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影)噬魂》镂心骨

3、第 3 章

　　陵越化作一道剑光眨眼间到了巍巍山门前，远远只见那人约摸二十五六年纪，一身水色一素长袍，端的是风尘仆仆样貌，此时正带着些许好奇打量昆仑山的山石白雪。

　　为示尊重，陵越不再施用法术，而是抬步拾级而下走到那人面前，先施一礼，“敢问阁下……”话未问完，陵越抬头的瞬间看清那人面目——清俊的面孔、灵动的双眼、眉间那点朱砂，似曾相识的感觉让他心神一震。

　　“……道长有礼了，”欧阳并未觉察陵越异样，恭谨还了一礼，“此番前来贵宝地只求解疑释惑。”

　　陵越回过神来，仔细分辨却再难于此人身上看出屠苏的影子，稳住心神道，“不知阁下所说疑惑本座有无办法可解，既然到我天墉，烦请入城一叙，不知如何称呼？”除了眉间朱砂和眼神的英气流露有些奇异的神似，此人的面貌陵越觉得也曾见过，只是一时记不起了。

　　“在下欧阳——”欧阳只待说出自己全名，可张开口的瞬间，脑海划过一道霹雳，又痛起来。

　　但是欧阳这两字却惊醒了陵越沉睡的记忆——欧阳？对了没错，此人便是在三年前藤妖洞内有过一面之缘的欧阳少恭！亦是所有阴谋阳谋的主导欧阳少恭！

　　陵越早前从师尊那里知道屠苏是为去蓬莱一会欧阳少恭才自解封印导致煞气侵体……现今欧阳少恭竟敢贸贸然来天墉？！那是否意味着……屠苏已经！念及此处陵越心里绞痛，不禁握紧腰间佩剑——不对，承影居然毫无异动？按师尊所说，欧阳少恭倒行逆施，虽有人身已无人性，加之其体内仙灵几近消弭以至于愈加癫狂，汲取了玉衡之内灵魄之力且有大鹏金身化体，所料不错已然妖化……如今承影剑没有异样，那眼前这欧阳少恭不是妖物……陵越兀自想拔剑又有犹豫。

　　仅此一瞬，欧阳全然未觉陵越起了杀心，他的眉心那红点忽隐忽现，眼神也时而清醒时而慌张，不断变换。

　　“你怎么了。”陵越冷声问。他本不欲关心这人，见他痛苦非常又不忍。

　　“我、没事…师兄……”

　　听到欧阳小声并不清楚的哼声，陵越怔愣，松了松握着佩剑的手。这……怎么会是屠苏的……他还记得最初他和屠苏比剑时屠苏煞气发作不想让他担心所说的言语，与这一般无二……屠苏！

　　“欧阳少恭，你告诉我，屠苏如何了！他在哪儿！”陵越的承影剑‘嗡’的一声鸣啸，冷清薄利的剑锋直指眼前那人。

　　“你……这是、做什么……”欧阳抚着额头，只觉得眼前刀光剑影回闪不绝，强忍着痛楚直视执剑之人，没有闪避反而迎剑而去，“我不认识…什么屠苏……”

　　“欧阳少恭！”陵越怒喝道。他以为欧阳这是戏耍他，不愿回答的托辞，“你若不说，我不介意立斩你于山门，血溅三尺亦无妨！”

　　不等陵越再近一步，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一道白光划过，直往陵越手上去了。

　　“陵越，执剑对人成何体统呀？”白袍道人一手握着陵越执剑的手顺势一扣一弯，堪堪让陵越自己将剑回旋，收入腰间剑鞘。

　　“司马师叔，你怎在此？”陵越看清白袍道人原来是天墉城座下四大长老之一，凝丹长老司马凌风。

　　“什么师叔，你若认我是师叔，怎么会拿剑对着我的客人？”司马凌风嘴角一抹邪笑，“要不是我庇护，你以为他以凡人之躯如何避过昆仑的风雪和隐匿其中的妖物猛兽？”

　　“客人？”陵越心道：司马师叔向来独行独往，极少见其友人亲朋，这次一来便是欧阳少恭？“师叔的客人怎会复姓欧阳又与那为祸苍生之人面貌相同。”

　　“是否为祸苍生我不知，我只知道他叫做欧阳明日，姓什么的原因你得去问他家尊长，我可做不了主。”司马凌风拉着还在兀自困扰的欧阳，一步跨过山门结界，“对了，我看这涵素老儿设下的结界随他卸任日渐消弭，陵越你还是重设加持为好，不然环伺天墉的怪物掳了门下弟子，我可不管医治。”

　　“欧阳明日？”陵越皱眉看着司马凌风领着那人进入天墉，内心依然不曾释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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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台暖阁。

　　青纱笼罩的风台里，司马凌风安置欧阳在厅内坐下，布好茶水，就在一边埋头鼓弄从山中采到的药草，不再说话，一点也不像方才面对陵越那般轻快。

　　欧阳抿了一口香茶，放下茶杯，打破沉默，“这位长老，多谢方才解围。”

　　“我只是山中采药，凑巧而已。”司马凌风客套点头。

　　“那么你也该知道，我不是你说的欧阳明日……”

　　“那你是承认你叫欧阳少恭？”司马凌风挑眉。

　　“我……”欧阳沉吟一下，决定实话实说，“我不知道。”

　　司马凌风闻言，手上动作一滞，“不知道？你连自己的名姓都不知道么？”

　　“我从海上而来，记忆全失，被株洲老祖所救，他只告诉我姓氏。我踏上中原就是为了……”欧阳眼中的神采黯淡了一瞬，复又燃起，“为了寻找一个答案。”

　　“记忆全失…也许我能帮你治治。”司马凌风放下手里的地爬草，再斟一杯茶，“株洲老祖乃是上古时代仙人，他能救你，想必你也不是什么坏人。”

　　“如果我真是坏人呢。看那位道长如此恨我……”欧阳摇头浅笑，“我不该来这天墉。”

　　“不管是好人坏人，你现在是我的病人，”司马凌风将斟好的茶放在欧阳面前，“陵越只是心系师弟，屠苏下山日久，杳无音信……”

　　“这个屠苏，到底是什么人？”欧阳疑惑道。

　　司马凌风但笑不语，执意将茶水递给他，“喝口茶，我慢慢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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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陵越回到山上，立即叫了芙蕖来临天阁议事。

　　“师兄，你是说那人是欧阳少恭？”芙蕖急急追问。当年她私自离开天墉去找屠苏，隐约见到屠苏的几个朋友，未曾问其姓名，“那么他一定知道屠苏在哪了！”

　　“我不确定。”陵越思量片刻，把山下凝丹长老突然出现的事情告诉她，然后道，“不管此人是敌是友，我在他身上都感觉不到半点灵蕴或者妖气，他似乎真的只是个凡人。”

　　“可是他出现在这里实在蹊跷，要不要通传我爹和执剑长老，催他们快些回来？”芙蕖建议。

　　“我正有此意。”陵越手捏法决唤出黄符，划下几句暗语，“师尊和涵素真人道法高深，他们在也许能看个明白。”

　　“何必这么麻烦。”临天阁的门突然敲响，晴朗的声音随着一拢白袍一齐进来。

　　“司马师叔。”陵越和芙蕖行了一礼。

　　“现在没有师叔，凝丹见过掌教真人、妙法长老。”司马凌风还礼，严肃道，“我方才探过，欧阳的吐纳气息不似修仙练道之人，身上也无邪气，而且确实如他自称的经脉阻塞，有可能压抑了脑中的记忆……不过，我用地爬草试了试，却发现……”

　　“地爬草？”

　　陵越看芙蕖不解，解释道：“这地爬草是昆仑雪域冰下匍匐的一种藤蔓，无毒无害，用于疗伤有奇效，只追寻灵力存活。”

　　“我滴了地爬草的汁液在欧阳的茶水，汁液化成一滴沉入杯底，他张口要喝的时候，那滴嫩绿的汁液就迅速随水钻进了他的口中，他并无察觉。”司马凌风继续道。

　　“就是说欧阳体内的灵蕴吸引了地爬草。”芙蕖恍然大悟。

　　“那为何我没感觉到他有灵力？”陵越疑惑。

　　“我也没有察觉。”凝丹长老司马凌风剑眉微颦，“应该是株洲老祖的什么法宝抑制住了欧阳的灵力，让他看起来像个普通人。”

　　“株洲老祖？”芙蕖眨眨眼，“这关株洲老祖什么事啊，那个让人只闻名不见面的海上仙人，谁知道是什么鬼。”

　　“欧阳说他在海上被株洲老祖所救，失去了记忆，只记得自己姓欧阳，此次来昆仑是因为脑海中残存的画面看起来是雪山景致。”司马凌风解释道。

　　陵越点点头，突然反应过来，“那么，师叔你在山下说的……他根本不是你的什么朋友，欧阳明日这个名字也是骗我的？”

　　“当时不这么说，你肯放过他？”司马凌风反问。

　　陵越一时语塞。

　　“不过我没骗你，我也担心屠苏，只是……这个欧阳到底是哪个欧阳还值得商榷。他的形貌举止都有些像我的…故人。”

　　“故人？师叔的故人姓欧阳叫明日？”芙蕖好奇道，“以前并未听师叔说过。”

　　“那还是唐初，他是四方行医济世的赛华佗，年少君子，智计无双；我是江湖有名的毒公子，杀人如麻，狠戾毒辣。初遇便是彼此试探、交锋，一同经历世事纠葛，成为挚友知己的时候也到了我的死期。”司马凌风说完这些，看到芙蕖连连咂舌一脸可怖，不禁觉得好笑，“你这丫头，唐初到现在已经几百年光阴，几经轮转，我已不是那个狠辣的弄月公子。”

　　“那师叔有没有想过，他也可能不再是你心中的那个翩翩君子？”陵越仍对欧阳身份怀疑。

　　这话说的司马凌风面色一冷。

　　芙蕖歉意的笑笑，讨好道：“我听爹说过，师叔记得几百年间的事情，就连轮回了三世都没有忘，难道就是为了找这个人？”

　　“他那一世的死期仅仅比我晚了几天，谁知在轮回中就耽搁了这么久。”司马凌风叹道。

　　“现在定论为时尚早，既然这个人失忆，自己都不能确定自己是谁，那还是等治好再说。”陵越皱着眉，心里滑过一丝不安。

　　“这也是我来找你们的目的，掌教真人，”司马凌风对陵越道，“我已打算留他在天墉治疗，遣派弟子带他梳洗整理，就安排在摘星楼南侧昀前殿内。”

　　陵越点头应允，“也好，等他好转，我定要问他个究竟。”

　　“那也就很快能找到屠苏了。”芙蕖雀跃起来。

　　陵越心底的不安却一点没有消失，反而蔓延开来，在他的心里如疯草般猛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