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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B小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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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
耀眼的阳光洒进屋内,鸟儿在枝头欢快地歌唱。
淡绿色窗帘微微飘起,一阵清爽的风抚上女孩雪白的脸庞。
天音静静地躺在床上,仿佛依旧在甜蜜的梦中漫游。
…
梦境里下着洁白的雪,四处都飘着亮晶晶的雪花。白色的树,白色的花…她赤脚踏在雪地上,身后留下了一串串浅浅的小脚印。风吹乱了她乌黑的短发,乌黑的裙摆…这块雪地上只有她一个人。空气冰冷冰冷的,没有音乐,没有灯火…
她好冷。
好冷。
突然,天空中闪过一个亮点。
离自己越来越近!
她举起手,试图赶走那刺眼的阳光。
耳边仿佛响起了一阵悦耳的声音…像一双庞大的翅膀缓缓拍打着。
她仰起头,好奇地望着透明的天空。
一片柔软的白羽轻轻飘在她脸上。
凉凉的。
很舒服。
羽毛盖在她眼睛上,遮住了那欲吞噬一切的太阳。
…
欧阳箮枫坐在宽大的床边,细细打量着身边神秘的女孩。
女孩弯曲的睫毛颤了颤,脸色苍白如雪,没有血色的薄唇在睡梦中微微抖动,仿佛在说着一句他听不懂的话。
坐在那里一整夜了,还是想不出自己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他笔直的背脊酸痛,四肢有些僵硬,眼皮也越来越重…
终于,欧阳箮枫趴在床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他没有看见女孩微睁开的眼睛。
…
天音眨了眨眼,茫然地望着四周。
好奇怪的地方。
宽大明亮的客房,豪华的摆设,清新的空气,耀眼的阳光…身上还盖着温暖纯白的被子。
她不记得有做过这样美的梦。
她只记得…一个空荡荡的房间…玻璃上挂满了青翠的嫩藤,窗户还被树叶半遮住。但昏暗的房子里,住着一位和蔼可亲的老人。他的声音很温暖,目光很柔和,总爱和她开玩笑,总喜欢听她弹钢琴…
可是。
她静静叹口气,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那场火,映亮了半边天,也毁掉了所有的草,所有树,以及她最爱的花和老人最爱的玫瑰…火焚烧了他拥有的一切,包括格林天音。
如果她不再是天音…那还会是小樱吗?
突然,像看到了某个幻影,她轻轻侧过头,望向身边熟睡的欧阳箮枫。
这是一个很漂亮的男孩。幽黑的睫毛细细长长的,层次分明的短发遮住了他清秀的眉目,雪般孤傲的鼻梁…单薄倔强的嘴巴,连睡觉的时候都紧紧抿着…他看起来有些凶,有些冷酷…可呼吸却如此均匀,温暖…甚至让人感觉不到一丝恐惧。
…
闪着银光的柔发,忽明忽暗的眼睛。
坚定的神情,好听的声音。
葱郁的树林里,一个小男孩紧紧握着她的手。
…
一滴冰冷的露珠在她眼角闪烁了片刻,然后顺着她透明的脸庞滑落…浸透了一小块淡绿色的枕头。
天音轻轻抬起手,修长颤抖的手指抚过那张俊美的脸。
----哥哥…你在哪里?
…
梦中响起了一阵惊心动魄的声音,欧阳箮枫颤了颤。
天音猛然把手从他的脸上移开。
他微微抬起头,睡眼惺忪地望着她。
清澈纯净的眼睛,雪白的脸颊,漆黑柔软的短发,玫瑰般淡雅的唇…女孩眼底湿湿的,像盖了层薄冰。
…
雪白的面容,稚气的表情。
声音比钢琴还要温暖动听。
茂密的枝叶下,一个小女孩笑着望向自己。
…
仿佛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事物,欧阳箮枫霍地起身。
但由于刚从睡梦里惊醒,他的身体略有不稳定,险些摔倒。
“你,醒了…”欧阳箮枫转过身去。他揉揉眼睛,用力眨了眨,语气平缓低沉, “好些了吧。”
这简直不是疑问的口气。天音抿起嘴,使劲擦了擦眼睛。
自己刚刚是怎么了?睡晕了吗?刚刚她…
她举起右手,仔细揉了揉刚刚触到他脸的那个地方。似乎,感觉依然冰凉冰凉的,但也很柔软。
心突然跳得狂乱,呼吸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她惊异地摸了摸自己滚烫的前额。
“发烧了吗?” 欧阳箮枫走了过来,眯起眼睛,疑惑地望着她。
天音摇摇头,挣扎着坐起。
一阵剧痛蔓至她全身,她咬住嘴唇,颤抖着轻轻弯下腰。
欧阳箮枫刚要扶起她,只见女孩下意识地往后躲。
他别扭地僵在床角,冰冷的手垂在身边。
“怎么会在那种地方?” 他低沉的嗓音带有责备, “求救也-”
仿佛意识到了自己的莽撞,他不自在地错过她漆黑的眼眸。见天音依旧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他干脆扭过头,倔强地盯着墙壁。
“对不起,” 他嘀咕,脸色冷酷, “我忘了你不能说话。”
天音眨了眨眼睛,环视了一下四周。
还好,床边的桌子上放着一支笔和一张收据。
她拿起笔,在收据的另一面飞速写下:
----有人陷害了格林先生, 还放火烧掉了我们的房子…
她把纸条轻轻塞进欧阳箮枫的手里。
他低下头阅读,眉头拧紧: “什么样的人?”
天音摇摇头,在纸上添上:
----我没看见, 当时只有酒店的那伙人…但观察了很长时间, 觉得他们并不希望格林先生死去…毕竟先生在世的时候还欠他们一些钱.
欧阳箮枫盯着地面,像是在沉思。
许久。
“我为什么要管你的事?” 他脸上露出嘲弄的笑意, “我不关心。”
他懒洋洋地转身离开了房间。
欧阳箮枫把门紧紧关上,轻靠着墙。他深深舒了口气。
终于缓过劲来,刚刚屋内的空气沉闷得都快将他窒息了。
关于那个格林天音,他总觉得有一丝无法理解的地方。细细打量,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疯了吗?都是死去的人了,怎么还能复活?
站在走廊里的欧阳箮枫,嘴角渐渐勾起。
可真有趣。
他向来喜欢离奇的事情。
*** ***
“给802号房送一件新衣服,我来买单。” 欧阳箮枫冷冰冰地瞄了一眼服务站的小姐,她好像中了邪一样直直地瞅着自己。其实这种现象也不是很奇怪,很难有什么人看到他以后,会置之不理的。
“听懂了吗?要最好的。”
“哦…我知道了,” 服务员小姐半天才醒过来,羞涩地望着欧阳箮枫, “可是先生,请问…802房的客人,是女士吗?”
“废话!” 他闷声低喊,目光幽黑阴暗地瞪着她。
小姐顿时不敢再吭声,右手颤抖着在纸上记录。
这个男生真的很恐怖耶! 不知道那个房间里的女孩和他是什么关系。
“还有,” 欧阳箮枫刚起步,却又想起了什么, “给我一些纱布和消毒水。”
可怜的服务小姐又愣在那里,神情恍惚。
“快点…” 威胁的声音冷酷到极点,吓得她手忙脚乱地翻着柜子。
那恐吓的表情演练得如此老套,这人分明就是□□!
欧阳箮枫接过保健箱,从裤袋里掏出一个黑色钱包。
把一张崭新的信用卡丢到桌面上,他拽拽地说: “VIP客房,这个月我包了。”
他冷静地等待着,左手的黑色露指手套闪着骇人的光。
窗外,几只小麻雀在枝头快乐地哼着歌。
良久。
“怎么这么慢?”
他终于按捺不住,转头望着她。
“先生…” 服务员满脸疑惑地反复尝试那张信用卡, “卡好像被停用了。”
欧阳箮枫冷冷地瞪着她,眉头轻皱。他看了一眼电脑屏幕,又望了望那张信用卡。
难不成…
“那你再试试这些,” 他快速掏出一小叠卡片,摊了整桌。
服务员认真试着每张卡,结果都是一样:全部被冻结。
她不知所措地望着眼前这个快要崩溃的男生。
“先生…”
他 “呯” 地一声拍了拍桌子,五彩缤纷的信用卡险些都被震飞到地上。
“先别急,让我想办法。” 欧阳箮枫狂乱地抓了抓头发,黑眸微眯起,眼角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寒光。他走到一旁,修长笔直的背影在阳光下显得有些脆弱。
“喂,是我。” 少年对着话筒平静地说道, “苏管家,你马上给我送钱来。”
“我的少爷啊…” 这老管家每次和他说话时都哭哭啼啼的,真晦气。 “老爷这次好像火气不轻啊…好像认真起来了。您-”
突然,话筒好像被硬夺了过去。紧接着,严厉冷酷的声音在另一端响起: “你这臭小子,打算一辈子不回家了?”
“和花涧桐的定婚简直是胡闹,我不会接受的。”
“你!” 欧阳逍火气十足地把电话摔到一边,随后又抓了起来, “好!…你准备不回家,是不是?那就永远都不要回来! 我倒想看看,你在外面能存活几时!”
接着,一段忙音。
欧阳箮枫侧过头,冷冷一笑,随手按下另一串号码。
整整十声。
“喂?………不说话?…不说话就挂了……拜拜…拜。”
浓浓的酒精味从电话的另一端传了过来,此人显然还在彩云国出差。
“齐羽瑞!” 冰冷的怒吼把半昏迷状态的齐羽瑞从床上震到床下。
“!@#%!” 他痛苦地□□了片刻,声音有些夸张。
半晌。
“…喔,是你,箮枫。”
“把家里好好收拾一下, 20分钟以后我会搬过去。”
“什么?!” 齐羽瑞好像清醒了些, “等等………我说,箮枫老弟…你,要搬到我家来住?”
“我现在没时间和你废话,” 欧阳箮枫敲敲玻璃,惊走了一群可爱的麻雀。 “还有,准备三千块钱,让你的保镖送到…心侣宾馆 (这是什么鬼名字?),我现在急着要付房费。”
“可是箮枫…”
“算我欠你的。” 刚刚险些忘了,自己的乐谱还有提琴都还在家里。
欧阳箮枫“啪”地关掉电话,转身走进车。
被晾在一旁的服务员小姐呆呆地望着摊了一桌的信用卡和逝去的亮蓝色车影。
震耳欲聋的音乐,嚣张的车速…
几乎周围的所有人都一致无奈地摇摇头。
*** ***
此时的客房里,天音空洞地望着遍布全身的伤痕和那件几乎不能穿出门的衣服。
昨晚,发生什么事了?
她揉揉脑袋,眨一眨眼睛…还是想不通。她只记得一个白色的身影走进那间漆黑肮脏的房间,随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白色…
天音轻轻咬住嘴,身体顿然僵硬。
她有注意到,那个叫欧阳箮枫的同学好像也穿着白衬衫! 而且…他刚刚看自己的表情好奇怪,那是一个她从来都没有看到过的表情。
难道…
欧阳箮枫,会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她使劲摇摇头,想要唤醒另一处的记忆。
可是,她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
天音吃痛地起身,缓缓走到门边。
男生已经出去很久了。
她笑了笑。
这种被抛弃的方式,自己最清楚不过了。从刚出生的那天起,她好像就是个被父母抛弃的孤儿。随后,被好心人领养,直到那场森林火灾…到了后来,可怜的格林先生就发现了她…
现在,她再次孤零零一人站在世界的某个角落。
天音轻轻走出电梯,茫然地望着出口处灿烂的阳光…
酒店里形形色色的目光全部都投在了这个衣衫烂陋,满身血迹的女孩子上。
她好像谁都没有看到,依旧仰着头,挺身走了出去。
其实,天堂和地狱不过只是一念之差。
中午,灼热的阳光穿过透明的云。
整洁的街边摆设了一盆盆奇异芬芳的花木。五颜六色的名贵鲜花在太阳下高昂着头,展现自己独特的光辉。
风卷起点点尘埃,灰尘夹着花香扑鼻而来。
天音默默地走在大街上,丝毫不去理会周围诧异的眼神。
她不在乎。一个没有身份,没有目标,没有家的人还能在乎些什么呢?
就在下一阵风拐过树梢时,一个瘦小的身影从她身边经过。
她缓缓停下脚步,抬起头。
呼吸,好像静止了。
喧闹的城市里转眼间没有任何杂音。
身穿零碎黑衣的女生愣在街角,一动不动地盯着不远处的那两个小孩。
男孩拉着女孩的手,蹦蹦跳跳地走在街头,手里还拿着一束漂亮的野花。
他好像在哼唱着一首歌。
歌声很轻,但很好听。
这美妙的旋律仿佛…已经很久没有在她的耳边响起了。
突然,她动了动,脚步越来越快,越来越狂乱。
风挑起她细碎的乌发,微尘飘进她惶恐的眼瞳。
她不关心! 她直想追上那个小孩,拉起他的手…
可是,小男孩看到身后紧追着自己的疯女人时,就拉起表妹迅速躲进一栋楼里。
风,继续吹,吹走了眼前恍惚的幻影。
女孩停下脚步,柔弱的身体像被挖空的搪瓷娃娃一样,随风飘了飘。她高挑的身子慢慢顺着墙壁滑落,恍若一只被击中的黑鸟。
路上人来人往,没有人再去注意坐在墙角的女孩子。
天音双手抱膝,漆黑的眼眸没有任何情感。她修长雪白的手指轻轻在膝盖上敲着,繁花似锦的街上仿佛飘起一串串挂着银霜的音符。
那首歌,是她五岁时最喜欢的一首,也是哥哥最爱听的。
一阵凉意淌下她苍白的脸庞,无声的音乐瞬间停止。
天音愤怒地擦了擦被尘埃和泪水践踏的脸,冷静地望着远处缓缓开来的公交车。一群人陆续上车,大街上一幅秩序井然的画面。
她无声无息地笑了,笑容却很灿烂。
人们没有听到她的笑声,没有听到她的琴声…可是,依然活得很幸福。
就算…格林天音消失了,也没有人会去想念她。
不是吗?
车缓缓开走了,在烟雾中留下了一块朦胧的背影。
女孩在人群中默默等待下一辆车,只是…她不敢确定那辆车是否能够把自己载往一片没有痛苦,充满笑声和音乐的地带。那里,是否住着她的哥哥和家人?
----阿冰, 你还好吗?
----小樱, 很想念你. 只是…
天音抬起头,望着身边的那家名贵的宾馆。墙壁的四周布满了鲜艳的花卉和招牌。整幢大楼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银光。
----只是, 她必须得活下去…活下去的话, 才能有机会见到你.
被绚烂金色阳光包围的都市,一个高瘦憔悴的身影轻盈地走进市中心最大的宾馆。
----哥哥, 你…还记得我吗?
*** ***
咆哮的跑车在路上飞溅起一层层灰色的尘雾,车里坐着一个身穿白衣的少年。
他的表情很冷静,但很严肃,紧紧皱起的眉心仿佛在深刻琢磨着一些无比烦乱的问题。驾驶旁的座位。放着一架很精美的小提琴,琴上雕刻着奇妙的字符和花纹。一叠乐谱整齐地被放置在他身旁,耀眼的黑白符号在阳光下轻轻闪烁,像一颗颗明亮的星。
刚从家里逃出来的他,心情差到了极点。
蓝色布加迪在宾馆的路边停下,欧阳箮枫从车内郁闷地走了出来。
似乎所有人都在看他。
他眉头紧锁,一脸不爽地盯着服务台周围的人。
曲尺形桌面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信用卡,仿佛没有被移动过。
过往的客人打量着这个冷艳的年轻人,但谁也没敢靠近。
突然,一辆崭新的黑色法拉利亮闪闪地停在路边,从里面走出来另一个身材长相几乎完美的男子。他个子高高的,紧身黑衣裤搭配着乌黑柔顺的长发,这还不说,俊美的脸上还戴了个庞大的太阳镜! 同他一起走进宾馆的那两个人面貌威武狰狞,漆黑的西服……
天! 这不是□□人物吗?!
大厅里顿时鸦雀无声,有些人甚至还战战兢兢地举起手表示投降…
但大家再凝神一看…
“齐羽瑞!”
有个年轻女孩惊呼,眼中露出欣喜的色彩。
“真的是他耶! 平时都是在电视上看到的!”
“哇,是他! 影视界天王天后的儿子,未来的巨星…齐羽瑞!”
“我要签名!”
“我也要!”
厅里立刻沸腾一片,两个保镖忙得不亦乐乎…场面隆重得跟明星登场没有什么两样。更何况,齐羽瑞还没有成为真正的明星。
他尴尬地站在厅里,面对着突如其来的攻击,心中一团乱麻。
突然,他看到了救星。
“箮枫弟!” 齐羽瑞霍然推开了人群,向服务台旁僵冷高大的那个人影走去。
欧阳箮枫表情比冰山还要冷漠,紧握的拳头咯咯作响。他瞄了一眼齐羽瑞,又斜睨着惊呆的服务员小姐,淡淡地说道: “现在身上所有的信用卡,银行卡之类的…都被我爸给停用了。”
齐羽瑞嘴边露出一丝迷人的笑容,拍拍他的肩: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柔软细长的黑发轻轻飘起,清秀柔和的眉目闪着醉人的光,健美结实的身材…还有那比阳光还要温暖的微笑………这简直就是天堂…。
服务员小姐的眼中顿时升起了一颗颗泡沫般轻柔的红心。
“咳…请问,小姐…” 齐羽瑞动听的嗓音夹了一丝歉意, “我现在可以付款吗?”
“喔! 当-当然可以!” 她一惊,漂亮的脸颊上多了两抹淡淡的红晕, “一共三千法币,谢谢!”
她把黑亮的长发向后轻轻一甩,散在空中一阵阵清淡的香水味。
欧阳箮枫哼了一声,转过身: “齐羽瑞,你可真够张扬的…你看现在这种情况,还没等我们踏出这里半步,媒体就紧跟上来了。今后,你让我怎么隐居?”
齐羽瑞苦笑,也转过身望向强被保镖克制住的人群: “所以刚刚在电话里,我真的有提醒过,可箮枫弟你又没让我说完。”
“关于行为低调的事,你以后得多向我学习。”
齐羽瑞哈哈大笑: “是吗…好像反过来才对吧。”
接过收据,两人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宾馆,身后的人群哀伤地望着他们逝去的身影。害得服务员暗暗感叹:好美的男人啊…但只能供远远欣赏,不可多得。
繁华的街区。
蓝色布加迪安静地停在路边,两个天使般俊美的少年引起周围不少惊讶的目光。记者们提着各种道具,麦克,争先恐后地跑了过来。
只是…
“你开我的车回去吧,” 欧阳箮枫坐在后座,面容疲倦地轻声说, “我有点累。”
“好。” 齐羽瑞优雅地开着车,随手打开音乐。
气派的跑车飞速消失在众人眼前,呼啸着的蓝影仿佛一道闪电划过夜空。
车中。
欧阳箮枫眯起眼睛,仔细地观察他的朋友。
“那个,花涧桐的事怎么处理?” 他疑惑地问道, “总不能一直拖下去吧?”
齐羽瑞扶了扶墨镜,表情平静。
“不管那么多了,车到山前必有路。”
欧阳箮枫笑了笑,望着窗外发呆。
“对了,箮枫弟…” 他转开话题, “刚刚我好像有听到服务台的人说…你房间里的客人不告而辞。这是怎么一回事?”
后座的少年猛地一震。
自己怎么把那个女孩给忘了?!!
“格林天音。” 欧阳箮枫冷峻的面容突然绷得很紧。
“什么?你找到她了?” 齐羽瑞转头惊异地望着他, “桐知道吗?”
“她根本不肯接我的电话。”
“我的也是。” 齐羽瑞深叹,手拍了拍方向盘。
突然。
一阵优美的钢琴声在车中响起,两人不禁坐直了身。
伴着琴声,深沉悦耳的男音缓慢响起: “各位听众,这里是希洛尔市的凤桅宾馆。今天,我们请来了一位神秘嘉宾…她的出现,曾引起了各界人士的轰动…她的琴声,使千千万万的人为此迷恋终生…” 欧阳箮枫的心骤然紧缩,直直地盯着前方来往的车辆。 “她的名字叫…格林天音。”
一串串耀眼的音符拂过他冰冷的脸,凉爽的风吹乱了他细细的发丝。他扬起苍白的手臂,轻轻挡住了眼前刺眼的阳光。他闭起眼,仔细探索着那美妙的旋律。
奇怪,心情不知不觉舒畅了起来。
…
漆黑的视觉里,仿佛出现了弥漫着绯红晚霞的天空。绚丽的金色阳光轻轻洒落,布满了整片树林。两个小孩悠闲地躺在草地上,快乐地望着那轮美丽的光环一点一点从空中降落。
…
“那么,她今天在宾馆的突然出现令很多人感到意外。因为除了在音乐学院就读以外,格林小姐向来都没有主动开展过音乐会或在公共场合亮相,她一直都是我们城市中的一个神秘角色,直到近期…”
咔-
广播被齐羽瑞轻轻关掉了,替代的是一段悠扬的提琴曲。
“喂!” 欧阳箮枫双眼微微睁开,视觉黑如夜空,没有夕阳也没有晚霞。
他咬牙切齿地望着齐羽瑞,怒吼道, “继续听广播!”
齐羽瑞惊诧地望向他,顿了顿。
突然,嘴角渐渐勾出诡异的笑容。后视镜里,他清远的目光偷偷凝固在欧阳箮枫俊秀的脸庞上。从那张脸上,正常人是不会发觉出任何情感的。但他不同,除了拥有比较专业的眼光之外,他还和欧阳箮枫有着七年多的交情。他看得出来,欧阳箮枫近期有些小小的不寻常。
这个平日里冷漠嚣张的旋风少爷,最近突然变得忧郁起来,就像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心事…还有,最近他听音乐的表情也不大对劲,尤其是钢琴曲。认识了这么多年,他多多少少也了解欧阳箮枫的喜好。他并不记得,箮枫弟有听钢琴曲的习惯。难道是那个神秘的女孩吗?
“看我干什么?” 欧阳箮枫皱起眉,冷不防问道。
“好,好…把收音机打开就是了,” 齐羽瑞强忍住笑, “难得箮枫弟有感兴趣的东西,我也开始好奇啦。”
“你找死?” 欧阳箮枫倔强地转过头,紧抿着嘴,表情像座玉雕, “继续放音乐。”
高雅的提琴声缓缓响起,但少了丝奇妙的感觉。
欧阳箮枫轻叹。
他瞄了一眼窗外,心脏险些跳了出来…
密密麻麻的车辆,人山人海的道路,整条街被堵得水泄不通!
安详的希洛尔市瞬间变成了大型展览馆,仿佛整个城市的人都聚集在这条街上。
定神一看,这不是…
“哇塞,凤桅宾馆!” 齐羽瑞惊呼,幽黑的眼眸闪着兴奋的光泽, “要不要进去给她捧场?哈哈!”
欧阳箮枫瞪了他一眼,依然眉头紧皱地望着宾馆外的人群。
那女孩在想些什么?他不懂!
以她早上的状态,她怎么可能面对媒体?!
当他想到早晨客房里尴尬的情形时,欧阳箮枫突然有些慌张,甚至…愧疚?
莫名其妙!
他可是花费了好几分钟才把她从酒店的那伙人里救了出来! 不但没有说声谢谢,格林天音竟然还嚣张地跑出来炫耀! 良心何在?
欧阳箮枫越想越生气,手不由得在玻璃上猛敲。
“喂…再敲你的宝车…它可就没命了。” 齐羽瑞温柔提醒,但声音听起来却让人感到别扭。
忽然,一抹黑光闪过! 欧阳箮枫随即扭过头望去。
大街上,阳光灿烂。
黑压压的人群有秩序地散开,一队记者手提摄影机,麦克,照相机,纸笔齐全地冲向宾馆正门。一个身穿黑衣的女孩从里面安静地走了出来,但当她看到满街密密麻麻的人影时,神色不由得变得惊恐起来。
她发疯似的越过那层人梯,飞速沿着街跑下去。
零碎的裙摆在风中慌张地舞动,乌黑的短发被亮晶晶的汗水浸透。
她身后,兴致勃勃的记者们也跟着苦战。
直到…
亮蓝色布加迪车门骤然敞开,一只黑色大手把她截住,轻快地拢进车内。
转眼间,咆哮的跑车像幽灵一样从人们的眼前消失了。
空气中尘土飞扬,只留下一群惊慌失措的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