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骄阳不似火》布胡涂

24、第二十四章 秦功番外

　　那是十几年前的一个傍晚，老太太坐在我的正对面，看着我的眼睛，问道，“秦功，你想不想要一个小妹妹？”

　　小妹妹？我愣住了，像幼儿园里小图的那个肉包子一样的妹妹吗？在我的记忆力，从小到大，这个家里只有我跟老太太两个人，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也不敢问为什么，直到后来的某一天，我无意中弄翻了老太太的那本已经泛黄的日志，我才知道我跟老太太并没有血缘关系。

　　“秦功？”见我没反应，老太太轻声喊了句。

　　“嗯。”我点点头，有一个肉包子一样的妹妹应该会很好玩，无聊的时候可以逗逗她，不无聊的时候也可以逗逗她。

　　老太太见我点头，高兴的笑了，可是我好像看到了她眼里隐隐泛着泪光。

　　第二天晚上，老太太便从外面带着一个瘦的跟火柴骨一样的小女孩回来。

　　小女孩的一只手被老太太牵在她那只不怎么光滑的大手里，她背着一个淡蓝色的书包，跟我卧室里的那个很像，她的皮肤非常的苍白，白的几近透明，隐隐约约的能看见藏在皮肤下面的血管。

　　我仔细打量着她那张白皙的小脸，没有害怕，没有抗拒，反而有着一股清冷，那样的表情挂在一个瘦的跟卖火柴的小女孩脸上，有些……好笑。

　　“瑶瑶，他就是哥哥。”老太太指着我轻声对小女孩说。

　　那个被唤作瑶瑶的女孩，闻言抬起头，一瞬不瞬的望着我，在那一瞬间，我被那双清澈的大眼睛吸引住里，当我一愣的时候，我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一丝笑，属于小女孩这个年纪该有的笑。

　　“他是哥哥？”她望着我，声音里含着笑。

　　“是的。”老太太笑着点头。

　　“确定是哥哥？不是姐姐？”小女孩仰着头，很认真的看着我，问道。

　　“哈哈哈……”女孩的话刚落，我就听到老太太那爽朗的笑声。

　　我有点气煞了，这小女孩什么眼力劲嘛，我长得这么帅，竟然说是姐姐。

　　等老太太拎着行李走进里屋后，小女孩噔噔两下脱掉鞋子，爬上我坐的沙发，盯着我的脑袋，很认真的问道，“你真的不是女孩吗？”

　　我差点吐血，我觉得这丫头肯定是故意的，她想把我气死，然后她就可以独占玩具房里的玩具了。

　　可我是谁啊，秦功，名声远扬的小霸王，怎么会让她这一个小丫头片子得逞。

　　“不信，你可以验证啊！”我咧嘴坏笑。

　　“真的吗？”我看到了她眼里透露着兴奋。

　　“真的。”

　　我话还没落地就觉得脑袋后面的一阵发痛，“啊……你在干什么？”我快速拍点那只揪住我后面那根小辫子的爪子，恶狠狠的瞪着小女孩。

　　小女孩擦了擦被我拍红的手，无辜的望着我，“你说是真的，我才动手的。”

　　我揉了揉我脑袋后面那小辫子，瞪着她，“是真的呀，但是没让你动我小辫子啊！”

　　小女孩不知怎么突然凑近我，顶着她那轱辘大的眼睛望着我，好奇的问，“你的那条小辫子是怎么粘上去的？”

　　“谁说是黏上去的？”我继续瞪她，突然间我觉得老太太带回来的这个小女孩是我的克星。

　　“那怎么拉不下来？”她嘀喃着从沙发上站起来，再次揪住我的脑袋后面的小辫子。

　　“你……你敢再拉试试？”我隐隐感觉到后面有一股跃跃欲试的拉力。

　　“啊……”

　　老太太闻声从里屋出来，站在转角处，用一样的眼神看着我们，“你们在干什么？”

　　“没干什么！”我忍着痛，撒谎，虽然这丫头第一次见面就对我动手动脚，但我堂堂男子汉是不会干那种打小报告的勾当的。

　　谁知，那小丫头片子却举起我的小辫子，“妈妈，她真的是哥哥吗？”

　　老太太那爽朗的笑声再次从她嘴里响了起来，“他是哥哥，叫秦功，比你大四岁。”

　　说完老太太就望着我，“秦功，这是你妹妹，程瑶，也叫瑶瑶。”

　　“是哥哥为什么还有小辫子。”小程瑶依然在纠结我的小辫子。

　　“哈哈……那你就问问他咯，妈妈煮饭去了，你们俩好好玩。”

　　等老太太走进厨房后，我低声威胁着小程瑶，“你以后不准揪我的小辫子！”

　　“你真的是男孩子吗？”她没有把我的威胁放在眼里。

　　“比珍珠还真，不信我脱裤子给你看！”谁说妹妹都跟小图的包子妹妹一样可以逗的，谁说的！

　　“那你脱吧！”小程瑶正襟危坐的望着我。

　　我看着那个让自己脱裤子给她验明正身的小丫头，突然萌生出一种掐死她的念头，“想看自己来脱。”我就不信邪了，你一小丫头敢脱男孩子裤子，谁知道我的话音刚落下她就甩着小短腿从沙发上滑了下去，然后来到我的跟前蹲下，开始用她那小手扯我的裤子。

　　我瞪圆着双眼用力的把腿收到沙发上，大声的冲她喊了句，“程瑶，你个女流氓！”

　　突然失去重力的程瑶一下子跌坐到地上，我以为她要哭了，没想到她只是揉揉屁、股慢腾腾的站了起来，很嚣张的白了我一眼，“我是不会叫你哥哥的！”

　　“为什么？”

　　“因为你不是男孩子!”说完她就爬到另一个沙发上专心的看她的动画片去了。

　　而她的那句，因为你不是男孩子，让我连续好几天晚上都在做我是爱哭的小女孩的梦，还被那小丫头嘲笑我是爱哭鬼。

　　那天下午放学，理完头发后，我哼着小曲，打开家门，小丫头正叼着棒棒糖窝在沙发上看动画片，我故意走到她面前晃悠了一圈，想让她夸夸我，结果这死丫头眼皮抬都不抬的爬到另一个沙发上。

　　“小瑶瑶。”我再次走到她面前挡住了她的视钱。

　　小瑶瑶是我对这死丫头的“爱称”，不为什么，就是看不惯她屁大年纪就这么小大人，加个小字是提醒她，她在这个家永远都是最小的，就算她直呼自己秦功，也不能改变这一个事实。

　　“干什么？”这次终于引起她的注意。

　　我很骚包的拔了拔我的小短发，然后转了一圈。

　　“咦？你的小辫子哪里去了？”小程瑶从嘴里拿下棒棒糖。

　　“嘿嘿，你猜。”我故作神秘的在她身旁坐下。

　　她沉默了几秒，“被你拿下了。”

　　“聪明，来哥哥赏你一根棒棒糖。”我从她手里抢过棒棒糖塞进她嘴里。

　　她含着棒棒糖白了我一眼，“还不承认那小辫子是你黏上去的！”

　　我原本以为自己能挽回男子形象，结果这小丫头片子一句话把我气得，想咬她。

　　上小学的小程瑶很喜欢打架。

　　清秀的小脸，瘦不拉叽的小胳膊，我实在想不通她为什么那么爱出风头，直达那次前眼目睹之后我才明白，她在用自己的力量保护着那位比她还瘦小的女孩子，那个女孩子比她高一点点，但是比很瘦很瘦，瘦到我开始怀疑她是不是被父母虐待。

　　她像是一只母鸡，将那女孩紧紧的护在身后，很嚣张的冲着前面那两个男孩子说，“今天你们要是敢动苏楠一根汗毛，我就敢把你俩打的你爸妈认不得你。”

　　很嚣张，很有威慑里，不愧是我小霸王的妹妹，我环着胳膊靠在不远处望着她。

　　“笑死人了，就你这小胳膊小腿，还敢跟大爷我叫嚣，想保护苏楠，再回去吃几年米饭吧！”说完就哈哈大笑起来，周围的人也还是哄笑着。

　　程瑶冷冷的扫了一眼周围的人，“我程瑶什么都不爱，就是爱记仇。”

　　我被这小丫头的眼神给怔住了，开始好奇她跟叫苏楠的女孩子是什么关系。

　　“是么？那让大爷瞧瞧你是有多爱记仇。”小男孩说完就朝小程瑶走去。

　　见状我快步朝小程瑶跑去，刚跑进就听到一个男孩子的嚎叫声和她的闷哼声。

　　小男孩被她踢中了重要部分，而她来不及躲闪被另一个小男孩用石头砸中了小胳膊。

　　当那小男孩还想用石头砸她时，我狠狠的踹了他一脚，厉声道，“我秦功的妹妹你也敢欺负，不想活了。”

　　小男孩听到我的声音后，脸色变了变，举起手中的石头，准备扔向小程瑶，“谁让她多管闲……。”

　　那个“事”字被从他嘴里发出的那声“啊……”取代了。

　　解决了小男孩我转身看着身后的两小女孩，一个瑟瑟发抖，一个面无表情，而那鲜红的血顺着小程瑶的胳膊快速的流了出来。

　　“快上来，我背你去医院。”我蹲下身。

　　“不去。”小程瑶的语气很淡，淡到几乎听不到。

　　“那也行，我打电话给老太太告诉她，你在学校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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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了十秒，我便感觉到自己的背上一沉，一只血淋淋的胳膊环着我的脖子，我得逞的笑了笑，站了起来，转身对还楞在那里的那女孩吼了句，“那个谁，帮小瑶瑶拿书包，跟着我们。”

　　“你吓到她了。”小程瑶伏在我的背上轻声提醒。

　　我转头一看，果然，那小女孩小脸比之前还要白，看来是真的被吓到了，我摇摇头，用我这辈子最温柔的语气对她说，“小妹妹，帮小瑶瑶拿书包，跟着我们一起上医院。”我话刚说完就感觉到有一股温热的液体滴到我脸上。

　　一路上，我背着小程瑶狂奔到一家医院，小程瑶很轻，很轻，轻到我怀疑她是不是没有在我的背上。

　　到了医院后，护士看了一眼小程瑶的伤口，柔声问她，“家长呢？”

　　“我就是。”我喘着气一下子冲到护士姐姐的面前。

　　护士姐姐看了我一眼，挑眉厉声道，“赶紧打电话叫你妈妈过来。”

　　我看着程小瑶那只已经血肉模糊的胳膊，犹豫了片刻，护士姐姐见我没动静就出言威胁，“你不打电话我们是不会帮你妹妹包扎的。”

　　“打吧。”程瑶的语气有点嘘嘘。

　　我望着她，快速跑了出去。

　　半个小时后，程小瑶的胳膊上多了一块白色的纱布，我听见医生说缝了三针。

　　三针，那么瘦的胳膊，那该是多痛啊！但是我没有从程小瑶的脸上看到一丁点泪痕。

　　后来，我才知道，程小瑶拼死保护的那小女孩名字叫苏楠，是她的姐姐，幼年时最疼她的那个人。

　　再后来，我成了这两个瘦瘦小小的女孩身边的骑士，专门保护她们。

　　一直到大家都长大，苏楠远赴他乡后，程小瑶才变成了程瑶，但是她对待我的习惯已经改变不了的了，她喜欢在被我惹急的时候喊我秦功，她喜欢在受委屈的时候喃喃的叫我一声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