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泪》卿未泱

6、【陆】

　　漫天的花瓣随风舞着,月光将树下的女子映的近乎透明,女子襦裙下的花瓣点点的红了。梓瑾慢慢地走过去,像往日一样笑着招呼
　　“呦,玄墨今日怎么没有坐在树上啊,占了我的位置,你让我怎么坐呢？哦对,今后我要陪羽薇,你知道她怕黑的。那好吧,这个位置就让给你了。哈哈哈”
　　琴声仍是缓缓地响着,女子没有抬头,也没有任何言语。只是素手拨动中,琵琶的声调更是哀婉。
　　梓瑾见她半晌不答,便也去了自己强撑出来的笑,一句“你怎么没有及时在院内挡住那个妇人”的责备停在唇畔,犹豫再三,终是垂眸喊道：“玄墨,你在等我吗？”
　　“崩”琴弦被挑断了。女子抬起头,瞳中的痛楚和着点点的液体流动着。
　　“对不起,羽薇的事是我大意了。她……没事了吧。”
　　“吓得不轻,哭了半天,怕是心中要不舒服很久。”梓瑾闷闷的说着,语气中藏也藏不住的埋怨让他愤愤的别开了头。
　　“喂,我真的要走了。”
　　“嗯,不会再回来了？”
　　淡漠的口气听不出不舍的意味,字句毫不留恋的吐出,惹来玄墨久久的凝视。是啊,自己的存在是尴尬的,对王储,对羽薇的安全。
　　“怕是……诀别了。”
　　心中狠狠的疼了起来,这一次,玄墨不想再压抑或是逃避了。最后一次,那就让自己不后悔的放肆吧。

　　梓瑾突然意识到面前花香中隐隐的血味,一阵风卷起女子襦裙下染血的花瓣划过他的面颊,抬眸看着她惨白的脸颊上突兀划过的泪,他蓦地紧张了起来“你…你怎么……伤得很重吗？……怎么会……”
　　“知道我为什么会帮羽薇挡住了那把刀吗？”玄墨打断了梓瑾,看着他蓦然开始惊慌的表情,缓缓地说“其实,我当时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玄墨你挡住了那把刀？你不是打落的？怎么会！怎么会！你等等,我马上去找太医……你不会……”
　　“我当时只是想,她是……”
　　“玄墨！玄墨你只是受了刀伤,你不会……你等等……”
　　“她是你爱的人。如若失去了她,你的心会死,你的心啊,终是太柔软了……”
　　“玄墨!”看着眼前泛起的点点雪花,梓瑾伸手握住了玄墨的肩膀,惊讶的看着玄墨满脸的泪水。“那个传说,那个你们族人不能哭泣否则便会化成雪花消逝的传说……难道是真……可是你,你怎么会动情,对……我。”
　　“谁知道呢……也许是因为我们的朝夕相伴,也许因为是你帮我挡下的危险,也许是因为花树下的谈心……也许是第一面,梓瑾,我们都错了,我的心比什么都柔软啊。我心外坚硬的外壳,只是想要去努力藏起自己的软弱。当眼泪流下来时,我想,是外壳因为受到太多的伤害和忽视,慢慢的,慢慢的,再也撑不住了。呵,这族血脉,并非无情,而是情太深。藏得也是这么深沉……”
　　慢慢的透明,梓瑾紧紧的抓着玄墨的肩,将她拉入怀中,蹙着的眉下,痛苦的闭上了眼。“你哭了……”
　　同样叹息着的疑问句式,让玄墨笑了。雪花中她渐渐透明的面容,带着无尽的不舍和眷恋。轻轻的抬手拥住梓瑾,这是第一次我拥有怀抱和疼惜。可惜,可惜也是最后一次了。
　　“我输了……不管是比武,还是你的爱。我都输得,一败涂地。可是我不后悔。母亲临终前告诉我,遇到一个真心爱的人,就算最后死去,都不后悔。梓瑾,遇到你,我从不后悔。”
　　“不要哭了梓瑾,醉笑陪君三万场……不诉离殇……。如果下一世,我不是杀手族的杀手,我一定,在爱你的第一秒就告诉你。再不会……”
　　雪花刹那间散入空中。夹杂着花瓣,玄墨的余音伴着笑声漫在空中。

　　“梓瑾,好好的,要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