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春刀][修川]难作人》匪席毋卷

2、无

　　丁修在自个儿的小江湖摸爬滚打了几年，终是被老头子捡到。

　　老头子养他性命，教他保身，便也勉勉强强、昧着良心尊称他一句“师父”。

　　现实不如说书那样玄乎其玄，什么得道高人隐居于世，称赞几声根骨极佳，便收你为徒的。况且又只是个山野门派，或许连门派也算不上。

　　因为那个老不死的老头子，到死前也只得两个徒弟。

　　一个是丁修，另一个是靳一川。

　　这老不死的领走丁修那天，还骂丁修是个狗娘养的。个混不吝的小叫花子，浑身戾气，和别人抢饭食，抢不到便往那白净的面食上啐了一口浓痰，和别人打架输了也得咬下对方一根手指头不可。

　　后来捡了只狗崽子，丁修倒是喜欢得紧，结果突然有一天丢了，丁修不眠不休找了三天三夜，终于在一个树洞里找着了，丁修二话不说，竟是活生生把狗崽子给打死了。

　　不足十岁的丁修刚跟着老不死的没多久，他又不知从哪里领回一个比他小上些年岁的孩童。

　　起初丁修护食般对这个小孩充满敌意，因为他那个师父看上去怎么也不像养得起两个小孩。丁修又想，“我岂是好相与的？这么丁点，动起手来都扭不过我的小指头。”

　　丁修便做好一切准备，要给这小孩一个下马威，看谁才是这山上做主的人。

　　就见一个呆头愣脑的小孩，站在平日他扎马步的草垫边上。小孩披散着短头发，无人照拂的孩子，也没有人去给他梳髻。丁修心想，不就比我干净点。

　　“师、师兄。”一声脆生生的、不大清晰的“师兄”扰乱了丁修一切的胡思乱想，一时间有些无措，想好的骂街话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相处一段时日，那话都说不全的小孩竟然意外的懂事，竟还生出几分“温良恭谦”来，虽然丁修并不懂这些。每每见到就露出一口没长齐的牙，冲着少年叫上一声“师兄”，透着些傻气。而且那小孩似乎出生起就有恶疾，时常咳嗽，严重时竟要咳出些血丝来。

　　切，还是个病秧子。他只道果然是个好欺负的。

　　师徒三人住在山上，只有他们三人是通人话的。虽然常常吃了上顿保不住下顿，但也算是相安无事，与这一座山相依为命。

　　后来又知道了这小孩儿的名姓，似乎是只知道自己的姓，念作“靳”这个音，不知道名，老不死的便给他捻了“一川”两个字拼在一起。丁修并不想知道，便是老不死的一直在他耳边念叨：

　　“‘靳’是为吝，他被丢弃，就是爹娘连一丁点儿也舍不得给他。”

　　丁修只听明白了后半句，想，那不是跟我一样？心里顿时生出些许不知所云的异样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