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歌》挽东

2、桃花依旧笑春风

　　阿鸾最近很高兴，因为霓羽楼新来了一个小师姐。
　　小师姐身形纤细，眉若远山，目若桃花，可那桃花中却满是清冷，有一种铅华散尽的韵味勾勒出的清美。
　　于是阿鸾想:这位小师姐一定与众不同。所以阿鸾每天练舞时总不忘瞄一眼小师姐所在的地方。
　　渐渐的，她发现这位小师姐果真与众不同。
　　小师姐每日都会来绮园与他们一起听老师讲课，她的背总是挻得很直，一身白裙垂下，金色的阳光似被揉碎铺在她身上，披肩长发上有银色流苏，每每看到她的背影，总会让人不由自主想到岁月静好这个词，阳光晕染着她的身影，一天就这样静过去，似水流年，也不过一刹。
　　可是小师姐从不在绮园练舞，她每日都会去高塔中练舞――可那高塔不是禁地么？师傅从一开始就告诉过她们这群小弟子。但她又不敢去问师傅，这个问题就一直沉在心底。
　　但她也不是没见过小师姐跳舞。
　　那次是掌门生辰庆典，小师姐和其他的师姐一起起舞庆贺，虽然小师姐不是领舞，甚至还在后面一点的角落，但她的目光还是情不自禁地追着那清丽的身影。
　　起舞婆娑，随风鼓动，明月清辉，皆被这艳色描淡，明明动作与她人没什么不同，却仿若时间静止，身旁即是繁花月明，脚下踏着碧舞笙歌，身后仿佛过了万年久远。身前身后，仿若隔了前世今生，真是妙不可言。
　　至今仍是回味无穷。
　　之后听到同伴们议论那位领舞的师姐容颜怎么艳丽多姿，舞技怎么蹁跹似仙时，阿鸾总在心里冷哼一声，满是骄傲自豪地说道:‘你们还没看过更美的呢！’
　　小师姐虽美，但师姐们好像都不喜她，师妹们也会时常在背后议论纷纷。阿鸾好奇地听过一两次，大意就是说她身世成迷，又得师尊宠爱，还是不祥之人，听得阿茑很是气愤。
　　原来小师姐日在高塔，又有师尊落羽亲自教导，好不让人嫉妒。阿鸾这才想起，落羽师尊是守塔人，她常年青衣执剑，不似舞者，倒为侠客，眉间朱砂红梅，衬得那双黑眸如天上点星，是掌门之外舞技造诣最高的人。这还是落羽师尊首次收徒呢！阿鸾听着，心底有些小小兴奋，那天的课业听得格外认真，还被师傅称赞好几次。其他师姐们也都笑阿鸾对于这个小师姐的痴迷。
　　多年后，这个小小故事被她人说了去，大家都笑了起来，不过笑了也就淡了。此时林间青色尚不足，似乎很容易被人遗忘。
　　就这样一年流水，一年流沙。恬淡的年少时光就这么静悄悄过去，阿茑到一直也没和小师姐说上一句话，但依旧喜爱这位冷冰冰的小师姐。
　　直到后来，霓羽楼一夜破败，师尊掌门身葬黄沙，她被师姐们拉扯着逃离，最后一眼，是那人提剑孤独站在血泊中，长长眼睫望着天空，纤细身影似被血色浸没，周围一片死寂。
　　那年杨柳绿，桃花盛开，血红仿佛漫满河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