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之书》希望信徒

39、chapter.039

　　将分成两半的书丢在地上后，莫望对着敌人的手腕一用力，迫使他虎口张开，取出了那本冒着黑雾的小BOSS之书。

　　这本书到了莫望的手里，立刻就停止了冒黑雾，葛夜也以令莫望惊讶的速度恢复了过来。

　　“呜呜，好恶心。”葛夜吐出舌头说道，看起来像是吃了什么不好的东西似的，他看了看地上分成两半的主角之书，对着莫望摇头道：“你也不必这样吧，难得……”

　　“啪！”

　　“……你干什么？”当葛夜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意识到自己挨了一记耳光。尽管并不痛，但他还是恼怒的瞪向了莫望。

　　莫望一点都不相让的瞪着他，那带着透明质地的眼珠本来像是颗玻璃球，而现在，更像是被烧红了的玻璃球。

　　“很谢谢你的帮忙，但如果拿自己的身体来开玩笑，不如不要帮忙！”莫望用饱含了怒火的口气道：“我也不需要这种帮忙！”

　　“你刚刚哀嚎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威风啊！”葛夜的嘴角还带着点笑，但显然也生气了。

　　“我并没有向你求援。”莫望冷声道：“也许你当是游戏，但现实可没有存档点，也不能读档，万一出了什么意外怎么办？害别人受伤这种重负，我无意背负，也不想背负！”

　　“是是，我多管闲事了行不？”

　　“你不要不当回事，”看着葛夜一脸不在意，莫望更加的火大起来：“再怎么沉迷游戏，也必须注意自己身体吧！之前你玩游戏不吃饭就算了，现在这些书来历不明，我们更不知道幕后者的动机，你怎么可以当做是游戏，而且还按照它们的规则来——”

　　呜！活脱脱就是个老妈！

　　葛夜的眉毛跳了好几下，忽然后悔起今天中午留在这里了。

　　因为父母都在国外，葛夜无从想象真正母亲的说教是什么样子，但他一点都不想要从一个跟自己年龄相近的男生身上找到那么恐怖的影子。

　　也就在他想要打断莫望的时候，那熟悉的机械音忽然再次响了起来：“小……心，主人。”

　　接着，莫望觉得自己脚踝被什么撞了一下，他一时间重心不稳，摔在了葛夜的身上。

　　“呜啊啊！”葛夜发出装模作样的哀嚎，却冷静的看着某物擦着莫望飞了过去。

　　“你，你没事吧！”脸上好几块青紫，身上火辣辣的痛，手也骨折了，其实是这里伤势最重的莫望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伤势，只是着急的向着葛夜问道，并且回首瞪向已经破碎的主角之书：“你——”

　　“喂，莫望，那边！”葛夜却打断了莫望的话，向着对面墙壁抬了抬下巴。

　　莫望奇怪的转过头，发现被自己塞进‘小BOSS’嘴里的抹布不知道什么时候砸到了对面的墙上，它现在黑黑的，硬梆梆的，看起来像是块石头，竟然将墙砸出了个窟窿。

　　要是砸在身上的话……

　　莫望慌张看了看‘柱子’，发现对方还昏迷着，只是抹布自己飞出去了而已。

　　“即使是……解除诅咒的，道具，作用范围，也是有限的……”尽管被莫望撕成了两半，但主角之书好像感觉不到似的，还是如同平时一样说道：“这次主人，你，运气，不错，要是换成更危险的，道具，在汲取了诅咒后，会，更加棘手。”

　　它的声音在中途诡异的停顿，听起来像是受损的光碟，发出刺耳的响声，显然被撕成两半这件事，不仅仅使它无法飞翔而已。

　　听见这个声音，莫望有了些愧疚感。

　　这本书救了自己……

　　“这就是我目前乖乖听话的理由。”葛夜则拍了拍莫望的肩膀：“不管这些书怎么来的，现在我们已经在一个游戏当中了，还是注意规则比较好。”

　　不过，还第一次见到有了奇遇，还在怀疑幕后动机的存在。

　　大概是游戏玩太多了，葛夜对这件事一点怀疑态度都没有，只有‘真好运’的想法。

　　当然，这种话要是直接说出来，绝对会引来又一段莫名其妙的说教。在这点上，莫望这家伙根本不像是个少年，倒真像是个老妈子。

　　在心底如此想着，葛夜嘴里说道：“就比如说今天，如果你有购买好技能，就不会那么狼狈。而主角之书好几次提醒，如果你多加注意，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但是……”

　　“而且，我没有实际受伤也算是证明！”葛夜吐出舌头道：“虽然那个味道实在很恶心，呕呕……”

　　“抱歉。”被这样一说，莫望确实觉得自己没有生气的余地。

　　说起来，那本书也许真的只是一本‘教科书’吧！

　　莫望想道，心里的内疚感更强烈了。

　　在普通情况下，莫望是个很爱惜自己物品的人，这里面当然也包括书。但在这本书会说话，而且让他倒霉的情况下，他不仅把对方当成了生物，还是会招来麻烦的生物。

　　现在，在撕书后还被书所救，再加上葛夜的‘劝导’，莫望所有的怒气和不满都没有了，只剩下自责和愧疚。

　　莫望捡起主角之书看了看，又看了看葛夜，他最终吐出一口气，小心翼翼的问道：“葛夜，你真的不要紧？那些诅咒可是被你吞下去了。”

　　“目前没有糟糕的反应。”葛夜道。

　　“……要不要吃一点抹布试试看，我还有干净的……”

　　“喂！你其实是想要让我生气是吧！”葛夜勾起了嘴角：“比起我来，你更严重吧！不马上去医院好吗？”

　　“但是……”事情的真相还没有问出来。

　　莫望看了眼还昏倒的众人——在小BOSS之书被抢夺后，那些喽啰也倒下了——他迟疑了一会儿，翻开已经破损的主角之书的卡槽部分。

　　还好，即使主角之书变成了两半，但还是可以继续使用的。

　　一拿起书，那本小BOSS之书就变成了卡片。

　　而主角之书比平时更缓慢的翻动着，回到了任务那页：

　　“（完成）反角之书系列任务A，打倒五个以上喽啰之书拥有者，获得五张以上喽啰卡。
　　（完成）反角之书系列任务C，打倒一个小BOSS，获得一张BOSS卡。”

　　莫望并不惊讶，因为在打斗过程中，他就听见了提示音，而且头顶触须长长4CM的事情，怎么也不会让人有多高兴。

　　比较起来，莫望更关心那个小BOSS卡：“对了，葛夜你认识这个人？”

　　“算是打过交道？其实我对他印象不深，你……”

　　“不用了。”没等葛夜说完，莫望忽然看着卡槽说道。

　　葛夜奇怪的望向莫望，就发现莫望脸色铁青的看着他得到的第一张小BOSS卡，葛夜不动声色靠近了些，想要看小BOSS卡的内容，但莫望却猛然把书合上，抱在了怀里。

　　“我，我们回去吧！我也必须去看医生，手好像真的骨折了。”莫望慌慌张张道：“为了保险起见，这些人最好也找医生看看……”

　　“可是，莫楚的事，他们为什么袭击你的事，不是还没有问出来吗？”

　　“那个——不重要！”莫望的嘴角抽了抽：“是的，不重要，我已经知道了。”

　　“莫望？”

　　古怪的看着莫望，葛夜最后耸了耸肩膀。

　　当事人都这样说了，他也没办法。

　　看了这次的事件，只能虎头蛇尾的结束了。

　　***

　　“现在已经要关门了。”

　　“是吾。”

　　“我知道是你。但即使是‘主角’，我的店子晚上也不营业……”

　　老祝有气无力道，但他的话说到一半就顿在了那里。

　　说句老实话，在主角专卖店那么久，这次遇到的主角类型是他最讨厌的一个——不是第一次遇见讲价的，而是第一次遇见讲价后只买了几块抹布回去的，活像是真正的家庭主妇。

　　也因此，老祝对这个讨厌的孩子印象深刻。

　　现在，背对着夕阳，那张小白脸还是那讨厌的模样，但微妙的有点不同？

　　不是因为他说话的感觉很机械，也不是因为他面无表情，更不是因为他那无机质的琉璃眼睛像是玩偶一样没有感情的瞪着，而是因为他的脸微妙的裂开了！

　　是的，裂开！

　　从中间出现了一条缝，弯弯曲曲的向下蔓延，以至于整个人有着微妙的不对称感，仔细看的话，那条裂缝竟然是用透明胶粘起来的，上来还有几个订书钉。

　　这不是人类！

　　这不可能是人类！

　　这绝不会是人类！

　　在心里默念了三遍，老祝才用他那好久没有思考的理由找到了原因：“你……是主角之书？”

　　“是吾。”在门口的‘少年’依然用呆板的声音说道，并且用那双半透明的眼睛定定的看着老祝，看得对方发毛。

　　在这种目光中，老祝像是猛然想起了什么似地，惊恐道：“诅，诅咒之书？！”

　　“是吾。”‘少年’第三遍如此说道，不过这次他微微的点了点头，以至于他头顶那条本来就没有粘牢的裂缝更大了，半边脸更是诡异的倾斜到了一边。

　　这个模样，可以立刻去演僵尸片。

　　“请，请先进来，要是被普通人类看见就不好了，这个世界的法则对非人可是相当严格的。”老祝结结巴巴道。

　　看着对方走进店铺，老祝微微松了口气，他一边迅速的关上店门，一边问道：“上次那孩子来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了，第一次看见主角之书劝说主人多买主角光环的……不过，为什么轮到你了？”

　　“什么为什么？”被称为‘主角之书’或者‘诅咒之书’的‘少年’面无表情的反问。

　　“因为你不是一直是反派之书吗？”老祝问道。

　　“没有规定吾不能成为主角之书，按照规则，本来就是轮流机制。”

　　“但……算了，也许这次是黑暗向悲剧性故事也说不定。”老祝还想要说什么，但被主角之书的目光一看，就把剩余的话吞了回去。

　　他转移话题道：“不过，你怎么弄成这样的？难道是为了掩护那没用的小白脸？”

　　“不，是他撕了吾。”

　　“啊？”老祝惊讶道，随后他摸了摸满是赘肉的肚子，干笑道：“那么他还真是特别。”

　　特别？

　　主角之书理解老祝的话语。

　　到目前为止，它前后拥有了不下上千个主人，有矜矜业业的普通百姓，也有高高在上的贵族，有知识渊博的贤者，也有大字不识一个的暴发户，有易子而食的难民，也有统管一片星海的皇帝，莫望只是其中最普通的一个。

　　可是再怎么不普通的人类，有一点是一样的，就是都拥有‘欲望’，甚至可以说，欲望是人类发展繁衍的动力，哪怕是隐居山林抛弃一切的隐者，哪怕坐拥大权可以得到一切的皇帝，都无法避免这点。

　　而以主角之书的认知，像是莫望这种年龄的少年，说是充满希望也好，说是欲望深重也好，总之是最希望奇迹从天而降的类型。

　　可就这个本来应该是最普通的少年，不仅在主角专卖店中只买了抹布，还胆敢撕了自己。

　　要知道，即使身为最低级别的NPC之书，只要弄清楚用法，拥有者也会想要把它供起来，不敢动它一分一毫。

　　“不过，也不算很特别，只是有些特别而已。”主角之书却说道：“不愿意丢弃吾，对其他人隐瞒吾的存在，就说明他还拥有欲望。”

　　“？”

　　“有欲望就足以下地狱。”轻轻抚摸着拷贝自现任主人的脸颊，主角之书说道。

　　在说着句话的时候，主角之书的声音不再是机械音，而是极端的温柔，让人听了浑身发软。

　　老祝听到这个音色，浑身打了好几个哆嗦。

　　诅咒之书。

　　灾难之书。

　　恶魔之书。

　　这三个不详的称呼，都是这本书的别称。

　　从老祝认识这本书开始，就没有看过它的一个主人得到善终。

　　那些人并不都是坏人，有些人甚至是难得一见的好人，但仅仅是一点点小小的愿望，小小的固执，甚至本心可能是好的，但慢慢的被撕开了口子，扩大，扩大，最后变成无法填补的罪恶深渊。

　　等到本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无法回头，只能沦落到地狱里去了。

　　也因此，每次每次，这本书总是扮演着反角之书的角色。

　　为什么这次，会是它担任主角之书呢？

　　“也许是最近流行这样的主角吧！”像是看透了老祝的想法，主角之书忽然笑道：“现在的反派BOSS倒比较流行悲情善良的戏码呢！”

　　“是这样吗……”

　　“总之，先给我治疗吧！我也不能永远这样。”主角之书道。

　　“那么，重新装订一下就可以吧！”老祝说道：“从中间裂开，这样看没有损伤到实际内容，算是比较好处理的伤口，半个小时就可以帮你完全复原。”

　　“不，用有治疗效果的胶水和线就可以了。”

　　“但那个速度很慢……”

　　“就是要这种效果，这次的交换其实不错。”主角之书道：“这次吾虽然受了伤，但在撕开吾的同时，主人也将他自己的心撕开了缝隙。”

　　这么说着，它笑了起来。

　　那是裂开的脸上露出的笑容，因此是倾斜的，叫人看了发毛的笑。

　　有了下地狱的缝隙吗？

　　看到这样的笑，老祝轻轻的摇了摇头：“那孩子真可怜……”

　　“什么？”

　　“不，没什么。”被恶魔之书一看，老祝的善心顿时缩了回去，他结结巴巴道，将一卷胶带交给了对方。

　　那本书再次笑了笑，用胶带将自己贴好后，他化成了书的样子，从狭窄的窗户歪歪斜斜的飞了出去。

　　“祝你玩得愉快。”

　　老祝在后面说道，并且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月亮。

　　“看来，以后不平静了呢！”

　　他如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