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刺青之声》差十二

2、一

　　我的怀中,有一只美丽的耳饰,是妈妈在生日那天送给我的.
　　听管家老婆婆说,耳饰本来是一对的.
　　我漠然,“那支丢了吧，否则母亲大人也不会把它送给我…”
　　小声嘀咕的我，哀伤渗入眼框.
　　反正我是没人疼爱的孩子…
　　老婆婆眼里闪过一丝惊异,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不是这样的,雨音.”
　　婆婆的表情温暖起来.她摸摸我的头,笑了笑,如七月的阳光般轻抚我伤痕累累的心.
　　这是秋木大人送的，另一支在你哥哥那里…”婆婆伏在我耳边,语速很快,好像在叙述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哥哥吗…
　　我迷惘了,但是很快便明白过来,家族的传统我听侍女们说过的.
　　“是送人了,还是…”不知为何,我对这个陌生的亲人很感兴趣,尽管妈妈有可能是因为他而不爱我.
　　“不清楚…”婆婆直起身,摇了摇头.
　　很快,她的表情僵凝在脸上.我顺着她的目光向身后望去.
　　“久…久世大人”婆婆颤抖着,像一只受惊的动物般向后推了几步.
　　奶奶她,就站在不远处,用那种一惯的威严盯着我们.
　　“久…久世大人…”婆婆的声音擅抖着“我…”
　　“下去吧”良久,奶奶叹了口气,看着管家老婆婆慌张的离开,然后向着我,招了招手。
　　我顺从的走过去,心底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奶奶望着我,眼里的光变幻莫测。
　　“成为镇女吧,雨音”她就这样望着,我低下头,额上渗出一颗颗冰冷的汗珠。
　　不可以违背久世大人的话,我心里想着,妈妈说过的。
　　“嗯”我点了点头。既然她不爱我,成为镇女也无所谓的吧…
　　跟着奶奶和服长长的飘带,我渐渐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一路上，没有任何话语。寂静的气息渗入皮肤，一点点的侵蚀着我的意识。
　　“真是可怜呐…没有爱的孩子…成为镇女…呵呵…再适合不过呢…”
　　奶奶顿了顿，没有说什么。只是，脚步愈加的快起来，仿佛要摆脱那蚀人心魂的魔咒般的声音。
　　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似乎是在哼唱着一首不知名的歌谣。
　　我努力的摇晃着脑袋，趁虚而入般的一句话，清晰地闯入我的耳中：
　　“镇女不过是傀儡罢了…常世的…祭品…”
　　我猛地抬起头，一道冰冷的目光扫来。
　　奶奶面无表情的站在离我几步远的地方，左手静静地扶在锈迹斑驳的青色墙壁上。
　　“你来干什么？”
　　奶奶的眉角向上挑了一下，眼里闪过些许怒意。
　　身后的喘息声愈发的清晰起来，可以听出，那个人，离我只有几步的距离。
　　她试图向前移了半步，却又被奶奶厉声喝住了。
　　“回去！”
　　奶奶眼里闪过我读不懂的光芒，但很快便黯淡下去。
　　“过来…”她招了招手，以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柔对着我
　　“这个…拿着。”
　　我茫然的望着奶奶手中拳头大小的珠子，向前迈了一步。
　　“不要！雨音… …回来！”
　　身后的人影冲上来，却被几个侍女拉住。身后传来她无力的哭声，一遍又一遍。
　　“雨音，你回来…回来…雨音…雨音！”
　　那一瞬间，我仿佛感觉到妈妈微凉而苍白的手指穿过我飘起的衣带，也带走了，我理智的勇气。
　　既然你不爱我，那么到这里来做什么？
　　明知道什么都不会改变，来又有什么用！
　　清冷的风拂过细微发丝，我奔跑在那几步的距离间。接过奶奶手中的珠子，小心翼翼的平端在胸前时，我顿了一下，以一种听起来很平静的语调吐出了心中的愧疚。
　　“长发很美啊妈妈…就…这样…留下去吧…”
　　在跨入晦暗空气中的最后一步时，我轻轻的回了一下头。
　　母亲那惊骇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霎时间，沉静的温柔在她的脸上融化开来。明白一切都已经不能回头的母亲以最温暖的形式护送着我作为女儿的最后一程。
　　锈迹斑斑的铁门，吱呀吱呀的合上了。
　　我轻轻的靠在门上，泪珠止不住的落下，一点点的湮没在暗棕色的木片中。
　　谢谢你，妈妈。
　　谢谢你在最后的时刻，用行动告诉我，你对我的爱是怎样的深沉。
　　背靠着阴凉铁门的小女孩，慢慢的甩了甩头。
　　然后，毅然决然的抬起双眼，向前方未知的黑暗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