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傲江湖]令狐冲岳灵珊 不一样的江城子》风一缘

81、遗言

　　雨淅淅沥沥地下了一整夜，到了清晨，雷声渐渐转小，乌云也逐渐散去，令狐冲缓缓睁开双目，只觉心中空空如也，他猛地坐起身来，脑中天旋地转：“小师妹死了？小师妹死了！不会的，不会的，小师妹不会死，她不会死！”

　　令狐冲想到岳灵珊已死，只觉整个世界都崩溃了，他在床上呆坐了半晌，终是踉跄着下了床榻。他启门而出，便觉空气带着飘香的泥土气息，一道彩虹横跨空中，云朵慢慢悠悠的飘着，正是万物复苏之景。而此刻的令狐冲只觉这景色愈加美丽，自己的心便愈如一汪死水，失去了生的希望。

　　“令狐老弟，我把吴天泽这畜生给你带来了，要杀要刮随你！”

　　正在此时，不远处传来一声粗狂的喊声，令狐冲微微抬头，便见吴天德立于大道之上，他身前的吴天泽双膝跪地，全身为铁链捆绑，正惊恐地望着自己。令狐冲一想到正是这吴天泽害死了自己的爱妻，便觉五脏六腑如同遇到大火的干柴，呼呼燃烧起来了，他唰的拔出波谲剑向吴天泽奔去，剑尖指向吴天泽胸膛，怒道：“吴天泽！是你害死小师妹的是不是，你说啊！”

　　吴天泽见此刻令狐冲勃然大怒，眼珠瞪得拳头大小，却还是极力争辩道：“我没有害岳灵珊，她自己得病如何能够奈我！”

　　令狐冲见吴天泽至今不承认伤害岳灵珊的事实，一股怒气如火一般喷射出来：“你。。。我今日倘若不手刃你，如何向小师妹交代！”说罢，随着一声咆哮，那波谲剑便干脆利落地送入吴天泽胸膛，只听吴天泽惨叫一声，立时倒于血泊之中。令狐冲见波谲剑上血迹斑斑，想到自己就算杀了吴天泽又有何用，岳灵珊终究是回不来了，他当即仰天苦笑，任由泪水从双目奔涌而出。

　　那吴天德见弟弟受到该有的报应，也是咎由自取，他抬头见令狐冲已是悲伤得不能自已，便极力安慰道：“令狐老弟，弟妹若是在天之灵，一定希望你好好过完此生。”他见令狐冲此刻万念俱灰，已是什么都听不进耳，便叹了一口气，抱起吴天泽转身离去。令狐冲愣愣地望着吴天德远去的身影，喃喃自语：“小师妹，咱们好不容易相见，却不想竟是阴阳两隔。”

　　想要与爱妻生活的愿望，如同那漫天绚丽的烟火一般，转瞬即逝，令狐冲想要哭泣，却哭不出来，他将涨得发青的脸向着天空，那吼叫由低而高，冒出焚烧一切的绝望之火：“小师妹，我若是此刻随你而去，那该多好。”令狐冲当即提起波谲剑就要往脖颈处抹去，却觉手上猛然一痛，波谲剑瞬间落于地上。令狐冲大为恼怒，便见一白发长须、脸如金纸的老者立于院中，当即惊道：“风。。。风太师叔。”

　　老者青袍飘逸风中，口里只道：“冲儿，过眼烟云散随风，幻化金顶伶仃松。世间分分合合的情爱，不过缘起缘灭一场空罢了。”

　　令狐冲缓缓摇头道：“风太师叔，我视小师妹重于生命，其间情义太师叔。。。是不会明白的。”

　　那风清扬说道：“你们儿女情事，我怎的不明白。许多年前，我见你在思过崖上为岳家小姐神魂颠倒，也亲眼见着那小女娃时常送饭予你，便知你二人情意不浅，如今我想这女娃一死，你必是万念俱灰，便悄悄从华山赶至嵩山。冲儿，容我说一句，你可是独孤前辈的传人，绝不能轻易断绝自己的性命。”

　　令狐冲哀叹道：“我若没了师妹，活着又有何意。”

　　风清扬扬眉道：“你若是爱你师妹，就此自刎随你师妹而去，她便会欢喜啦？”

　　令狐冲沉默了半晌，终是摇头道：“不是。”

　　风清扬问道：“哦？这又为何？”

　　令狐冲只觉心头飘过一丝轻雾，携着一缕难言的伤感：“因为小师妹临终时留有遗言。”

　　风清扬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问道：“不知那岳家小姐有何遗言？”

　　令狐冲鼻子一酸，两行泪滚下脸颊：“小师妹要我代替她看遍大江南北。”

　　风清扬微微笑道：“那便是了，你若是听她所言好好活着，那便是爱她敬她，那女娃若是在天有灵必也必是欢喜。”他顿了顿，见令狐冲正提起衣袖抹着泪水，便又问道：“你今后打算如何度过？”

　　令狐冲啜泣数声，答道：“小师妹希望我如何度过，我便如何度过，只要能让小师妹高兴，我什么都愿意做。”

　　风清扬见令狐冲心结已解，不再轻生，便欣慰道：“你能如此想，便是真的长大了。好吧，我这便回华山去了，你若有何事想不明白，可去少林寺寻求方证大师相助。我在那华山独自呆了数十年，也是乏了，准备云游四海，浪迹天涯了。”

　　令狐冲听风清扬就要离去，立马跪于地上，恭敬道：“那日太师叔传授弟子内功心法，解了弟子体内真气，弟子多谢太师叔。”他说罢便要磕头，风清扬急忙将他搀扶起身，惊道：“什么内功心法？”

　　令狐冲亦是大惊：“风太师叔不知晓此事？”他当即把那日之事说予风清扬，风清扬听罢，点头微笑道：“冲儿，你倒是福气不小，学到了那少林寺的易筋经。这易筋经当真了不得，连那朝廷的赵太师也只能偷着学学。”

　　令狐冲不解道：“太师叔何出此言？”

　　风清扬说道：“我并未拖那桃谷六仙传话，那方证大师心善仁慈，他见你被那吸星大法搅得天翻地覆，便将那易筋经传授于你。他知晓若与你明说此事，你必是心高气傲执意不肯，便借我之口传你心法了。”

　　令狐冲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弟子可得谢谢方证大师了。”

　　风清扬望了望敞亮的天空，说道：“我此刻便要下山了，冲儿，你要切记你师妹的遗言，万万不可轻生。还有，你务必记住，剑术练到最高，世间万物皆可为剑，你就算断了一只手臂也无妨。我此番离去，你要再寻我便是极难之事，但倘若你我有缘，自会再见吧。”

　　令狐冲听风清扬要走，心中万分不舍，便感激道：“是，太师叔之恩令狐冲永记于心。”他的话音一落，便见眼前空无一人，原是那风清扬轻功高明，来去皆是悄无声息。令狐冲暗暗感激：“我先前情绪低落，一心求死，还好风太师叔及时提点，我才不至于做错事，负了小师妹的嘱托，风太师叔实是对我恩重如山。现下师娘和六师弟必定陪在小师妹身侧，我需得快快前去才是。”他如此想罢，便飞奔至嵩山大堂处，见岳灵珊的灵堂已然为山上的华山弟子布置得井然有序，宁中则与陆大有果真坐在岳灵珊身侧陪伴。

　　宁中则见令狐冲前来，便泪眼模糊道：“冲儿，你还好么？”

　　令狐冲心中大恸，跪于师娘身前，泣道：“师娘，是弟子错了，弟子没有保护好小师妹，才让小师妹。。。小师妹。。。”

　　宁中则将令狐冲搀扶起身，泪水如小溪般流淌：“冲儿，这如何是你的错，珊儿原本就被那林平之害死在荒郊野外，所幸为那任大小姐所救，才姑且捡了一条性命，同你过上了几天舒心的日子。珊儿能够活到今日，知晓你对她的深情，还为你留下了一双孩儿，心中必然是不悔的。”

　　令狐冲听闻宁中则所言，一颗心悲伤地颤抖着：“是，师娘。”

　　宁中则抹去了泪水，拉着令狐冲坐到岳灵珊身侧，亲切道：“冲儿，你过来看看珊儿吧，再过几日咱们便再也见不着她了。”说罢，她便拉过岳灵珊的手，嘴里安慰道：“珊儿别担心，冲儿已经没有大碍了，他现在看你来了。”

　　令狐冲听那宁中则对岳灵珊说话，眼眶又是一红，落下泪来。他伸手抚向岳灵珊冰冷的额头，却见她嘴唇嫣红，脸上施了脂粉，显然是画了妆的，她此刻神情平静，嘴角含笑，好似只是睡着了一般。令狐冲久久凝视着岳灵珊的面容，柔声道：“小师妹，你放心走吧，大师哥定会为你照顾好师娘，照顾我们的小雪和云儿，代替你云游四海，大师哥答应你的事决不食言。你若在天上寂寞了，想见我了，便告诉大师哥一声，大师哥便去陪你。”他说得情难自已，便俯身在岳灵珊唇上深深一吻，随即从怀中取出一只竹制风车，放到岳灵珊的手中，含泪笑道：“小师妹，你把这风车带走吧，我和孩子永远都在你身边。”

　　陆大有亦是牵着在一旁啜泣道：“小师妹，陆猴儿也一定会照顾好师娘，还有你的两个孩子，你就放心吧。”

　　清新的空气，弥漫了整座嵩山，雨后的嵩山花草青翠，鸟儿引伴，如同一幅巨大的画卷，那么宁静，那么安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