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之书》希望信徒

48、chapter.048

　　在下课铃声响起的时候，莫望是装着一肚子咖啡和异常的坏心情回到教学楼的。

　　他连输了九盘，但一盘所花时间比一盘多，第十盘足足花了半节课，可惜在快赢的情况下，下课铃响了，少女笑眯眯的把棋盘弄乱，约定下次还可以见面的话，再继续来过。

　　而更糟糕的是一整罐的咖啡和牛奶，被以不能浪费为名字全部灌下去后，莫望觉得自己的肚子就好像水桶，每走一步都可以听见里面的液体在晃荡着。

　　抱着这样的肚子，莫望痛苦的爬着楼梯，不知道哪里传来的烟味更让他心情恶劣。

　　又是烟味？

　　莫望向着味道传来的方向张望了一眼，意外也并不意外的发现一群学生躲在阴暗角落里抽烟。

　　这个学校的小混混还真多啊？葛月不是说学校对这方面管得很严吗？

　　但当他准备转开视线的时候，却注意到了某个熟悉的身影。

　　小炯？

　　站在最角落的身影，无疑是他从小的好朋友，而且在一群神态嚣张的少年中，唯有他怯懦的站在那里，看起来格格不入。

　　“看什么看？！”

　　注意到莫望的动作，一个长得朝天鼻的男生对他嚷嚷了起来。

　　莫望最讨厌这种人的就是这点了——如果不是怀有过度的自卑感，怎么会连被人家多看一眼都那么紧张，而且还上升到挑衅的程度。

　　要不要再打一架？

　　莫望偏过脑袋想着，完全没有在意自己已经青紫色的脸，还有打上了石膏的手。

　　从这一点来说，莫望其实也很好斗，他基本上不会放过每个争对他的挑衅。

　　不过张炯炯却拍了拍那个人肩膀，小声的说了什么，那些人虽然露出了不甘心的表情，却还是离开了。

　　看到这一幕，莫望微微的挑起了眉毛。

　　没等莫望进一步思考，张炯炯就已经走了过来：“啊，小望，那个，请不要介意，他们是我同学。”

　　“同学吗？看起来不像是好人呢？”莫望皱了皱眉道。

　　“没关系的，”张炯炯垂下眼睛笑着说道：“反正小望你会救我的吧！像是初中一样。”

　　“……”莫望顿了顿，没有直接回答对方，只笑道：“恩，回教室去吧！话说回来真可惜啊，我们这个学期不在一个班，对了，你准备选什么课？”

　　“还没有决定，其实我昨天晚上就想要跟你讨论的，不过你爸爸过来了。”张炯炯慢吞吞的回答。

　　在短暂的沉默后，他忽然又问道：“关于刚刚的事情，你没有其他想问的？”

　　“我该问什么？”莫望看着张炯炯的眼睛问道：“难道你又在计划什么？”

　　张炯炯跟莫望对视了一会儿，转开头干笑一声道：“没……我教室在这边，先走了。放学后我要等阿绾，你不用特地来找我。”

　　这么说着，他逃跑似的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莫望抿起了嘴唇，在他想要转身离开的时候，一只手压在了他的头顶，牢牢的固定住了他的脑袋。

　　“莫望发现。”伴随着嘻嘻笑的声音，对方恶作剧一般的说道：“真是巧遇啊！”

　　“我觉得我们见面的次数已经完全超过巧遇的范围了，不要总让我想起那件很恶心的事情。”莫望没有试图挣扎，只冷淡道：“话说你不是一直在教室里玩游戏吗？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也有释放的生理需要的。”

　　“拉尿就直接说拉尿，但我们那层楼有厕所吧？”

　　“好粗鲁的说法，我只是单纯肚子不舒服而已，可是我们那楼的水管被我不小心弄暴了，现在正在维修中。”葛夜笑眯眯道。

　　“更粗鲁的是你的行为。”

　　“那种小事先放到一边。”葛夜松开了莫望的头，做了把东西从一边放到一边的姿势，好奇的问道：“话说，刚刚那只是什么？”

　　“那只？啊，你说小炯？昨天你不是见过的吗？我朋友。”莫望说完了才古怪的看了眼葛夜：“我认识谁跟你无关吧！你非要查户口似的全弄清楚不可吗？”

　　“啊啊，了解攻略对象的情报是游戏的基本。再说，我的好奇心貌似彻底被女王陛下搞起来了。”

　　“？”莫望怀疑的看了葛夜一眼，转移了话题：“楚楚还没回到班上吗？”

　　“这个问题该问你吧！我还以为你会和跟她一起回来。不过开学时候会议本来就多而且长，麻烦得要命，”葛夜又把目光转回了游戏机上：“本来那些人一个个还是蛮有趣的，为什么凑在一起，却只会做一些普通人也在做的事情，真是无聊死了。”

　　普通人不在做的事情是什么？

　　你想要毁灭世界吗？

　　莫望抽了抽嘴角，没有再理会这个脑袋显然缺了某颗螺丝的家伙，把目光转向了窗外。

　　***

　　“那么这次会议到此结束……啊，葛月，你等一下。”

　　莫楚一边整理着手中的文件，一边叫住了像是老鼠一样，想要顺着人群窜出去的葛月。

　　“是？”

　　“听阿绾说你和她以前是一个学校的？那么正好，你带她熟悉下我们学校吧！”

　　“这是……莫楚同学你的私人要求吗？”葛月细声细气的询问道。

　　“……是老师要求的，我也不清楚为什么是你们纪律部负责。”莫楚还算耐心的解释道：“不过才开学，纪律部好像忙，你又跟她认识，她本人也指定了你。”

　　“我并不是纪律部成员。”葛月开始用力的咬拇指的指甲。

　　“那么叫葛夜好了，本来就不应该是你。”莫楚皱着眉头道。

　　“我拒绝。”葛月几乎是立刻的回答道。

　　她的声音依然不大，但咬字非常清楚，意思也表示得异常明白。

　　这使得莫楚惊讶的抬头看了葛月一眼。

　　在莫楚的印象里，葛月就是葛夜的跟班，总是畏畏缩缩的，好像全天下的人都在欺负她，她也不敢反驳任何意见和看法，基本上，无论是谁都可以使唤她。

　　这还是第一次，莫楚听到她拒绝什么，而且还表达得如此清楚。

　　就是现在，葛月也望着她的眼睛，即使面对着男生也会退缩的莫楚女王的冰冷目光，她一点退让的意思都没有。

　　莫楚微微勾起了嘴角，心情很好的问：“你好像不能代表葛夜的意见吧！”

　　“这次是我自己的想法，跟莫楚同学你之前拒绝任何社团靠近你哥哥一样，我拒绝她靠近我堂哥。”葛月咬着拇指，但说话比她任何时候都要来得清楚：“如果莫楚同学你不愿意，我以后拒绝为我堂哥做任何事情。”

　　“这是……威胁？”

　　“恩，威胁。”

　　“嗤！”莫楚发生了一声莫名其妙的笑声，让葛月心惊胆颤的看着她，她却举起手来，做了个投降的动作：“好吧，威胁成立，老实说，没有你确实蛮麻烦的。”

　　葛夜又不是莫望，追着他跑的事情有一次两次就够了，所以葛月是最好的缓冲剂。

　　“不过，人我可以重新找，但你亲口给阿绾说一下吧！”莫楚道：“她貌似想要跟你谈谈。”

　　谈谈？

　　葛月这次没有拒绝，单单只是咬着指甲，跟在了莫楚后面。

　　***

　　跟到了开会就被妹妹一脚踢出去的莫望不一样，李绾就在学生会会馆的图书室里。

　　葛月走进去的时候，李绾正在翻着书，不过姿态难看极了。

　　她毫无坐相的靠在椅背上，以至于整个椅子倾斜着，脚更是高高的架在桌子上，全黑色的水手服裙摆滑了下来，露出雪白的长腿。

　　“阿绾！”看到这一幕，莫楚先咳嗽了一声。

　　“？”李绾不解的转过头，在看见葛月的时候，她嫣然一笑，保持着抬脚姿态，让椅子单脚转了个圈，最后重重的把脚放了下来。

　　在她做这个动作的过程中，裙子毫不客气的飘扬起来，里面的东西一览无遗。

　　“……阿绾，我觉得你就是一辈子不被我哥当成是女人，也是理所应当的。”看到这样的动作，莫楚抽了抽嘴角。

　　“啊？”李绾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对，一脸不解的表情。

　　这个人似乎完全没变！

　　葛月咬着自己的手指，小心的在李绾的对面坐了下来。

　　不过她的坐姿并不像是以前那般蜷缩成一团，好像生怕别人注意到自己的姿态，而是努力的挺直了腰，双手交握的放在膝盖上，一副准备就义的表情。

　　这个时候，莫楚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看到手机上显示的名字，莫楚立刻按掉了，可是不一会儿铃声又锲而不舍的响了起来。

　　“抱歉，我先出去，你们慢慢谈。”莫楚阴沉着脸，不快的看着手机说道。

　　“谢谢了，楚楚。”李绾露对莫楚抛了个媚眼，才大咧咧的对葛月笑道：“话说，小月，你这是什么反应，对老朋友是不是太冷漠了？”

　　“我可没有带着所有人来排挤我的‘朋友’。”等到莫楚出去后，葛月才缓慢道。

　　单独面对着李绾，葛月强忍着不把指甲放进嘴里，却忍不住用手抠着另一只手的指甲。

　　李绾却根本没有发现葛月的紧张，哈哈笑道：“但是你也在背后散布谣言，而且做得真狠，到现在那个谣言还在流传呢！”

　　“……”

　　“嘛，如果你很在意当年的事情，我可以向你道歉。”李绾说道。

　　不过从她的口气来看，并没有把这个事情多么放在心上。

　　而且她现在沉思的是其他问题：“话说回来，你那时候说你有经历过灵异事件什么的，是真的吗？比如……跟死去的人见面……”

　　“那是我想要吸引别人注意说的藉口。”葛月用呆板的声音说道。

　　“……你还在生气？”李绾这才注意到葛月的不对，她僵了僵，小心翼翼的问道：“反正，你不是报复了吗？”

　　“是啊，所以我不生气。”葛月用没有感情色彩的语气回答：“但你知道谎言说一千遍就变成真的这种说法吧！我可是被老师命令把‘我看不见妖魔鬼怪，我在撒谎’抄了五千遍啊，当然什么也看不见了。”

　　“那个……”看着葛月苍白的脸色，李绾难得瑟缩着说不出话来。

　　但对于李绾的尴尬，葛月并没有和解的意思。

　　葛月和李绾的恩怨不过是个很老套的欺负事件。

　　事情最开始的时候，李绾其实想要帮忙葛月。

　　当时他们所在的，是葛月和李绾老家的乡下学校，那是个只有两个班级的学校。

　　因为师资和生源都很缺乏，所以一个老师必须教好几个年级的学生，即使年龄不同，也必须坐在一间教室里上课。

　　在那里，李绾认识比她小两岁的葛月，并且很喜欢这个一边脸上总挂着甜美酒窝的女孩。

　　但很快，她注意到这个孩子的不同。

　　她坚持田埂上有抬着轿子的小人跑过，墙壁里会伸出拉人的手，在不好的人背后，会有黑暗的影子。

　　于是有男孩子嘲笑葛月是‘神婆’，只要她开口说话，就故意发出笑声，只要她玩游戏，就故意进行捣蛋。

　　后来的李绾想起来，那些男孩搞不好是喜欢葛月的也说不定。

　　当时的李绾，却真心的认为是葛月那些古怪的说法才招来了嘲笑，所以她劝说葛月改变那容易招惹来攻击的说法。

　　可是一向乖巧的葛月却拒绝了李绾的意见，还难得伶牙利嘴的把她辩论到哑口无言。

　　李绾一向讨厌服输，于是那时候还是五年级生的她，采取了拉拢同伴，靠人多取胜的战略。

　　这是小孩子常用的手段。

　　可是事情一旦开始，就无法停止。

　　伴随着李绾的拉拢，全校开始了对葛月的排挤。不仅仅玩耍和体育课分组时候都葛月一个人，还有人往葛月的抽屉里丢毛虫和青蛙，还把葛月的课本书包丢到了垃圾堆。

　　最糟糕的是，当老师知道缘由后，因为葛月还坚持‘我可以看见妖魔’的说法，不仅没有处罚其他人，还让葛月罚写了五千遍‘我看不见妖魔鬼怪，我在撒谎’。

　　这些，是葛月完全不想要记忆起的事情。

　　她不想要遇见以前学校的任何学校和老师，如果可以的话，她永远也不想要接近那所学校。

　　当然，这其中包括被葛月视为罪魁祸首的李绾。

　　因此葛月没有跟李绾谈话的意识，只飞快的把自己的来意交代清楚：

　　“关于这次的工作……我堂哥葛夜最近找到了个很有趣的游戏，他没有时间引导你熟悉学校什么的……我也没有，所以，不要靠近我们。”

　　这么说完后，她就站了起来，想要离开。

　　“碰——喂！等等！”李绾却猛然一拍桌子，红着眼圈瞪住了葛月：“当年的事情我道歉，我没有想到后来会变成那样，但是，你也报复了啊！那个我脚踏N只船，和XXX有染什么的谣言，都是你传出去的吧！包括那张假照片！到现在，我可是还被人说水性杨花，从小学就开始和男生鬼混！”

　　“……”葛月顿住了脚步，沉默了一会儿后问道：“你的意思不会说是，因为我报复了，所以我们一笔勾销，既往不咎，一笑泯恩仇，重新当好朋友吧？”

　　“恩，可以的话。”李绾微微的转开了目光，但微微发红的眼角更衬得眼睛里一片波光荡漾，如果是雄性，不要说和好，恐怕从脑袋到小腿都软成豆腐渣了。

　　于是，那个谣言会那么有杀伤力，果然还是因为这个女人本身吧！

　　长得一脸狐狸精模样，偏偏个性大大咧咧不拘小节，完全不在意自己过度散发的雌性荷尔蒙会给其他人带来什么感觉。

　　那种打完架以后还是好朋友的思考模式，有些男生都不会那么想了。

　　葛月知道李绾从来没有恶意，但这是葛月最讨厌的一点。

　　“真是……最讨厌的类型。”葛月嘀咕道。

　　“小月？”

　　“如果你说是通常意义上的鬼魂，那是不存在的。生者的世界和亡者的世界截然不同，已经逝去的就已经逝去，真正的鬼魂，是和传说中的完全不同的东西。”

　　葛月看着前方，一反平常那种没有自信的说话方式，冷静道：

　　“我不知道你问我鬼魂做什么，但不要企图唤回已经消失的灵魂，即使见到你想要见的人，也是完全不同的存在。人类的眼睛长在前面，所以是必须朝前看的。”

　　这么说完，葛月就从图书室走了出去。

　　“等等，小月，我还有事想要问，比如图书室的书——”李绾着急的叫道，但当她追出去的时候，葛月已经走远了。

　　李绾只好沮丧的叹息着，转过头望向桌上的书本。

　　那是一本好像轻小说的书籍，上面写着《中BOSS行动指南》的标题。

　　拿起这本书，李绾眯着漂亮的眼睛苦笑了起来：“小月也真是的，那种好像知道一切，莫名其妙说些大道理的性格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好在那个看不起人的眼神彻底没有了，否则现在看见她，我还是会想要欺负她的。”

　　“我这种人啊，用小望的话来说，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