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秋天的礼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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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洁的月光穿过窗，落在李凡并拢的脚面上。大家离开后，她就这样静静地无言靠在窗边，比尔一直站在门口看她她都没发现。
才初秋，怎么月光已经那么凉。李凡轻轻摩擦双脚，她一低头，连照在她脸上的月光都没了，整个人化为黑影，看起来那么单薄，好像如果打开窗，晚风就会把她吹走。
明明两个人只隔一步之遥，怎么感觉她离自己那么远那么远。
比尔慢慢走到李凡身边，他刚伸出想要触碰李凡的手，就听到她从膝盖里传来细碎的抽泣。他轻轻抬起她的脸，看着被泪水模糊的双眼，打湿的脸庞，他感受到了她的无助，但是他也感受到了自己的无助。他无助于完全走不进她的世界，他只能一味的在外面看着她伤心，难过，而无能为力。
“对不起”，他除了道歉，到底还能做些什么。
“我……我……”，她的声音很小，似乎已经用尽全力，心里纵使有万般的委屈，但说不出口。
我能活下来是因为我是穿越来的，因为我遇到了你。想不出任何借口，连谎言都编不出来，你能知道吗，我只能等到你们对我的耐心磨光，然后束手就擒，是吗？死只是迟早的事是吗？我到底能相信你吗……她死死看着比尔，似乎要把他看穿。
“凡……如果可以，我想回到过去，如果能更早地找到你，是不是就好了”，比尔把李凡紧紧搂在怀里，手轻轻拍着她的背。
月影遥遥，两颗想靠近的心，此刻相距那么远。
那天的事过去之后，是故意避开还是渐渐淡忘，李凡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继续之前的生活。她照样每天上下学，比尔还是正常上班，土豆吃的都没白吃，越来越大只。
早晨，李凡习惯性地推开窗，一阵北风迎面吹来，她舔了舔干燥的双唇，嗯，深秋了呢。
两人默默吃着早餐，互不打扰。
“我今天会晚一些回来，学校组织了活动”，李凡偷偷看了一眼比尔。比尔放下手中的报纸，看一眼窗外的黄色梧桐说，“现在天黑得越来越早了，学校怎么会在这时候有活动？”
“说是要去山里捡栗子。这个时候栗子可好吃了，回来给你做板栗鸡”，居然有点小激动，上一次秋游是什么时候呢，李凡微微笑，心里怀揣着小小期待。
她上次表露出这种情绪是什么时候，怎么觉得是上个世纪的事那么久远。比尔竟有些失神，“我……”，我也想去，几乎脱口而出。
“嗯？怎么，你要一起吗？小学生的事你一个军大爷就别掺合了，好了我要出门啦”，说完李凡就出门去了。
那杯没喝完的热豆浆还在冒着热烟丝丝缕缕，“哦……”，望着对面的空位置，久久他都没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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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最后一节课是自然科学，为了配合今天的活动主题，老师特地围绕“栗子”这个东西讲了很多。但是大家的心早飞到九霄云外，哪里还听得进去。李凡听一下课晃一下神，心里由衷感叹，实在太无聊了，一个栗子能讲四十分钟真厉害啊。
她除了在学校上课，也让比尔买来一些课外辅导书来辅助学习，再加上她特别的勤奋认真，语言上的进步可谓是突飞猛进。而且为了无时无刻不在锻炼自己，在家的时候她坚持要比尔跟她用母语交流。虽然一开始很讲得很烂，但比尔非常有耐心，如果讲到一个李凡不懂的词他会慢慢解释他要表达的意思，直到李凡理解。李凡当然没有辜负比尔的耐心，在家里墙上贴满了便签，上面一个个都是从和比尔交谈中学来的词汇。现在，日常交流已经基本问题不大。
“妈妈说飞鸟山上的栗子最好吃，所以让我带了个大袋子去装”
“那我等下不要跟你一组，你肯定会捡走很多的，到时候我就捡不到了”
身后两个小P孩唧唧咋咋聊了好久，好不容易熬到放学钟声响起。
全体新生到操场集合，由老师每人分发一个小布袋，然后列队向飞鸟山出发。
所谓的飞鸟山，就是比尔第一次来带李凡回Venus城时降落的那座山。之所以叫飞鸟山，是因为城里的军事政治基地就在山上，士兵们骑着飞行器在山里进进出出，从远处看就像归巢或离巢的鸟，于是大家称之为飞鸟山。
到了山脚，大家两个一组三个一群，和自己的小伙伴们组成队伍，慢慢向划定的区域出发。之前李凡因语言不通而总是在班里保持沉默，久而久之，即使现在语言障碍在慢慢消除，她被大家孤立也已经成了事实……
栗子鸡要用多少栗子呢？一边想一边晃手上的小布袋，正准备一步步往山里走去。
“小凡姐姐，我们一组吧，你和我，还有他”，麻花小妹雪梨拉来了一个小正太，就是那天大扫除无端端义正言辞地“教训”李凡的那位。
“好吧”，多了两个麻烦东西，唉……
“你看，原来栗子真的长这样哦，好丑……”小妹蹲在地上望着满身毛刺的栗子一脸鄙视。
“还好吧，你把它想象成刺猬，或者是海胆就好啦”，草地一个个裂开口的栗子团，闻起来有种淡淡的味道，李凡此刻的心情变得愉悦非常，本来对他们爱理不理，现在偶尔也会搭上几句。
“什么是海胆”，小正太瞪着一双大眼睛一脸正经的问。
“就是一种长得跟这个差不多的海洋生物，懂？”一边说，李凡手上的活没停下，一直在挑选着那些新鲜干净的栗子。
“你见过海吗？”小正太蹲在李凡面前，挡住了她的视线，成功引起了她的注意。
“我当然……”，“在书上见过啊”，忘记了这里是Venus城，城里没有海，这里的人大多数一辈子都出不去，就更别说这些出生才没几年的小毛孩了。差点说漏嘴，李凡默默地想。
“渡边君，你过来这里，快过来看啊”，麻花小妹在不远处向他们招手。
“你不过去看看吗？”，见小渡边好像还欲言又止的样子，李凡现在只想赶快把他打发走。
“下次你拿来给我看看好吗？用这个和你交换”，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包糖。
“书吗？”李凡犹豫地看着他。
小脑袋一点一点，眼睛里满是真诚。
“呃……好吧，这个我就不要了”
“说好了哦”，说着伸出他的小尾指，“拉钩”。
拉钩完毕，小渡边就心满意足地向雪梨走去。
看他们往另一边走去，李凡有点不放心，正向跟过去，就听到草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李凡一颗心被悬到喉咙，是野兽？不可能啊，难道……是丧尸！和丧尸一对一她肯定不行啊，而且还要保护两个孩子！在那电光火石的瞬间她的脑子快速运转，她回头看不远处两个还完全不知情的小孩，然后轻轻捡起地上的粗树枝，猫下腰一步步往后退。不会有事的，她在心里默默为自己打气。
忽然发出声音的那头冒出来半个身，逆光的缘故是看不清那人的面容，李凡吓得把手中的粗树枝往那东西狠狠扔去。
“嗷！！！你干嘛打人！”
布鲁克？！
秋风吹过，黄叶扬扬洒洒，一片落叶掉在李凡眼皮上，一惊，睁开了眼。晚霞一丝丝从落阳处晕开来，风声，叶子摩擦的声音，小孩子玩闹的声音，心突然变得很宁静。李凡扭头看了一眼和她并排躺着的布鲁克。
“是不是个好地方？高，静，视野开阔，能把半个城都收入眼底，这里很不错吧。”布鲁克嘴里叼着小草，半撑起身子望向远方。
“你怎么在这里”，其实李凡更想问的是，怎么哪里都有你。
“这是我的秘密基地。早知道你们这帮小鸡在我就不来了，吵死了”，风吹起他的碎发，又露出了惯有的痞子笑。
“我才要问你呢！怎么哪儿都有你啊，你在我身上装了导航吗”，总是出现烦不烦啊这人。
过了很久都得不到回复，隐约觉得他今天有点奇怪，要平时早就吵起来了。
“怎么啦”
“我失恋了”
“什么？？？”李凡“噌”一声坐起来。什么？就这人还能失恋？能恋已经是件稀奇事，是哪个不带眼的看上这么个吊儿郎当的啊。
“吃惊吧，世上竟然还有这么笨的人，我这么优秀的人也舍得放手，怕是再找不到第二个了，以后会哭着回来吧，你说到时候我要不要原谅她呢”，布鲁克一口气讲了很多，完全无视身旁李凡无语的表情。
“你省……”省吧，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他低下头，刘海遮住大半张脸，在夕阳的映照下光影模糊，他好像真的在伤心。见他一动不动，李凡用手指戳了戳他，“喂，你还好吧”。
除了耳边的风声，得不到任何回复。
天色越来越黑，准备集合下山。雪梨和渡边拎着两小袋栗子走过来，轻轻拍了拍李凡的肩，示意要走了。李凡看着还独自沉浸在悲伤中的布鲁克，有点不放心，但是让两个小朋友下山她更不放心，于是她拍拍裤子还是起来准备离开。
转身走了几步，她又折回来，从裂开的毛刺壳里抠出几粒栗子放在布鲁克手心里，“秋天的礼物，你的秘密基地送你的”，说完便牵着两个小孩子下山。
脚步声说话声逐渐变小，直到再也听不到其他任何声音，布鲁克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很久很久，直到天完全变黑。“为什么总是把我抛弃，一次又一次”，他的声音淹没在晚风中，黑暗里他紧紧握住几颗栗子，朝着灯火通明的城市扔去。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秋天的礼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