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十日约定》中东妖

34、无法完成的约定

　　日子一天天往前推移，秋意浓了几分，庭院的红叶开始慢慢趋向成熟。在安排家臣们前往四国后，信长随即下了前往京都本能寺的命令，并与归蝶做别。临走前，信长紧紧凝视着归蝶，可只看着，一字不说。这让归蝶有些惶恐，但还是尽力做出安心的样子，打趣他，“喂，傻瓜，说好了，不可以扔下我一人逃走哦，否则，我可不会饶过你！”

　　信长笑了笑，“嗯，说好了。”

　　转身，他收起脸上的笑意，转而浮出的是坚定与冷酷。没错！就算为了归蝶，这最后一战，他……也一定要赢！

　　一个时辰前。

　　家臣们整装待发，信长为与归蝶告别，令他们在城外等待。然而，还有一人，迟迟没有动身。

　　看着信长心不在焉的样子，佐佐成政终于忍不住，站起身，“信长大人，您为何要将胜家调离安土派往越中？以上杉家现况，这样做对胜家完全是大材小用……”

　　收到信长一记白眼的佐佐成政，立即不吭声了。

　　没有再看他，信长眺望远处，良久才沉声道：“不该问的事情就别问。”

　　“明白了……”佐佐成政有些不服气。

　　“退下吧。”

　　说完这句话，信长径直起身，走出了大殿。

　　在即将拐弯时，他的脚步停顿了一下，回想起佐佐成政的问题，垂眸，眼中划过一道光亮。或许是期许，又或许是祈求。

　　为什么这么做？

　　目前看来，最安全也最易打持久战的地方，就是越中。他要让胜家远离安土，远离京都，待在越中，越迟回来越好。

　　因为只有这样做，才可以真正地让他放心。

　　所以，希望一切都可以如预期那样进行下去。

　　正朝大殿走来的归蝶，站在走廊中间，耳闻信长与成政之间的对话，看着信长疲倦地慢慢从不远处的另一条走廊走过，渐渐地，眼中流露出一丝哀伤。

　　*

　　正当信长欲走出城门，归蝶突然在身后大叫道：“喂，傻瓜！”

　　信长停住了脚步，却并未回头，“怎么了？归蝶有何事？”

　　“说好的，是最后一次了吧？”归蝶顿了顿，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如今天下已无人可以与你抗衡，派往四国的大家，还有即将要去本能寺的你。这是最后一次战争了吧？”

　　信长默默听着，半晌抬起头，背对着她，扬起一抹宠溺的微笑，“嗯。就这一次了。”

　　“既然如此，你快出发吧！”归蝶笑着挥挥手，背过身，往安土城内走去。

　　同一时刻，信长也迈开了步伐。

　　归蝶，等我——回来。

　　每走一步，这种心愿就更深刻地在烙在心底。以这样的心情，信长及下属缓缓赶赴向了一切的起点和终点——本能寺。

　　寺内，常青藤郁郁葱葱，幽幽笛声不知从何响起，有几个僧徒手持念珠，虔诚地跪在蒲团上、面对镀金佛像祷诵着。就在这时，住持走了出来，照例向他问好，然而这时他并没有心情，只是草草应答完事。

　　今日是5月29日，按照他死前的日期来算，明智光秀带领手下突袭本能寺是在6月2日，也就是说，如今他还剩三个夜晚的时间准备。

　　那个时候，光秀明明该在毛利的，却最终选择背叛他。想到这，信长的心又痛了起来，他皱起眉，努力将脑海里乱七八糟的东西驱逐掉，急忙召来了小仓松寿与森兰丸。

　　小仓松寿对于他的深夜急召很是不解，而森兰丸则一脸的平静。

　　但信长一开口，俩人顿时脸色大变。

　　“现在，我要告诉你们的事情，关乎我们的性命。”

　　得知光秀会在第四日晚带领叛军袭击本能寺，两人皆瞠目结舌，但由不得他们不信，信长直接对他们说明了自己的计划，“这件事暂且保密，别让第四个人知道，以免走漏风声，至于光秀那边，我已经安排心腹混进队伍，一旦发现那家伙有不对劲的地方，立即缉拿！”

　　“可是，这样还是不够保险……”森兰丸忧虑地说道。

　　“这点我自然知道，所以我已将兵马都派去四国地区，万一有何不测，他们也好赶回替我惩治……”

　　“主公别这样说！若真到了那时，我等就算断手残足、肝脑洒地，也必保主公安全！”小仓松寿声音哽咽，立马跪了下来。

　　“我这就去准备！”森兰丸看了看身旁的小仓松寿，严肃地行了一礼，推门走出。

　　森兰丸的影子刚消失，一抹黑影快速在门前闪了闪，很快不见踪影。

　　站至窗边，望着天空中皎洁的明月，信长脑海里毫无预兆地浮现出了归蝶的面容，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她开心时的样子，生气时的表情，全都历历在目。

　　想到了什么，信长眉头蹙了蹙。若归蝶知道他要对兄弟下手，一定又要失望了吧。

　　但最后，他只是摇了摇头，驱散去那些，返身回到床铺，躺下睡去。

　　-

　　三日后——

　　是夜，大片乌云笼罩了整个天空，恰逢大风，总将蜡烛吹灭，本能寺内伸手不见五指。

　　“信长大人！小仓松寿来报！”

　　“让他进来。”信长面色淡然地坐在床铺上。

　　“大人，您的情报果然不假，光秀那家伙真的带领手下朝本能寺连夜赶来！天亮便可到达寺外！”

　　“忍者那边呢？有消息么？”

　　“这么说来……”小仓松寿表情突然惊恐起来，“说来奇怪，我曾向光秀军发去信号，但您派去的心腹并未和我们联系。”

　　“不好！”信长一敛眸。

　　“难道说……心腹已被识破，杀害了？”

　　听到这里，信长似乎想到什么可笑的事情，讥笑着，眼中闪过一抹不屑，“又或许是加入了他们。”

　　“混……蛋！”小仓松寿眼眶泛红，“若知今日，主公你当日何必要对光秀那家伙那么好！简直是一只白眼狼！”

　　“不必说了。我问你，这件事，并未透露吧？”

　　小仓松寿连忙点头，“除去我、信长大人，还有森兰丸，并无任何人知晓！”

　　“好了，你下去吧。”信长不愿再言语，以手抚额，疲惫地侧过身。

　　见此，小仓松寿只好鞠躬告退。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除了风的声音，还多出一种呲呲的声响。信长警惕地睁眼，站起身，手握紧剑柄，慢慢走到门边——

　　门打开了，外面空无一人，只有一张被石子压着的纸条放在门槛上。

　　“信长，你说的那件事，还有第四个人知道哦。哈哈哈哈。”

　　纸条的内容如是。

　　信长攥着纸条的手狠狠颤抖起来，最后，他再也抑制不住怒气，咬牙把纸条连着石子一起扔出了视线外。

　　“森兰丸！”

　　“大人，何事？”就守在不远处的森兰丸闻声推门而入。

　　“快叫来其他人，按原计划行事！”

　　于是，零散的几十名小姓迅速往信长居住的间外集结。

　　就在信长打算从后门走出时，身后的门开了，来人是太郎，还有——归蝶。

　　信长愣在原地，看到女子喜忧参半的脸颊，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好。最后，他皱紧眉，盯着太郎，“太郎，你……”

　　“信长大人，对不起！”太郎只是低下头。

　　“信长，你又要做出什么让我失望的事了吧。”归蝶接下来的话语打断了欲再说什么的信长。

　　“归蝶……”信长盯着她，良久收回目光，将脸别向一旁，“归蝶在说什么……”

　　“不要再隐瞒！我全都知道了！”归蝶提高声调，盖过了信长心虚的声音，“为了夺取天下，那些还不够吗？一定要杀害所有的人吗？”

　　“是光秀背叛在先！”

　　“即使这样，就要痛下杀手吗？不可以饶恕他吗？就算是把他抓起来再放逐也可以啊！”

　　“饶恕背叛之人，就是为自己挖掘坟墓！”信长的话里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眼中划过一抹狠意。

　　“是吗？那对于光秀呢？你应该清楚，光秀会谋反到底是为什么！有很多，也是你的原因不是吗？”

　　他倏地沉默下来。

　　“归蝶大人，光秀他那都是自找的！”站在一旁的森兰丸看不下去了。

　　“兰丸，别帮他说话！”归蝶横眉瞪向森兰丸。

　　兰丸不甘心，但还是垂下头。

　　归蝶还在说着，而这边，信长已经抬起头，大步朝女子走了过去。

　　“做什么？”归蝶猛地停住。

　　“归蝶说得对，既然我的愿望是统一日本，希望以后的人可以生活在一个和平的年代，那时没有战争，没有背叛，只有欢笑与信任。大家也一直为之而努力着，而现在几乎实现，那么，我该放弃了。”

　　“傻瓜……”归蝶仰头看他，捕捉到他脸上一闪而过的失落，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其实……”

　　“其实，归蝶说的全都对。”

　　-

　　这次，归蝶沉默了。直到门外传来小仓松寿慌张的叫喊，她才伸出手，勉强微笑着，凑近信长，“我们来做个约定如何。”

　　“嗯。听归蝶的。”

　　“傻瓜，来年在一起赏樱吧。”

　　信长动了动唇瓣。被归蝶的视线紧紧追随，即使想说别的话，也说不出口，最后肯定地点点头道：“好！”

　　“约定好了哦。”

　　“那么，归蝶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现在立即出寺，直往美浓。”

　　归蝶想说什么，却被他抢了先，“约定好了，在美浓等我。”

　　见此，归蝶不再说话，从后门快速走了出去。

　　-

　　归蝶前脚刚走，小仓松寿闯了进来，他慌张的表情映入信长的眼帘，然而信长只是冷冷地转过身，“何事？”

　　“光秀那家伙……竟然安排人传出假情报！光秀军早已至本能寺，火铳手做好准备，这里随时会被夷为平地！”

　　“是吗？”信长仍是淡淡的，“还不迟，我们走！叫上其余人一起，立即出本能寺，赶往美浓！”

　　“什么？信长大人，您难道……”

　　然而，他没有等到回答。信长只是一拂袖，坚定地向前走去。

　　小姓们很快聚集到了本能寺的偏门，望着信长挺拔的背影，十分不解。

　　“大人，计划有变？”

　　“赶往美浓……大人，这是真的吗？”

　　“吵死了。”信长紧皱眉头，转回身，“现在，马上出发！”

　　为首的人被吼了，瞠目结舌，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脸色涨红，大声嚷道：“绝对不行！光秀那个叛徒，他的行为是织田家的耻辱！若不采取处理，日后何以为天下表率？”

　　这时，又有一人匆匆跑上前，“信长大人——据最新情报，光秀军已开始对我方展开攻击！还有……”

　　“还有什么？”信长不耐烦地问道。

　　“还有——太郎刚刚已经战死了！”来报的人说到后半句，声音嘶哑起来，哭声再也抑制不住，几乎响彻整座寺庙。

　　信长怔住。

　　底下的小姓闻言，无不大吼着可恶，一些人声音已经颤抖，他们攥紧拳头，双目赤红。

　　混乱中，其中一人急急冲上前，跪到地上，朝信长重重磕了个头，“大人！太郎是无辜的！他的儿子才出生！本该在家中享尽天伦之乐、儿女绕膝的幸福，却因叛徒而死！这个仇，不能不报啊——！”

　　信长沉默许久，最后五官因愤怒皱在一起，仰头低吼一声，再睁眼，一滴泪珠渐隐在眼角。

　　最后，他眼眶变得通红，粗喘着气，用尽全身力气才说出了接下来的话：“明白了。准备战斗！”

　　*

　　叫喊声、火炮声不绝于耳，然而，冲于前锋的信长，只是木然地持刀，一次一次朝身边试图杀害自己的士兵砍去。火光冲天处，是寺内的门柱因烧毁而倒塌之声，身边的人愈来愈少，凝视着远处叫嚣靠近的密密麻麻的兵群，信长用力斩杀了离自己最近的一名敌军，侧身对森兰丸道：“吩咐下去，尽全力拖延住时间。我的首级——不，我的尸体，绝不能被他们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