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 3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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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语只是随便逛逛，没想到散步都能遇上这种事。土坡后的声音还在断续模糊地传来，周靖似是底气不足，声音猛地弱了一截，“我做了什么？我有对不起你么……你放心我不像你，不会再做多余的动作，但是你也别指望……这么多年你还是这么天真……你当初做了就该想到有今天……既然都忍了这么久了，……我只是不想有天死的不明不白，连是自己人还是死在丧尸手里都分不清楚……那你就下去陪他吧！……”后面两人说了什么秦语听不太清，思忖一会儿正准备转身离开，结果就见两人从土坡后面转出来，这一下面对面撞了个正着。
周靖和土狼脚下一顿，看着突然出现在这里的秦语，脸色蓦然僵硬，两人特地选了个偏僻的角落，大概也是不想让别人知道，秦语还是那副模样，从容淡然，脸上没有一丝异样，本来想走的现在也停下来，倒让人看不出她到底有没有听去了。
倒是周靖很快反应过来，一愣过后立刻和她打起招呼，若无其事的样子，仿佛之前还在剑拔弩张的人不是他。秦语见状也难得糊涂，点头致意，两人虚情假意攀谈了几句就转开话题，聊到车队的扩张建设和作战训练上去。
土狼从头到尾都一副置身事外的姿态，冷冰冰的褪去了以往的嬉笑放荡不羁，倒有几分荒野孤狼的味道。
泛黄褶皱的地图被平铺在草地上。
“前面三十公里过了X城南部就是云江县了。”金尚鹏用匕首撬开一罐头，双手已经黝黑布满细碎伤痕，完全没有了往日精英金领风采，罐头轮流传了一圈。“哈，今天是橘子味的。”胖子眼睛一亮，插起一块含进口里，眼睛都眯起来。“真的？太好了，快给我尝尝，最近我嘴唇都起泡了。”小罗倾过身去抢罐头。土狼都笑了一下：“你们伙食真好，弄得我都不想走了。”等到轮到秦语手上时，看着剩余的小小一块，孤零零地躺在罐头底部，眉头忍不住慢慢皱了起来，随手扔给身边的人，道：“车子够了吗？”
“小罗昨天又搞了两辆车，这么多人我看够了。”金尚鹏一手指着地图，指尖在图上划过，停在某一个点上。
听到自己的名字被提及，罗志成立马拍着胸脯保证道：“报告组织！我的技术你们就放心吧，经过我的手，民用拖拉机都能给你变成军用悍马。铁定让你们认不出原样。”
秦语瞥了他一眼，把他瞥得弯下了腰脊，才询问的看向沈行书。
“我那儿大家的训练一直很认真，我看可以了，最近附近丧尸好像挺多，胖子的陷阱也不太管用。”沈行书道。
“行，那就这样吧。休息一晚，明早出发。”秦语道，又想到现在五辆车又没有通讯设备，灵活性和机变性就该考虑了，便又就团队的松散度和应变能力询问大家的意见。在她看来，现在队伍缺乏主心骨，遇事大家经常各行其是，容易成一盘散沙。
所有人一顿，似乎都没想过这个问题，茫然地看着她。
“你有想法了？”金尚鹏开口。
秦语点头，刚好他们二十一人，便建议分成三队，各选出一人负责，即可集体行动，又可灵活作战，相互照应。
“那我们肯定跟你一队咯。”胖子和唐玖最先应道，他们跟她最熟的，而且只要秦语在身边，他们就觉得安全有了保障。其他人也觉得可行，纷纷响应，秦语的提议立即被通过，很快就讨论出结果。
一队的是秦语，胖子，唐玖，小罗，金尚鹏，李长青，苏情，二队的是中年夫妇，王彪，还有其他两个年轻人，三队的是周靖，土狼，王蒙，满子等人，原来沈行书本来也想留在一组，但是秦语又突然道：“沈行书你第二组，土狼你过来我这边。”
土狼：“不，我要留在第三组。”
话音刚落，他就发觉秦语锐利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土狼只觉得那黑幽幽的眼睛似洞悉一切，只把他看得后背发毛，但他仍然坚持着不肯低下头去，反而道：“现在队伍里就属你我体能最强，放在一起浪费了。”
秦语定定看着他，就在他以为自己被看透了时，秦语终于淡淡地转过眼，目光不再停留在他身上。他松了口气又觉得心头复杂难言，眉心轻微蹙起。旁边周靖奇怪而警惕地扫了他一眼。
好在秦语没再说什么，其他人也没注意到这一刻的不对劲，话题被转移到别的地方又热络起来。
夜风带着一阵沙尘吹过，粗糙暖热的砂砾刮过脸颊，映照着橘红色的火光，每个人脸上的表情真真假假。
就在这时，却见童童突然面色一僵，似是意识到什么，浑身都不自在起来，撑在地上的手掌一动，似乎想站起来又不敢，沈行书低头垂问：“怎么了？”童童摇摇头，扭扭捏捏说不出话。
秦语的鼻翼突然轻微抽动下，脸色一变：“什么味道，谁受伤？”大家被弄得一愣，莫名其妙，不知该如何反应，胖子还学着抽动鼻子嗅嗅，笑骂道：“什么我怎么没闻到？难道谁放气体了吗？这么缺德快站出来，别不承认待会被抓到了，不过秦语你的鼻子这么灵？难道进化了还有这功能？这位狼兄你闻到了吗？”
土狼嘴角抽搐，斜睨了他一眼恶狠狠道：“滚！”
童童浑身一僵，脸上闪过羞窘，“我，我——”秦语注意到她面有赧色，惊慌失措，再联想到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电光火闪明白了，整个人都呆了。
其他人看看这看看那，有几个注意到秦语的动作，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又见童童奇怪的表情，反应过来脸上五彩缤纷。
四周蓦然静默，也许他们知道这种暂时的联合不会这么容易，未来不会毫无波折，但是没想到第一次就遇上这么窘迫棘手的问题。逃亡路上来大姨妈，所有人都不好了，这是什么奇怪的神展开，果然图样图森破，而且，丧尸对声音气味最为敏感，一点血腥味都能让它们循迹而来，千里追袭，分分钟找死的节奏，私下各种眼神交流，一些人脸色不太好，但还顾忌着什么没有吭声。怪异的气氛持续了很久，渐渐变了味。胖子本来还想说话的也噤声了。
气氛冷到冰点。
童童脸上变幻莫测，隐在火光后的脸红得滴血，捏紧了手指，抿紧嘴唇不语。唐玖想去拉她的手被她躲开了。
“我要换队。”突然有人出声打破了冷凝的气氛。
“你他妈再说一遍！”沈行书难得爆粗口，腾地站起来铁青着脸。
“干嘛？我说我要换队。我不要在二队。”是那个少年。
“想换队刚刚怎么不说？”沈行书的声音像萃了寒冰。
“我现在说怎么了，怎么还不许人提意见啊？”又有中年人在旁边和稀泥道：“好了，好了，小
书别生气，人家不愿意勉强也没用。”
沈行书挥开他伸过来的手，厉声道：“别拦我！你这是在针对谁？！”
“反正我就是不跟她一队！”少年也站起来，针锋相对。
“不要就滚！谁稀罕。”
“你这是在跟谁滚！”少年提高声音道。
秦语的脸色冷凝，却怪不到任何人，贪生怕死本就是人性的劣根。唐玖却觉得悲哀，在以前这就是女性最自然的特征，没有才不正常好吗，哪能想，有一天世界会变成这副鬼模样，连这也成了不可饶恕的罪了吗，在队伍中随意被侮辱，在危难来临时被抛弃，乱世总是对女性更苛刻。
可是，在末世行走本就危险重重，谁愿意带一个会不停流血随时随地吸引丧尸疯狂的人，简直是定时炸弹。
童童察言观色，像是明白什么，尴尬难堪羞耻折磨着她，桂萍拍拍她的后背想要拥抱安慰她，却见她突然起身，掩面奔出人群。
“童童。”沈行书大喊一声，忙追上去。
童童一走，队伍里顿时像炸开了锅，肆无忌惮地议论纷纷，低声交头接耳。
“闭嘴！”突然一声厉喝，众人噤声，抬头惊见秦语缓缓站起身，脸上难掩怒色，眼睛危险地眯起来，散发出令人心惊的杀气。
“童童跟我一队，谁再多嘴一句，别怪我狠绝无情。”
转身即走。
讨论的声音突然一静，大家面面相觑。
别看秦语平时虽然总是冷淡着一张脸，但其实不是会无缘无故发脾气的人，这样和颜悦色的人发起怒来才更令人心惊胆战，众人这时才惊觉好像惹怒了一头狮子，还是会露出利爪獠牙的狮子。
金尚鹏叹了一口气也站起来：“听到了？害怕就滚出队伍，我们这里没有背信弃义、贪生怕死之人。”
胖子也站起来：“童童是我们的队友，胖子今天在这撂明了，抛弃队友我是绝不做的。”
唐玖，罗志成，苏情，李长青也相继站起身离开。不欢而散。
那少年僵硬着脸，愤愤不平，“我说错了吗，一群假仁假义的虚伪之徒。”
说完就被踹了下，周靖起身淡淡冷冷瞧了他眼，道：“蠢货。”心思全写到脸上了。想怎么做等明天还不是你说了算。
少年被踹得不敢吱声，土狼却茫然望着秦语离去的方向，真的有可以信任的队友吗？呵怎么可能？他低声轻笑了下，垂下眼眸。
秦语找到人的时候，童童哭得梨花带雨，沈行书在旁边手忙脚乱地劝慰她：“好了，没事了，没事了。”又连声道：“你别听那人乱说，我们都不可能扔下你的。就算只剩我一个人我也带着你。”
桂萍则在旁边劝沈行书道：“你先让让，避避好吗！我来帮她整理，哎呀，你到底懂不懂，给女孩子留两分颜面，快走快走。”
边说边推着他，沈行书却脚底生根动也不动，还想再说什么，被赶来的秦语按住了，强硬推开道：“我来。”又对夏桂萍道：“你也是。”
桂萍不敢多言，沈行书却不想走，无奈秦语态度强硬，等到把两人都赶走了，秦语看着童童，道：“我已经把你归到我那一队，放心，没人能拿你怎么样。”
童童还是低着头，忍着哭声，双拳握得死紧。
事实上，除了刚开始事发突然，一切被摊开呈现在大家面前的难堪羞耻，现在冷静下来她已经不太担心被抛弃的可能性。反而是心寒，那种突然就成了所有人避之不及的拖累。
童童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杀伐决断的女孩，相反，一直以来她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突遭末世，经历了诸多磨难才走到现在。
然而即使如此，她也只想堂堂正正地活着，明明她那么努力想要赶上其他人，哪怕为此吃再多苦也无怨无悔，可是现在就像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
就算秦语替她出头强压住反对的人又怎样，人心难测，嘴上不说，难保其他人心里不会嫌她是包袱累赘……
秦语今天似是铁了心要多管闲事，明明怒火已经淹没了她，却仍然冷着脸掰过她的肩膀，大声正色道：“童童，看着我，我让你抬头听见没有！”
“听着，你没有错，这个也没什么好羞耻的，你不用觉得愧对任何人，也不用看任何人的眼色，这个本来就是女性光明正大的一部分，存在即合理，我们堂堂正正与他人何干。”
“可是——”
“难道因为这点破事所有女人就都不用活了？”秦语的声音拔高，“再说了，大自然要这样注定有她的道理，别忘了，他们男人也不是全能全美，我们女人可是与生俱来就拥有绝对的天赋优势。”
“什么优势？”
“你以后就会知道了，说不定，人类最终解除末世灾难还要依赖这个秘密呢。”她直起身来神色淡淡让人捉摸不定。
童童呆呆望着她，似乎不可置信：“真，真的吗？”
“你不信？”
“不，我信！”童童自觉捉住了什么至关重要的概念，又迷迷糊糊有什么东西从心底涌出来。
秦语把一包东西塞到她怀里，说：“去，整理一下，有我们在你哭个屁。”咬牙切齿道：“相信我，男人女人总有一天是真真正正平等的，不是同情不是怜惜，而是天道本就是这么赋予的。”
可能是秦语表现得太有自信，到最后童童都忍不住相信，也许真如她所说的，有那么一天，她一定会努力坚持到那一天的。
队伍最后还是被拆分成两队，态度泾渭分明，私下心思流转，暗潮汹涌。
夜晚
胖子翻了个身面向躺在对面的罗志成：“你说，她今天是真生气了？”
罗志成撑开眼皮，道：“可能吧，干吗？”
“没什么，问问呗，话说你就没什么感觉？我刚刚真吓了一跳哩。”
“嗯——其实我也是，感觉她下一刻真能杀人的样子。”
胖子不解：“以前也没见她真发火啊？我还以为她是那种无论发生什么都能面不改色的人呢，突然这样，诶你说是为啥？”
“我怎么知道，你烦不烦睡觉睡觉，又不是生你的气。”
“我这不是得想想以往有没有得罪她的时候嘛。”
“你要得罪早得罪死了，不过，我想可能同是女人吧，要不然……”
胖子和小罗压低声音窃窃私语，背对着他们的同一个帐篷里的土狼缓缓睁开眼睛，眼前浮现出一张冷冰冰的面孔，或许这才是真正的原因吧……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第 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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