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情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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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安长将铁丝网擦得锃亮，他颇为得意，问叶小凡，“怎么样？”
叶小凡笑着点了点头，喊来黑四，做了个木头架子放铁丝网。
步入厨房，叶小凡见阿宝正在切猪肉，便问：“阿宝你会做红烧肉吗？”
“会，”阿宝拿刀拍了拍猪肉，“老大你想吃啊？这肉都是五花肉，正适合做红烧肉。”
叶小凡满意点头，将白日里买的牛肉和羊肉拎到了井边。
他打了一桶干净的井水，倒了大半盆，将牛肉泡进水里。
“哎，”柳安长喊了他一声，“我来洗。”
叶小凡蹲下身体，抓起牛肉开始洗，他笑了一声，“你歇着吧，这牛肉腥。”
柳安长挽起刚放下的袖口，看他，“我不在意。”
叶小凡没再多言，低头洗牛肉，只是即使他用力绷住嘴角，笑意却依然偷偷溜出来，爬上脸颊，他洗好牛肉和羊肉，到厨房里切成片，整齐地堆在了两个瓷盆里。
太阳一点点滑向西山，楠楠哼着曲一蹦一跳的回来时，饭菜刚好上桌，她几步窜到桌边坐下，拿起筷子夹了红烧肉塞到嘴里，被烫的直吸气，还手舞足蹈的称赞：“好好吃！”
叶小凡直皱眉头，“楠楠，过来洗手！”
“哦，”楠楠眯眼一笑，欢欢乐乐地蹦到井边。
柳安长将团子抱起来按在腿上，拿起筷子笑言道：“团子想吃什么？爹爹喂你。”
刚坐下的黑大等人一愣，他们有的在拿碗，有的刚伸出筷子，此时如同了石化了一般，个个保持着堪称滑稽的姿势，视线不约而同地落在了柳安长身上，表情也不谋而合的表达了一个意思：什么玩意？我没听错吧？
一向沉默冷静的小风也呆住了，他看看柳安长，又看看团子。
阿宝捂住偷笑。
叶小凡额头青筋直蹦，他狠狠地瞪了一眼柳安长，只是那目光底气不足，故而撞上柳安长含笑的视线后，又慌慌张张地转移开来，他瞧着其他人一副疑惑不解的模样，眉头高高竖起，“吃饭！”
楠楠将嘴里的红烧肉嚼吧嚼吧咽下去，歪头问叶小凡，“爹爹，病秧子什么时候是团子的爹爹啦？”
叶小凡用筷子将碗底戳的“咚咚”响。
“啊！我知道！”黑四举手道：“团子肯定是柳安长的亲生儿子，然后被我们老大捡到了。”
“胡说！”黑十一反驳，“柳安长这么有钱，干嘛要扔了儿子？”
黑四无言以对，便沉默着思索。
黑六倒是摸着下巴犹豫道：“没准是孩子被偷了？”
黑二反驳：“谁偷孩子就为了扔到路边的？”
“说书里不就说过这样的么？说是对手为了报复所以偷了人家的孩子扔掉，柳安长家里又有钱，也不是不可能。”
柳安长听着一群人愈发离谱的猜测，忍俊不禁，他道：“团子不是我亲生的，不过现在，他就是我儿子了。”
叶小凡握紧筷子，转头，视线如利箭一般“咻”得射向柳安长，他咬牙切齿，“柳！安！长！！！”
柳安长头一歪，表情无辜，“不是么？”
叶小凡深呼吸，他生怕柳安长将他与自己的关系公之于众，于是不得不忍气吞声。
楠楠听得似懂非懂，她疑惑道：“病秧子是不是认团子当干儿子了？”
黑大等人一听，连连点头，估计就是这么个原因了。
柳安长笑，指指小风：“大儿子，”又指指楠楠：“女儿，”最后指指怀里的团子：“小儿子。”
还未等叶小凡发表意见，楠楠就十万个不乐意了，她撅嘴瞪眼，“我才不要认你做爹爹！”
叶小凡一听楠楠的话，顿时眉开眼笑，他冲着楠楠比了个大拇指，赞赏道：“过两天爹爹给你买糖葫芦吃！”
楠楠喜笑颜开，为了那一串糖葫芦，更加坚定的表了态，“爹爹你放心，我才不会喊他爹爹！”
柳安长瞧着那一对同仇敌忾的父女，挑挑眉，气定神闲道：“你要是叫我一身爹爹，你想吃什么我都给你买，糖葫芦都不买一串一串的，我直接把人家那糖葫芦都给你买来，放家里，你什么时候想吃就拿拿一串！”
楠楠张大嘴巴，她幻想了一下那样的场景，顿时眼睛放光。
叶小凡见楠楠这般模样，心提了提。
柳安长继续财大气粗道：“还有那些时令水果，统统都给你买，你身上的这种衣裳，我再让人给你做，你喜欢什么样的只管说。”
“爹爹！”楠楠声音激动。
叶小凡正要应声，待他扭脸一看，只见楠楠看着的是柳安长，这一声爹爹显然喊得也是柳安长。
叶小凡顿时痛心疾首，他气鼓鼓地看柳安长，拳头松了攥，攥了送。
柳安长笑意慈爱，他夹了块红烧肉放到楠楠碗里，“乖，来吃肉。”
“谢谢爹爹！”楠楠欢天喜地。
黑大众人对着楠楠艳羡不已，这就是豪门大宅的小姐了呀！
柳安长见叶小凡沉着脸一脸不乐意的模样，又给他夹了块红烧肉，安抚道：“帮你一起养孩子不好么？”
叶小凡横他一眼，明明就不只是养孩子的问题！
因着心中感情，他总是不敢多想，偏偏柳安长又总是撩拨，就像是羽毛轻轻搔过心尖儿一般，让他控制不住的胡思乱想。
叶小凡狠狠地又戳了戳碗底，咬牙，狐狸精！男狐狸精！
柳安长给团子夹了块瘦肉，还细心地吹了吹才放到团子的碗里，他对着叶小凡笑得温柔，“别戳了，再戳碗就要破了。”
叶小凡：“哼！”
楠楠边吃饭边纳闷，爹爹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像是生气，又好像不是生气呢？她看来看去一头雾水，便人小鬼大地叹了口气：“大人呦～”
众人吃完晚饭，小风和楠楠回屋做功课，叶小凡出门忙活菜地，柳安长牵着团子跟上，叶小凡当他不存在，自己忙自己的，偏偏柳安长勤快地过分了。
“这是野草么？我给拔了啊！”
“这个跟旁边的长得不一样，肯定是草。”
“这个你没浇水，我帮你浇。”
叶小凡忍了又忍，终是忍不住，他站直了身体，双手叉腰，“你给我住手！那个是我种的茴香！”
柳安长愣了愣，“哦，那我继续浇水？”
“你别给我的瓜苗淹死了！”
柳安长放下木瓢，笑，“那你教教我。”
叶小凡看了他半晌，本来装了一肚子的气，可看到柳安长的笑，那气就眨眼消失了，不仅不气了，心头还热乎乎的，他无奈地叹气，“我来弄，你站到旁边去。”
柳安长见他神色恢复如常，便笑眯眯地答应了，他拉着团子站到菜园边，见有母鸡探头探脑想进来，他挥挥手，将母鸡吓得张开狗啃一般的翅膀，三蹦两窜地跑没影了。
叶小凡蹲下身继续忙活，他想，要不问一下吧！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柳安长对自己也是有意的，虽然并不是十分明显。
他不想再这样忐忑不安，就问一问吧，大老爷们的怕什么呢？
叶小凡如此鼓励自己，两情相悦最好，要是自己单恋也无所谓！
又不会掉块肉！
叶小凡拽了一把韭菜苗儿想。
等到他回过神，一眼瞅见自己手里的韭菜苗，不禁十分心疼。
天渐渐黑了，叶小凡将热水一瓢瓢舀到木桶里，拎了木桶到柳安长门前，房门虚掩着，往日里，叶小凡伸脚轻轻一踹门也就大摇大摆进去了，今日他颇为反常，犹犹豫豫好一会儿，在心里做足了准备，才踢门进屋。
柳安长拿着本书在烛火下看，听到声音也不抬头，只是声音带笑，“辛苦了。”
叶小凡将两桶水倒进浴桶里，他如同木头人一般，在浴桶边站了好一会儿，直到柳安长诧异开口：“有什么事么？”
叶小凡摸摸鼻子，“没事，”说完他又没话找话道：“你看的什么书？”
柳安长将书的封面朝他举了举，“《商经》。”
叶小凡点点头，嘴巴张了张，喉咙口却仿佛被石头堵住了，想说的话怎么也说不出。
柳安长见叶小凡又呆立在原地，合上书，抬眼正视他，“怎么了？”
叶小凡慌忙摆手，“没事，你快洗吧，我出去了，”他说着就那么直直往外走，走到门边才想起来桶没拿，又折回来拿桶。
柳安长看得直皱眉，怎么心不在焉的？
叶小凡将桶放在院子里，长长叹了口气，他一巴掌拍到自己额头上，“不争气！”
“老大，面我和好了，面条是你来擀还是我擀？”黑八从厨房里探出脑袋来问。
“我来，”叶小凡掩下心中懊悔，几步进了厨房。
里锅的母鸡吃完晚饭才炖上，这时候里锅烧着火，能听见“咕嘟咕嘟”冒泡的声音，厨房里也蔓延着一股香味，叶小凡嗅嗅鼻子，站到桌子前，偏头问黑八，“鸡炖烂了吗？”
黑八：“还没，我刚才用筷子戳了下，只能戳破皮。”
“那再炖会吧，你看着火，别太大了，”叶小凡挽起袖子，揉了揉面团，将面团分成了三份，往案板上撒了些面粉，将其中一份按瘪，拿了擀面杖，从中心往外擀。
叶小凡颇为熟练，使得力气均匀，不多时，面团就擀成了薄薄圆圆的一张面皮，他抓了把面粉抹匀到面皮上，将面皮折了几折，拿起菜刀“唰唰唰”切得飞快，眨眼间，面皮就变成了一摊面条。
叶小凡将面条抓到旁边干净的竹筐里，又如此将剩下两份面团擀了，再将面粉袋子紧紧扎住，放到厨柜里。
拍了拍手上的面粉，叶小凡揭开锅盖，扑面而来一股热气，他拿起旁边的筷子，往母鸡身上戳了一戳，朝黑八道：“快好了，别加柴了。”
黑八点头，将锅洞边的草往旁边扒了扒，以免蹦出火星引起火灾。
阿宝牵着团子在院子里晃悠，叶小凡将黑大摘回来的菜叶切碎，去喂小鸭子。
小鸭子挤来挤去地抢食，叶小凡双手抱胸在旁边看了会，见水槽的水见了底，他又进了院子舀了瓢水倒进去。
叶小凡本打算给团子洗澡，转念一想等会吃烧烤，便放弃了，带着他在院子玩。
叶小凡拿着团子平常最爱玩的小竹球在院子里小跑，团子“咯咯”笑着追他，一大一小就这么在院子里打转。
柳安长洗完澡出来，靠在门边看这样欢乐的场景，眼角含笑。
待得月上柳梢头，距离晚饭过去了两个时辰，众人开始忙活起烧烤，黑大几人在烧烤架下点了个小柴火堆，起初直冒青烟，熏得人睁不开眼睛，等到火烧起来，才好了许多。
叶小凡将铁丝网夹到烤架上，离火苗半尺多，阿宝开始往上面放牛羊肉片。
黑大等人搬了柳安长白日里买的酒，在桌上倒了十几碗，不多时，酒香便混着肉香飘出院子。
楠楠带着阿贵院里院外的跑，今日正值月中，圆盘一般的月亮挂在空中，皎皎月光如匹练一般垂下，隐隐照亮万物。
院外草木间，一闪一闪的萤火虫缓缓飞舞，有些动作笨拙的，便落入了楠楠的手掌心，她逮了好几只，跑到院子里给团子玩。
蛙鸣愈响，此起彼伏，混着清风传到院子里。
阿宝利落地烤着肉，他将烤好的夹到盘子里，送到桌子上，焦急地等了半晌的黑大等人一拥而上，将刚出炉的烤肉一抢而光。
楠楠拿着筷子撅嘴：“黑大叔你们太过分了！我都没吃到！”
黑大等人挠头不好意思的笑，阿宝在火堆边安抚她：“楠楠，这烤的很快，你再等一会儿。”
楠楠眼珠子转了转，索性跑到厨房里拿了个碗，守在了烤架旁边，还对阿宝道：“阿宝叔，等会好了你就直接夹到我碗里，不然我抢不过他们！”
院子里众人哈哈大笑，柳安长和叶小凡并排坐着，他撞撞叶小凡的肩膀，问他：“你不去吃？”
叶小凡笑：“我等一会儿，那多着呢，一时半会烤不完。”
柳安长端了碗酒递给叶小凡，“喝酒？”
叶小凡接过来喝了一口，果然是一分钱一分货，这酒截然不同与他平日买的酒，一口下去唇齿留香，他不禁低头赞叹：“不愧是十两银子的酒！”
柳安长笑出声，“我家里有些比这更好的酒，以后带给你喝。”
叶小凡看他，“那可就多谢了。”
时间缓缓流逝，月亮爬上中天，黑八下好了鸡丝面，一人盛了一碗，一口面条一口烤肉，吃得众人眉开眼笑，柳安长胃口不如众人，他吃了一会儿就撂了筷子，抱着团子看叶小凡吃。
柴火静静燃烧，偶尔发出“啪”的一声响，柳安长沉默好一会儿，突然开口道：“你愿意跟我回柳家么？”
叶小凡正往嘴里塞面条，他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等到他用并不聪明的脑子分析出这句话的意思后，差点被嘴里的面条给呛了，他三两下将面条嚼碎咽下肚，惊疑不定地看柳安长，“你喝醉了？”
柳安长扬唇一笑，“没有。”
叶小凡放下筷子，旁边黑大等人喝着酒大声争论着什么，他定定看着柳安长，内心狂跳不已。
柳安长再问：“你愿意么？”
叶小凡嗓子发干，他咳了咳，好一会儿才挤出声音，“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当然知道，”柳安长低笑一声，眼里映着碎碎的火光，他看着叶小凡的眼神极尽温柔，“我想过了，若是你不愿意，我可以留在山寨的。”
叶小凡愣愣的看着柳安长，几日以来的忐忑土崩瓦解，心口被涌出的欣喜和满足充盈，幸福在里面窜来窜去，不多时便穿透心脏，游走于他的血液之间，爬上他的嘴角、眉眼，占据他的大脑。
这种感觉他从未体会，世界仿佛一下子安静，他只看得见柳安长，也只听得见柳安长的声音，时间一瞬间缓慢，他看见柳安长在夜风中轻轻飘起来的几根发丝，看见他嘴角的笑意，也看见他眼里的认真。
“好。”
叶小凡听见自己这么说。
柳安长嘴角的笑意扩大，他甚至笑出了声。
叶小凡呆呆地看着他，跟着笑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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