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尽》似*

17、第十七章

　　“你又是何苦？”苏言站在结界外看着苏妄：“自己放走了他，又折磨自己。”
　　苏妄摇了摇尾巴不理他，转身在墙上挠了几爪子，只给苏言留一个后脑勺。
　　“他若真心待你，怎么这么久也不回来找你？”苏言撤了结界走了进来
　　“我知道的。”苏妄化成人型，头抵着墙面：“我一直都知道的，孟卿他，不会属于我。”
　　苏言站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可能怎么办呢，我就是喜欢他，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喜欢他。”
　　“我就是想要跟他在一起，我就是没办法忘记他，我就是没办法离开他。”
　　“我都记得的，有关于他的所有事，我都清清楚楚的记得呢。”
　　“我知道他胸无大志，只想安安稳稳的活。我知他一族被安上谋反一名之时他的愤怒，我知他被押到天宫时的不甘。我不能想象他若灰飞烟灭我该怎么办，我不能想象没了他的日子，我该怎么办。所以那个时候我决定了，要跟他，生死相随。若灰飞烟灭两人也一起，我不能忍受没他的生活。所以那个时候，你捏碎了我内丹，其实我不恨你，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可是，当日孟卿若是死了，我此生绝不原谅你。”
　　“你不知道，他是那么那么好的一个人，真的！我不能没有他，我不能没有他。”
　　苏妄缩在角落里，像是慢慢的沉入黑色的大海任谁也无法将他救出，只能由着他就此溺毙。在那深不见底的海底，溅起黑色的淤泥将他包裹，海岸的阳光没有办法穿透，他突然之间他笑了，像沉在海底的珍珠一下子迸发出比太阳还要耀眼的光芒，他说……
　　“我跟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对我笑，他说‘我叫孟卿。’后来，他带着我到处流浪，你知道么，他有多新奇的玩意，他总能想出那么好玩的招数，比闷在族里好玩多了。他带我去了很多地方，去狼族偷果子，我们两个人被他们捉到了，被关在地窖里好几天，那么狼狈啊。他去海里给我捉珍珠，那么小的一个，比不上南海龙王私藏的那般珍贵，也比不上爹爹库房里那般好看。
　　人间的糖葫芦，咬一口，酸的直流口水。还有那糖人，拨浪鼓……
　　我是谁啊，我是狐族的二世子啊！我要什么没有啊？！那些个小玩意放爷眼里爷怎么可能看得上？！
　　可我就是喜欢，我就是喜欢酸的掉牙的糖葫芦，而不是那精致的膳食。我就是喜欢音调单一的拨浪鼓，而不是七巧瑶琴！狐族再多的美人我都不喜欢，他是男的怎么样？！他不喜欢我又怎么样？！
　　我啊，就是喜欢他……”
　　他的声音一直很平静，苏言以为提及孟卿的时候，他会流泪，会哽咽，可能会情绪失控。但他没有，他很平静很平静的说：“我啊，就是喜欢他……”
　　苏言低头看了看自己纤长的影子，夕阳下斜的时候影子被拉的更长。苏言说：“我代去你看看他。”
　　苏妄回过头怔怔的看着他，苏言第一次发现，苏妄的眼睛可能跟自己不太一样。自己的瞳似是带着冰，冷静，理智。他的瞳却是冰融化后的水，晶莹的让人自惭形秽，能把一切污浊都洗清的东西。就像自己能把所有事情办的完美，把所有关系理的清清楚楚。对的还是错的，还爱还是该恨，在那时那刻该走哪一步，自己的人生像摆在棋盘上那般清楚，而他的人生却似一团乱麻，喜欢怎么样就怎么样，想爱就爱想恨就恨。
　　明明是同父同母的兄弟俩，差异怎的就这般大？
　　一袭墨蓝的长袍，腰间悬着双鱼玉环，连同走路姿势都是一派严谨。狐族长子一脸漠然的下了山，双眼寒霜，走动间运上缩地之术，转瞬就来到人间。
　　行走在苏妄说过的热闹街道，苏言的眉头皱的更紧，吵闹不堪的地界有哪里值得让人这么留恋？
　　有人猛地扑到他的面前，灿金是瞳紧紧的盯着他：“你叫什么名字？”
　　苏言皱着眉看着面前这个长相奇丑的男子，他的修为比自己高出不少，苏言虽愤怒却不敢轻易发作。偏偏那人对他极有兴趣：“你叫什么名字？”苏言只得道：“鄙姓苏，单字言。”
　　那人嘟嘟囔囔：“苏言，苏言……跟苏妄那小子名字真像，不过这名字比苏妄好听多了。”
　　苏言道：“你认识舍弟？！”
　　“你是苏妄兄长？！一家人，一家人。”那人搓着手掌：“你长的真好看，我喜欢你。”见苏言有些无语，那人又道：“我叫曲言，你要记住了。”
　　苏言心道：‘当年妖猴自称齐天大圣大闹天宫之时，旗下一个将军乃金凤出身，名为曲言。跟此人同名，该不会……不会，不会，此人放浪不羁怎会是他？’苏言一拱手：“我有些急事，不便久留，告辞。”话音刚落便运上法术离去。
　　“唉，别走啊！”山鸡摸了摸下巴：“啧啧长的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