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梦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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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法层层铺在自己周围，以自己为中心形成了五行之术，赤鹃额上冷汗直落，前方有苍丹那老狐狸和他的小侄女，两旁是苍凌族暗卫两统领，身后估计也是黑溜溜的一堆暗卫，自己这次太大意了。
秦娘抬头看向暗卫之外的人群，能看到有一群人闪现在周围，分散各处，身旁苍丹轻道：“赤术族人来了。”秦娘眼附金芒，微观到那些来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火焰配饰，随即点点头，把金鞭交到旁边男子手中，两人默契配合的模样，哪有刚才的狠绝风雨，看得赤鹃又是一气。
“老狐狸，躲躲闪闪算什么好汉！”赤鹃不甘心，喊道。
苍丹指了指他自己，笑道：“好汉都像你这样吗？”
“狐狸精！卑鄙小人！”赤鹃语塞，继续骂道。众人听到狐狸精三个字，都扎扎实实地汗了一下。
“都几十年了骂来骂去还是这几句，长进挺少。”狐狸精撑着下巴笑。
秦娘看着身旁的男子，面如冠玉，皎如皓月，此时唇边含笑，忽然觉得狐狸精这三个字毫无违和感。
“小鹃，这么多年可还有人认错你的名？”
红发男子听到这两个字，脸瞬间爆红，咬牙切齿道：“你再喊一遍试试！”
“小鹃。”
“......”
“你不是说要试试的么？”苍丹看着男子骤然变黑的脸，优雅地笑道。
苍丹挑挑眉，这么多年来，红发男子可谓在术上成就不少，战场上也所向披靡，但这颇像女孩的名字弄得大家开始以为他都是女的，正所谓是他一生的痛。看也戏耍够了，他一挥手，暗卫瞬间移动到他身后，秦娘一身红裙，额上的曼陀罗花正开得妖冶，她看着眼前缓步走来的老人，手中的气紧了一紧。
老人一身红袍，长须白发，斯文祥和，但在场了解术的人都看清了他身周不断暴起的红气，浓厚得翻滚如云，从头到脚一直散发着戾气，压迫得人不能呼吸。
“恭迎赤术长老。”苍丹淡淡地说，但脸上毫无笑意，身周也凝气一片青雾，瞬间减缓了不少压力。
“少年人，莫要太猖狂。”老人沉声道，声音运了气像打雷一般轰响在脑海里，不知是对苍丹说还是对他们说。
苍丹反倒一脸平淡，眼中突然多了冷光，道：“不这样的话，长老怎么会来？”
老人一声重哼，结界瞬间破裂，腥气直压向其中，突然好像遇到屏障被阻挡在外，戾气一时间更加暴烈！老人一抬头，直直对上秦娘，秦娘也抬头毫不示弱地看着她，手中青光刺眼。
“还真是有趣！”老人笑道，脸上凶狠得像头狼，周围翻滚的红气也越来越不稳定了。
“老前辈，请先别着急。”一男子慢慢走上来，身后跟着一黄衣女孩。面具遮住了男子半张脸，他笑着望向秦娘。
秦娘仍然平静站着，但眼中跳过的几缕光芒也说明她认出了面前的男子就是邀她观灯的那一位，而身后的黄衣女孩也正是和她刚刚交过手的。他们来到这战局是想干什么？秦娘心里皱了皱眉。
静衣低垂着头站在白衣男子身后，老人看见他明显也缓了缓脸色，转头看向苍丹道：“银泽也有人来，如今形势已清！”而身后的白衣男子听后嘴唇勾了一勾，眼中深沉莫测。
“不过老夫倒是很好奇，你怎么知道老夫会来？”
苍丹看他一眼，缓缓道：“十年前，你首次来到元国做了什么，这些都要讨回来的。”
老人忽然大笑三声，道：“正所谓强者为尊，你的妹妹死在我手上，但我竟然让你逃过一劫！”说到最后，越发残忍。
老人又转头看向脸色发白的秦娘，问：“我倒是好奇，你怎么发觉的？”
秦娘刚刚一直在看向老人身后的白衣青年，听闻后道：“上次骂了你畜生，还不明白吗？”
老人脸色一青，身旁杀气如刀！秦娘盯着他道：“你操控落离杀了我母亲，又带人毁掉霓羽楼，你当真以为无人知道？”一字一句满是质问，在场人心中满是震惊和疑问。
“你十年前来到元国，派人杀了战将军，又亲自追杀常宁，这些仇不谓不大，但那时的我还不能报仇。”
“随后经过调查，我手下长夜门统领之一的落离竟然已成了活人傀儡，霓羽楼正是我的势力，我想了想，便遂了你的意，你正好也想慢慢削弱我的势力不是么？我就下令长夜门毁掉霓羽楼，而后不出我所料，在落离死后，近年来在元国内你就没有了动作，反倒向外纠结势力，就是等这一刻。”苍丹看了看白衣男子和黄衣女孩，含义不言而喻。
“而如今国内已没了你的傀儡，想必你也要亲自而来，我也就在这里摆宴候君。”
“我也没有您想的那么蠢，让自己的势力，在自己手下毁灭.......这可不像我会干出来的事。”
老人一笑，：“把身家性命放到赌桌来，不愧是兄妹两个！”
“此时时机已成熟，你从十年前就开始培养的棋子此时也成熟，把这桶脏水泼到我头上来，让秦宁报仇雪恨，然后双方一夹击，正是我的死日，这也算一妙招。”苍丹笑道，眼里满是讽刺，“可你忘了了吗，我们可是苍凌人啊。”
老人皱了眉，感觉话中有些不对，但又说不出来。
秦娘接过话道：“苍凌人的暗卫，为族人血脉驱使。而暗卫之所以称‘暗’，是因为影子才是他们的杀戮空间，他们能自由在影子中穿行，传纸条这个简单事，自然也难不住他们。我从得到火云令后就和舅舅传上话，自然也能暗中布局，可笑的是你竟一无所知，不知是太过自大还是太过马虎！”
老人心里一沉，虽然元国内傀儡是没了，但他的眼线也分布不少，看到两人从无交集便也不设防地去寻找银泽族的支持，倒是没想到暗卫的作用！
“你十年来就是为了这火云令而来，火云令的作用......也就是开启秘境的三把钥匙之一，你为了一个传说而杀了我苍凌族人，可想过后果？”苍丹冷冷地说。
“那又怎样，我已......”老人还没说完，背后突然一杆长枪斜刺奔出，老人红光护体，尽管如此，还是吐出一口血来，他不可置信地盯着白衣男子。白衣男子摘下面具，面具上的封印瞬间解开，一头黑发变成华发，月光下恍若仙人。男子一笑，眉目如画，风华满身。
“我可没说银泽族站在你这边。”老人看着男子淡雅的笑意，心中如同火焰焚身，狂躁暴怒！
“条件呢？”苍丹问道，从容不迫的姿态，仿佛已知大局。
“我站在你这边，你给我火云令。”
“果然人人都贪财。”苍丹无奈摇头。
“前辈理解错了，是我族的长老们贪财，小生不过是例行公事罢了。”
苍丹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点了点头，有了银泽的支持，灭掉这个仇人也不是多大问题。老人此时因为暴怒红气化为一头雄狮，直直向他们这扑来！在外围的赤术人也想插手，但他们面前突然出现了一黄衣女子，女子手上拂弦，轻灵的几个音节见，几个大型阵法就出现在他们脚下，招招致命！为首的一名红衣人死死盯着眼前悬空的黄衣女子，刚想出手，一把骨刀从后穿透了他的胸口，其余的人们惊恐地看着从地上爬起的骷髅士兵，想逃跑却没有退路，只能硬着头皮向前。静衣看着眼前已被控制住的场面，放下了心。
而另一边，苍丹手中光鞭一卷，把在阵中的赤鹃抛向一旁，秦娘红衣一转，方圆五里人头皆被她手里的丝线勒断了脖子，一个接一个的暗卫不停从影子冒出来把人拖入其中，顿时硝烟漫起，血光四溅！
老人往前一步，没想到刚才困住赤鹃的阵法忽然出现在他脚下，瞬间他被压力压得腰背一弯，雄狮也因此模糊了一阵。一双鹰眼望向天空上华发白袍的男子，男子手上圈起层层阵法，正是他把阵法移动到他脚下！丝线也向他这边绕来，形成死亡之势。心中一怒，咒术在身旁爆炸，秦娘手中的丝线一起崩断！掌中剧痛，却是被震得血肉模糊！眼看老人势如破竹快要冲破阵法，苍丹瞬移到老人身后，老人一掌抓来！却掏出自己人的心脏！苍丹把从影子中拿出的尸体丢到一旁，趁老人一时失神，一道殷红劈出，竟然震裂了老人身周咒术集起的战甲！袭向白衣男子的雄狮骤然消失！老人喷出一口血，一抬头，发现苍丹回过头来，眉间杀气噬魂夺骨！右手长剑直指，左手急旋，一把光刃握在掌心！已迟了一秒的老人见躲避已来不及，身旁咒术暴起，妄想同归于尽！
一阵爆炸声震响天地，烟尘落地，一老人浑身血气，带着一路血迹，身上横横竖竖满是伤疤，不断流出血来！老人看着眼前不伤一分的男人，震惊地睁大了眼，待看到他身后抬手释放护盾的女孩，又一口血喷出，轰然倒地，却是真真正正的死去了。
秦娘看着眼前短短几十秒的战斗，感到触目惊心！白衣男子收了阵法一跃而下，轻柔的绿光亮起，刚才手上的伤痕正慢慢恢复。
秦娘看着旁边的男子，问：“一枚火云令能请动银泽，却不能请动你。”
白衣男子无奈地看着眼前打算追究到底的女孩，笑了一笑，道：“因为这有你。”
秦娘收手皱眉看他，她明白，眼前这位男子便是银泽的族长，通常不会轻易出来，他的术甚至比一些长老还要精通，但从来不会贪求世间任何物品，这么说不是在戏耍她么？
苍丹看向这边，发现这一男一女站在一起，了然地笑了笑，于是也轻松地走过来，道：“阁下还有什么请求尽管说。”
白衣男子挑眉，苍丹又了然地笑笑：“阁下在元国自由进出如何？”
白衣男子一笑，道：“那谢谢前辈了！”
秦娘看着眼前这两个男子莫名其妙的对话，有些无话可说。回眸看向树下的梅姐和落羽，她感激地一笑，也是理解的一笑。而树下两位也都相应地回了一个笑容。刚想走过去忽然被一个女孩叫住了脚步。
“姑娘，等等！”静衣抱着琴，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给我签个名吧！”静衣递过琴，双眼闪着光看她，秦娘被这阵势吓了一跳。
“姑娘，现在我才知道你就是刚才那位跳舞的，如果我早知道我刚才就不会听公子的命令拦住你了！姑娘你跳得舞真的好好看！”
秦娘转头看了一眼白衣公子，被揭穿的白衣公子不好意思地笑笑，讪道：“刚才是担心你的安危才让她拦住你的......”
事实怎么看都像是让她处在安危中吧.......无奈的秦娘在静衣琴上刻下一个梅花印。
“姑娘你的心思好巧！今后你每一场舞我都要看！我能跟着你么.....”祈求的双眼。
秦娘在这连连攻势下也只能点了点头，回身却惊讶地发现白衣男子一脸兴奋地看着她。
自己难道说错了什么......
“姑娘，这女孩是我的侍卫。”
“其实身为个侍卫应该呆在主子的身边，但我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好主子。”
......所以呢
“所以如果我跟在姑娘身边那她也不算是离职了。”
“公子说得对！”静衣可爱的脸上扬起笑意，举双手赞同道。
秦娘看着眼前两个牛皮糖，心想自己为什么要和他们说话......
“白笙，你过来一下。”苍丹在这边为秦娘解了局。
“前辈。”在面对这位长辈他还是保持良好的礼仪的。
苍丹将火云令抛到他面前，他伸手接住，族里那些长老的命令也算完成了，他松了口气，至于秘境什么的就让他们自己找去。
“我刚才发现了另一把钥匙。”苍丹突然说道。
白笙一抬头，果然发现苍丹手中是一把青光流转的青龙令，三把钥匙分别是火云令、青龙令和银凤令，银凤令在族中保存，火云令现在在他手中，而这青龙令......
忽然一震紫雷劈到苍丹手上，烟雾消散时，手上只剩下断了的碎片。
苍丹看着白笙错愕的脸，斯文地笑笑：“现在没了。”然后转身去找秦娘。
白笙看着那从容的背影，忽然也想骂一声老狐狸......还真是自己吃不到葡萄也不让别人吃到的老狐狸啊！
“舅舅。”看着来人，秦娘温柔地笑笑，刚才与她交谈的梅姐和落羽行礼后退。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么？”苍丹看着身前的这个小侄女，恍若看到当年的常宁。
“我想问舅舅，母亲真正的死因。”
苍丹看眼前这位红衣小姑娘，笑了一下：“你果真很像你的母亲。”
“你母亲在二十三岁时与战将军生下你，而皇权太过乌黑，我便让她离开皇宫，本来我意等到二十五岁时归西而去，因为已有了你传承苍家血脉，我也就安心了，没想到赤术的长老却因火云令追杀你母亲，你母亲是自杀而亡的。”
秦娘静静听着，心中百味陈杂。
“苍凌族人有秘术，燃烧灵魂，已心头血唤醒神灵，便可解诅咒。”
“诅咒.......便是不能活过二十五岁么？”
“恩，你母亲这样做了，目的是为了让你我一世安好。”
“那今后呢，今后你要怎样做？”苍丹看着旁边的女孩，关心问道。
“帮梅姐把梅月楼给做大吧。”
苍丹看着她，不忍心道：“我听梅说你常常糟蹋贵重物品。”
“我只是觉得他们和生灵在一起才会有生气，做个摆设只是个死物。”秦娘浅浅地笑起来。
“你想怎样做都行，随你吧。”
“舅舅，我能提个要求么？”
“既然你都叫我舅舅了，肯定要答应。”苍丹不在意地笑道。
“我想要个舅妈。”秦娘认真看着他。
“.......这个......”
“你答应过我的。”秦娘笑开。
你这只小狐狸......苍丹默默地用眼神谴责。
“那赤术族人怎么办？”秦娘看着被人遗忘的赤鹃，问道。
“编一个神明降临的故事怎么样？”
“然后借口把那些人全部干掉？”
互通心思的侄女俩勾唇一笑，其中奥秘，不必言说。
白笙看着两个脸上带着微笑的人，仿佛看到两只狐狸.......忽然感觉以后的道路格外辛苦。
元帝一三七年，卧云镇元宵庆典惊现神迹，神明赐福，除暴安良。
元帝一四零年，霓羽楼重现江湖，掌门为青鸾，一时间风云平定。
元帝一四一年，三大世家赤术族人数锐减，随后如苍凌一般销声匿迹。
离开前，还有一个小插曲。
苍丹看着天上繁星点点，问：“你如今还恨么？”
秦娘站在他身旁，脸上笑意风轻云淡：“你还记得我之前跳的那个舞么？”
“又要说什么大道理了？”
“那个女子因为心中只有爱情所以选择死亡。”秦娘看着他，笑意清雅。
苍丹满意地点点头，摆摆手，就离开了。
“那是什么意思？”一旁静衣问道。
秦娘露出一个神秘莫测的笑意，道：“自己猜去吧！”
白笙看着静衣一脸笑意地和秦娘打闹，躺在地上悠哉地看着即将升上山头的红日。
那个女子因为心中只有爱意所以死亡。
所以这个故事本身就是一个悲剧。
她心中此刻早已没了恨意。
因为她已经明白。
如果她的心中只有恨意，她早晚会死亡，因自己而死。
让过去的自己停在岸的另一边，过去的她已不再是她。
她还活着，所以她要一直走下去。
阳光拥抱着大地，每个人眼中都因这耀眼的光芒眯起了眼。秦娘看着恍若希望的红日，眼中渐渐扬起光芒。
我是光阴的行者。
所以。
不与任何过客，轻易说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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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梦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