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无虞》水谷清君

8、营救糯米

　　师兄将骨头收好之后，我们三人依旧跟着小玉鱼在长长的甬道之中行走着。君如依旧拉着我的衣襟慢慢腾腾地走着。不远处，有一点渺小的光环，走近才发现竟是出口。君如抢先一步跑出了洞外，格外欣喜。我环顾四周的土坡树林，应该是来到了山后。小玉鱼继续往前飞着，飞到一簇开得格外妖异的花上盘旋。

　　我们跟上小玉鱼来到花前，这簇花花色血红，根茎高长，在一片绿丛之中显得格外孤傲。只是，花瓣之上正在溢着什么。

　　“快看，那是糯米的血。”君如大叫。满身鲜血的糯米闭着眼睛蜷缩成一团，根茎遍布糯米全身，如同这花是生长在糯米身上的，糯米同泥土一般，用鲜血供养着它。

　　糯米显得彷徨无助，我伸手想要把扎根在糯米身上的花拔掉，却被许师兄阻挡：“这花不能碰。”

　　我不能眼见糯米的血被这簇花吸干，默念口诀，骨针便从发中射出，不管三千青丝飘于脑后。十二颗骨针依次排列在糯米之上，双手簪花，骨针形影变幻笼罩在糯米周围。割断茎叶的声音连连响起，却不料割断之处眨眼间又重新长了出来。

　　“叮铛”一声，师兄用剑气将我的骨针弹了回来：“你中了幻术之后灵力本就薄弱，再这样下去会吞噬你的肉身。”说完，师兄长剑而起斩断主根，可茎叶依旧长着，只是缓慢了些。

　　“君如，能用你的珠子吗？”许师兄用灵力压制着花的生长，转头问道一旁的的君如。

　　“我试试。”君如从袖中拿出九筁珠，咬破食指将血滴在其上。珠子瞬间腾空变大，金光闪烁笼罩方圆十里。糯米身上的根茎系数钻入泥土之中，花朵也枯萎化作粉末吹散于空中。

　　“师兄，拦住它。”泥土之中有东西在移动，定是那簇花的种子。

　　许师兄剑入泥土，用力挑起，一颗圆滚滚的白色种子现于剑端露出两只小眼睛。许师兄一手执剑，另一手两指并拢汇聚灵力将种子撑开。白色种子瞬间胀大，约有两拳大小，白色的种皮一层一层地绽开，一只眼珠大小的黑色小虫跳了出来。

　　“鬼虫。”许师兄浓眉一皱，挥剑将虫斩成两段。

　　君如收起珠子，将糯米抱起：“鬼虫是什么？”

　　“鬼虫一族依靠寄生，吸取精血维持自身的修行。是邪虫。”

　　许师兄看了看糯米，叹了口气：“糯米被那鬼虫寄生，体内精血含有毒素。好在糯米并不是普通的小白狐。”

　　许师兄见我沉默不语，走过来柔声对我说道：“你无须自责。若不是你将糯米藏在草丛里，糯米肯定麻烦更大。”我知道糯米不是普通的小白狐，而是狐族之中地位最为高崇的仙狐。仙狐一滴精血可抵得上一年修行，我将糯米带在身边，就是想庇护她。可惜，不能如我所愿。

　　“你知道善行在哪里吗？”我问小玉鱼。善行应当在这附近，不知为何没有出来，希望不是出事就好。

　　小玉鱼绕着我飞了一圈，盘旋于我的头顶。连你也不知道吗？善行到底去了哪里？

　　我继续问道：“小玉鱼，鼠妖在哪里你知道吗？”小玉鱼依旧盘旋着没有带路的动静。看来，鼠妖与善行都不在邵阳镇。

　　君如的珠子发出的光芒太过耀眼，不排除会有人来抢夺珠子。师兄决定立即离开邵阳镇，直奔无望山，将糯米传送回重华宫，交予师父医治。这也是我的意见。君如说将糯米送回是好的。但珠子不用太在意，这颗珠子除了她谁碰谁没命。我教导君如：“事情是具有两面性的，你的珠子只能自己碰这是好事；但正因为只有你才能控制它，所以亦不排除将你连带着珠子一同抓去”君如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下山时，我曾问过师兄为什么不用瞬移术。师兄说，若是用瞬移术就失去了下山的乐趣，也发现不了事情的本质。

　　“师兄，我们现在还能发现事情的本质吗？”师兄的瞬移术将我们带到了无望山。

　　师兄咳嗽了两声，一本正经：“当然能。”

　　君如眼馋许师兄的瞬移术，哀求许师兄教她，却被许师兄拒绝：“非我门内，不得传授。”许师兄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

　　君如锲而不舍，追着许师兄道：“我若拜你门下，是不是就能习这法术？”拜许师兄门下是没有用的，搞不好还会害许师兄背上抛师弃祖，自立门户的罪名。

　　“长生，那你会吗？”君如希冀地看着我。我本就不喜欢习练法术，瞬移之术我也并不感兴趣。

　　瞧着君如失望的表情，我安慰道：“你习这法术是没有用途的。”君如摇头告诉我，她若是被她父王抓了回去囚禁在深宫之中，用这个法术便能重获自由。君如不断地对我夸赞着自由是何等重要，何其珍贵。在她眼中，自由堪比她的生命，甚至高于她的生命。

　　我不能理解君如的自由。于我而言自由如同吃饭，可吃可不吃。自由，可要亦可不要。我是一个没有追求的人，或许是因为上一世追求得太多。

　　自胡山起到附禹止，共有九座山，绵延六千九百里。其中一座山望不见其顶，称之为无望。凤仪曾和我提起过这位于青州边界的九座山，每座山都有一位山神庇护。诸山山神的形貌都是人身，头上长着羊角。我问凤仪，世间不是没有神吗？凤仪道，山神不是神，只能算作妖。

　　君如爬山爬得很辛苦，她想让许师兄用瞬移术将我们直接送到山顶，许师兄仍然拒绝了她。

　　君如向我抱怨：“长生，你师兄真是讨厌。”我很是赞许她的说法，许师兄的确有些讨厌。

　　许师兄听见我们在他背后嘀咕些什么，猛的一转身将我与君如吓一大跳：“不是我不想用瞬移术，是不能用瞬移术。”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流露出些许疑惑的眼色。我一直都在师兄面前压制着我的好奇心，装作无物不知，无事不懂。

　　君如正中我的下怀，她的小脑袋凑到师兄的面前，问道：“为什么不能用瞬移术？难道是你习术不精？”

　　许师兄是我们重华宫不可多得的人才，弘逸师叔最为得意的大弟子。却被君如这样小看，我不知道许师兄心里是怎样想的，我只知道要是弘逸师叔在的话，肯定要把君如教训一顿。

　　“山神设了屏障，防的就是瞬移术。”许师兄心胸开阔地向君如解释着。山神的做法也并不无道理。若是有一天山神正在家中快乐地睡觉，突然有人出现在他的身旁。当山神准备责问甚至揍那个不请自来的人时，他却又用瞬移术给盾走了。山神肯定会被气死的。

　　“屏障之设是为了洞察是否有人进入其领地。只要我们踏进了设有屏障的地方，设屏障的人就会知道我们的踪迹。”许师兄继续解释着，声音很是温和。

　　君如停下脚步，用手拨开挡在她面前的树枝：“那我们岂不是很危险？”

　　我摇摇头，将泥土里的一颗小草拔起：“我们还未进入设有屏障的地方。”屏障之内的花草树木都会听命于设屏障的人，这颗小草能够拔起来，说明它的根系还未与其它植物的根系连在一起，不能传达信息。

　　许师兄点头，我能知道这些是因为灵觉山就设有屏障。以前我每次偷偷下山都会被妯三师姐或者师父给抓回来的，我偷偷告诉凤仪，师姐和师父整天无所事事盯着我。凤仪问我为什么，我就将缘故告诉了他。凤仪说我的师父师姐并没有无所事事，是屏障之术让我屡次被抓回。

　　“那设有屏障的地方，我们怎么过去？”君如也学着我将地上的一颗草拔起。

　　我摇摇头，蹂躏着手中的小草。要是我能知道破解的方法，我早就偷偷溜下山去。

　　师兄笑了笑，道：“无须担心，我自有办法。”这就如同师父对我说的“你自会明白的。”那些道士说的“天机不可泄露。”是一样的。原来每个人都喜欢用这样的言辞来突显出自己的与众不同。

　　君如也很是嫌弃地看了看许师兄，伸手将腿边地茅草拔起以泄心中之愤。君如是个直白的人，不像我只能在心里想想，做不出什么举动。

　　无望山生长着许多黄色的小花，叶子圆圆的。看上去很是可爱，君如扯下花瓣之中的果子，拿在手中细细把玩：“这果子我好像吃过？酸酸甜甜的还不错。”说完，君如就要把果子放进嘴里。

　　许师兄一弹指，无形间让君如放开了手中的果子：“黄棘之果，食之无子。”

　　果子滚落在我的脚边，很是无辜。师兄说是黄棘果，我并没有见过这果子但是凤仪给我的话本子里有提及过，恶毒的妾室用这种果子让无辜地正室生不了孩子。

　　君如显然也听说过这黄棘之果，顿时脸色苍白：“我阿姐有给我吃过，她说是薄姝国进贡的果子。”

　　我想了想，捡起脚边的黄棘果。枣子般大小，呈红色，看上去鲜艳可口：“可能只是有些相像吧。”君如有阿姐，那她定是晋国的小公主，她的姐姐便是温媆\。

　　温君如点了点头，将我手中的果子拿了过去，仔仔细细地看着：“应该只是相像，我阿姐对我可好了，只是……”说到阿姐，君如的语气从欢快变得沉重，双眼流露出一丝哀伤。

　　君如的阿姐对于君如来说，是矛盾的。这其间或许有着什么悲伤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