去哪？”许镜桦微微皱眉，冷冷地凝着叶天晴。
　　“我……我想奶奶了……想回新其镇看看她。”
　　“我陪你去。”命令句，没有询问的意思。
　　“不要。”她摇头，“许镜桦，你不要去添乱好不好……奶奶年纪大了，接受不了我们现在的关系，你能不能就大发慈悲一点，你就放过我一天吧。”她说着，泪水又要落下。
　　许镜桦眸中的阴霾越发得浓郁，“你明知我是个无情的人，若是你不让我去，就干脆哪里都别去了，安安分分一辈子呆在这里。”
　　“不要！我……我让你去。”叶天晴委屈得都快哭了，她什么时候这么卑微地求过一个人了？在铁石心肠的人也会动容吧？偏偏许镜桦的心却是不锈钢做的。
　　许镜桦叹了口气，微微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他走过去搂住叶天晴，吻了吻她的脸颊。“乖，别伤心了，明天我就陪你回去。”
　　她无奈地点了点头，他将雪茄熄灭，温暖的大掌握住她冰凉的手，微微张开掌心，将她的手伸出阳台，一寸，两寸，三寸。皎洁的月光落在她白嫩的掌心上，看起来格外宁致。他俯下头在她耳边轻轻道：“我小的时候我母亲给我讲过一个故事，若是在月光下伸出手，让三寸月光落在你的手心上，月亮神就会出现，帮你实现三个愿望。蠢蛋，许愿吧。”
　　她有些讶异，他竟会记住这样的故事……回头看到他的那张风华绝代的脸，微微勾起的唇角，深邃的目光静静地凝着她，像是月光下温柔的白马王子凝视着自己十世的爱人。她心跳漏跳了一拍，窘迫地回过头去看那宁静落在自己手心的皎洁月光，轻轻地笑了笑，“月亮神都没有出现，许了愿也没用。”
　　他微微一愣，眸中的笑意更是明显，略微沙哑的声音道：“那就让我来当你的月亮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