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十日约定》中东妖

69、诅咒

　　七日时间平淡地度过。当晚，魔鬼甚是高兴地夸奖了德古拉的明智，并亲诺明日就会举办他与落的婚礼。

　　但得到这个结果，德古拉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他再一次沉默了。

　　婚礼非常隆重，歌舞升平，洋溢喜气。魔鬼手下所有仆人全都前来参加，酒肉全免，大家都很高兴地吃着白食。魔鬼的界限里，有一项规则，大体上和人类世界相同，但也有不同之处。

　　那就是结婚前夜，进入洞房之前，男方不可私下与女方见面。

　　整整一天，德古拉都只是木然地站着，穿梭于各大木桌间，对前来道贺的众人，板着脸循环往复地说着一样的话语。

　　最后，只剩下那个女仆没有向新人敬酒。女仆红着眼，犹豫了很久，终于鼓起勇气，故作潇洒地来到德古拉面前，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将眼角的泪珠渐渐隐去。

　　“恭喜你了，能够娶到喜欢的人。”

　　看了她一眼，德古拉无端有些烦躁。女仆的话像是一颗细小的石子，在他如死水般平静无波澜的心中激起一阵波纹。他没有喝掉手中的酒，甚至没有理会女仆，转身就走。

　　女仆眼巴巴地望着他决绝的背影，收回的泪水再次涌出。怎么这样，自己真的有那么讨厌吗？

　　德古拉喘着气，使出全力奔出人满为患的大殿，脚步愈发变慢，最后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停了下来。

　　他就那样怔怔地站着，忽然间，猛低下头，十指插入发间，咬紧牙关，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他一定能想起来的！那抹身影……一定是他非常重要的人！

　　和落很像……有一双黑夜般的眼睛，淡金色的长发及腰，但脸上总带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淡漠。

　　“我没有母亲，是凭空诞生的，那日正是冥界大门开启之时，夜晚天际划落很多星星，所以父王给我取名落。”

　　这句话突兀地回荡在他的脑海中，德古拉仔细琢磨着，蓦地，一滞。

　　他想起来了！自己身为血族已经一百零一年，而落诞生那日，天空下起了流星雨，因为极其震撼美丽，所以他一直难以忘记。

　　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在那一夜，他曾去地狱寻找过他的爱人－－伊丽莎白。

　　只有在冥界大门开启时，界外之人才可以进入地狱。原来，他一直深爱的人是伊丽莎白，从不是落！至于落，不过和伊丽莎白长得有些相像罢了。

　　他必须做出选择。

　　摇了摇头，再次睁开眼，德古拉眸中变得血红。脸上是无比冷酷的神情，杀意不断在周身交织、扬起、缭乱，但最终，他将那些全都压制了下去，迈开脚步，缓慢而坚定地朝殿内走去。

　　殿内不知何时已空无一人，魔鬼已经就寝，门禁制度正式开启。德古拉望了一眼身后逐渐关闭的大门，头也不回地朝婚房内走去。

　　落身披洁白的羽纱，静静坐在床侧，看着逐渐走近的德古拉，脸上绽出一抹幸福的笑容，那抹笑容那般绚烂，几乎刺痛德古拉的眼睛，但他的脚步并未因此停滞分毫。

　　奇异的感情再度从心底升起，德古拉全身燥热不止，他站在原地，闭上眼睛，调整了一下呼吸，再睁眼，心底变得和脸上一般样冷冽。

　　就在落张嘴，用最甜蜜的声音轻轻喊出“德古拉”这个名字时，下一刻，她的脸色变得惨白，美丽的黑眸中瞬间划过诧异、痛苦和绝望。

　　她努力低下头，想要确认什么，最终失败了，任由鲜血从娇嫩的唇中流淌，滴落至下巴、脖颈，整个人保持着最初的姿势，僵直地向后倒了下去。

　　德古拉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收了念力，犹豫片刻，还是将匕首留在了落的体内。他久久地盯着她的脸庞，心里忽然升起一种落寞的感情。

　　就在这时，如炮弹轰鸣般的咆哮在身后响起，德古拉毫不意外地扭头，迎向怒视自己的魔鬼。
　　魔鬼瞪着如铜铃般的眼，暗黄獠牙冲破唇外，“真是让我失望！我的仆人，你竟敢杀死我心爱的女儿，你不怕死得很惨么？”

　　德古拉不屑一顾地勾唇，话语平静却张狂无比，“如果我担心，一开始就不会有这种想法。”

　　出乎意料的，魔鬼脸上的愤怒瞬间转为揶揄。他大笑起来，笑声让德古拉有些恐慌，

　　“哈哈哈哈，不错！正因这一点，我才看重你！无情、冷血、杀起人来不眨眼，连最爱之人都可以抛弃。怎么办？现在我更喜欢你了，亲手杀害自己的爱人，你真的很合格！”

　　“她不是我的爱人。”德古拉冷冷回道。

　　“别着急，听我说完。”魔鬼咧着嘴，迈一大步，整个人几乎都要贴在他身上。在这样的阴影下，德古拉下意识想逃避，但还是忍住了。

　　“你以为她是谁？我的女儿？真可笑！我没有妻子，哪来的女儿？那种鬼话你也信？听好了，那个女人，是伊丽莎白，你找了一百零一年的伊丽莎白！”

　　德古拉没有回答，甚至没有一点反应。就在魔鬼眼中的怒气愈甚时，他的身躯开始猛烈的颤抖起来，他艰难地扭头，看向落，脊背佝偻着，仿佛瞬间老了下去。

　　魔鬼愉悦至极，像耍猴一般，发出凄厉的笑声。

　　德古拉眼前，熟悉的影子不知何时再次出现，起先是模糊，最后，与倒在血泊中的少女的脸契合地融在了一起。他死死攥住手，发出一声划破天际的吼叫，飞快地折身，冲向床边。

　　看着德古拉出乎意料的举动，魔鬼拉下脸，真的发怒了。他一伸手，长满长指甲与黑色体毛的手迅速将落抢了回来，眨眼间，落就消失在了一缕黑烟下。

　　德古拉红着眼，盯着魔鬼的动作，最后，他仰头，尖牙迅速生长，周身散发出浓厚的黑雾，不顾一切地朝魔鬼冲去！

　　魔鬼轻松的躲过了他的袭击，还给了他狠狠一击。

　　由于惯力，他没站稳，撞向前方的墙壁，墙体被他撞出了坑洞，他只是漠然地擦去嘴角鲜血，冷酷地站起。

　　在下一次攻击发动前，魔鬼站如磐石，盯着他。接下来的话，让德古拉止住了动作。

　　“想必你已全部想起。你进入我麾下已到一百零一年，那夜，流星雨降落，就是我将那女人的灵魂带回来的证明。一百年后安排你们再见，本想让你们团聚。可惜，愚蠢的人类，总是亲手葬送最重要的东西。”

　　魔鬼重重叹息一声，鄙视道：

　　“人类不仅愚蠢，还不自量力。你亲手毁灭属于自己的幸福，却来怪罪于我，不给你一点儿惩罚，你不会有所觉悟！我就罚你，从今日起的数百年里，你都将为寻找伊丽莎白而奔波，你会遇到无数个名叫伊丽莎白的女人，但是——她们没有一个是你真正的未婚妻。”

　　“哈哈哈哈！……”

　　耳边回荡着魔鬼的靡靡之音，德古拉痛苦地跌倒在地，懊悔与绝望交织着，百年未见的眼泪，缓慢地流出了凹陷的眼眶。

　　*
　　这一次的轮回，来到了公元15世纪中期，瓦内几亚本土。一位名叫弗拉德三世的国王执掌整个瓦内几亚。

　　而那位国王，人人称之为——黑暗公爵。

　　似乎是受到良心的谴责，又或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好，这一次的故事发展，谁也没有背叛谁。只是这一世，身为伊丽莎白公主的伊丽，尽管与德古拉真心相爱，还是逃脱不了命运的捉弄。在将要成为德古拉的妻子时，受到敌人挑拨，为实现约定，她毅然选择自杀。得知这一消息的德古拉，悲愤不已，亦追随她而去。

　　有人说，弗拉德国王的死不是巧合，更有人声称，在他临死之日，正是雨夜，有一个神秘的少女曾随一团雾气出现在他面前，对他说了什么，国王便离世了。

　　不过，也正因这一历史必然性，他们打破了几万个纪元里，从未有人打破过的魔咒——

　　他们似乎得救了。

　　恍惚间，德古拉和伊丽又站在了熟悉的冥河岸边，冥王依旧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眼中饱含惊讶，又满是无奈。

　　良久，他摊开一只手，另一只手持着手杖，轻敲地面，沉声说道：“你们竟然能打破这个轮回……罢了，毕竟也是注定的事情。”

　　不顾两人疑惑的目光，他自顾自道：“我说过，我会告诉你们真相，我也说过，只要你们活着回来，我会实现你们每个人一个愿望。”

　　“所以，接下来，我所说的，将是真正的真相。”

　　故事发生在路西法堕落成为六翼天使之前。

　　刚说完第一句的冥王，忽而抬头，看向德古拉，“你不知道么？你所敬奉的魔鬼，从前就是六翼天使路西法。因为太高傲自大，不服要去朝拜属于晚辈的人类，所以引诱亚当夏娃吞下禁果，引发了人类后来的浩劫。”

　　“这么说来……”德古拉皱起眉。

　　“路西法在被降格时，有了一个别称——魔鬼。”冥王淡淡打断他的话。

　　“而你与伊丽的宿命诅咒，很久前就开始了，源头来自于路西法。众所周知，路西法的堕落很大程度在他的狂傲，见上帝万年后又创造出人类，不死心，于是想尽方法迷惑那两人，暗中与上帝较劲，而你们，前世就是被迷惑的人类。”

　　顿了顿，他再次启唇，“大致的前因后果就是这样。”

　　“这算什么真相？”德古拉盯着哈迪斯，大吼起来，“你又想隐瞒什么？伊丽的失明分明就是你一手造成，不想让她看见那一次的目标人物，你究竟有什么阴谋？！”

　　哈迪斯静静看着他，渐渐地，眼中被悲悯的神色充斥，德古拉看到那样的目光，更加焦躁，甚至周身又升腾起杀意，哈迪斯却只是半安抚地，轻轻说道：“孩子，你错了，一开始你就错了。”

　　可他并不说德古拉错在哪里。

　　“好了，不聊这个话题了。”哈迪斯话锋一转，望向伊丽，“现在到了实现你们愿望的时候了。”

　　“所以，我的仆人，你有什么样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