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三十章 归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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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你长发及腰，一起回家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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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芹生离开的前几天，我开始发噩梦了，醒过来以后晕得想吐，同时感叹一声“原来这也能传染”。一转头发现一片黑暗中……小芹生用专注得瘆人的眼眸死死盯住我，彼此注视五秒，他都不带眨眼的。我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然后只能“呵呵”地苦笑：“吵醒你了吗？”
点头。
“啊……是吗，对不起。”我用手指捏了捏鼻梁，想要让自己冷静一点。做噩梦的感觉很不好，全身都觉得虚脱。我爬下床想要去倒杯水，小芹生还是一动不动地看着我，让我觉得心里发毛：“我马上就会回来的。”然后他闭上眼睛，翻过身不再理我。
爱撒娇的孩子。我在他的背后偷笑起来，然后去喝水。
梦里的片段逐渐变得模糊起来，都是些奇怪得像是某个三流科幻片或者僵尸片里的剧情……大致就是我看见小芹生浮在血水的水面，然后缓缓地沉了下去……或者干脆就是被长大的芹生用死亡刻印轰成了碎末子，总而言之都不是什么好回忆。
这个……是心理阴影吧。我捧着一杯温水坐在餐桌的旁边，非常冷静地分析着自己的处境，并且决定在不久后的某个休闲时间去找学园的心理咨询师聊聊天……或者等着我的是小泉月？毕竟这件事多少关系到类似“机密”一样的东西——芹生现在的状态对危险能力系的孩子们仍然宣称是“长期外出任务”——所以作为我在学园里，认识的唯一一个可以作为会谈对象的女性，小泉月明显是当我“谈心对象”的最佳人选……
那样的话只会越来越糟糕好不好，女汉子和御姐之间相互碰撞会产生后果很严重的化学反应……那群以为“嘛你们都是女人所以谈谈LV和兰蔻就会好了吧”的雄性生物真是图样图森破。好吧……我发现了，我现在周围所有人认识的男性当中，包括我的两个爹……都是一群连女朋友这个字都远在天边的王老五（无论是钻石级别还是垃圾级别），除了芹生……他老婆就是我自己，而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还是他“买”回来的媳妇。
……这个不懂女人心的世界未免也太黑暗了点。
我用两只手撑住自己的额头，在餐桌边呈“扶额”状态，感叹一下原来自己身边最懂女人心的应该是周琉衣“小姐”，他看的女性杂志粗略算算应该是我的三倍多……很可惜他现在不能辅导我。气温已经急转直下，凉风吹在我出了些薄汗的身上让我打了个寒颤……其实我是不怎么出汗的体质，这可以从侧面充分说明我被噩梦吓得够呛，我也想去玩两盘植物大战僵尸解解闷，不凑巧的是家里唯一的电脑是芹生那部没有扫雷却装满了隐藏加密文件的手提。电视？好主意……但没什么互动性，说压惊的效果还欠缺了一点。
“咚。”
我被突然的声音怔了一下，松开扶住额头的手，抬头看见眼前有一杯冒着热气的乳白色液体……好吧，其实那就是牛奶，牛奶的颜色，牛奶的气味，还有牛奶的粘稠感（视觉上）。刚刚是杯子放在桌子上的声音吧……但我抬头的时候没有半个人影，回过神来，小芹生已经从厨房拿了一罐子砂糖和小勺子放在我的眼前。
我说过芹生的学习能力很强的吧……从他能够自行折断我的脖子，再学会自行矫正过来就可以知道……当然，这种逆天的学习能力让医疗费减少的同时，也被医院的医生们给记恨了，不过大都敢怒不敢言就是了。
凌晨一点四十五分，对一个处于成长期的孩子而言，真不是一个玩闹的好时间。
我对于芹生神出鬼没般的无声无息早已习以为常，心里一暖道过谢之后，往牛奶里加了四勺糖，然后一口闷。预料之中的温暖……像是血液一样流遍了全身。小芹生坐在我的对面，一只手撑住脸颊，似乎很无聊的样子，就像是在说“啊啊姑且就陪你一会儿……等你好了马上就去睡觉”。
……我绝对不会笑他的脚够不到地什么的=////=（←脸红捂脸意会即可的笑容）。
即便经受过训练什么的，果然想睡的时候不让睡还是会困……过了一会儿他就半垂下眼帘，头微微低下，进入了半睡眠模式。我很想这样好好看他坐着睡着是什么样子，遗憾的是他额角的发丝滑落下来把他惊醒了，他看对面的我一脸痴汉样，马上皱起眉头回给我一个凶狠样。我明白他想说什么……“看够了没？看够了就回去睡觉”……好的好的我知道了，小主人。
“明天帮你剪，今天先好好睡吧。”我把杯子放进水槽里，回头看见他拨弄着自己已经长得能碰到肩膀的头发。过去两只手轻轻拍拍他的双肩，他抬头看我的眼神里充满了“不信”。我撇撇嘴：“相信我啦，以前没分手的时候，凉介的头发可都是我修的……自己去看他学生时代的照片！现在那个杀马特的长发造型绝对不是我干的！”
离这孩子离开我的时间，仅仅只剩下一天。
小泉月嘲笑我，“反正过去的人什么都不会记得”……这我当然知道，不然我就应该为刚见到芹生时那种异常的冷酷感到惊讶了。他会忘了我，忘了和我在一起的时光……无论是快乐的时间、害怕的时间或者悲伤的时间，一切都会被忘掉。岁月真是一把杀猪刀……即便如此，我还是想在他和我之间创造一些回忆，这让我真的觉得自己是恋爱中的少女，矫情地追求着一些没意义的事情。
我躺在小芹生的旁边，然后闭上眼睛……之后一觉睡到大天亮，什么事都没有。
第二天我按照约定的那样给他剪头发，下面铺了报纸……他的头发很软但是乱翘，即便之前已经让他洗过头，但还是挂着水滴乱翘……这个估计是天生的，毕竟小芹生的睡相除了做噩梦以外都还过得去。
小芹生可能是我见过的最乖的孩子了，不会对任何事物产生额外的好奇心的一个好处，就是不会自己乱动乱跑……只不过当我拿起理发剪靠近他的时候，他完全是本能反应……用可怕的眼神一直盯着我，但我已经习惯了，等我下了一剪子，他的眼神就安分下来了。
“小芹生……在我之前你是怎么理头发的？”其实我只是随口一问，我和芹生都已经生活过几个月了，也没见他理头发，算是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等他这次回来，应该也要剪了吧。
小芹生头也没抬，伸手指了指放在桌边的瑞士军刀，害我差点手一抖，被他用警告的眼神刮了一下。
“……你是说，在我之前你都是自己用刀一缕缕割下来的？你就不会去趟理发店什么的？”
我确实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并且小芹生透过镜子用他的眼神对我的智商表示了沉痛的悲哀。对于连触碰他人都很困难的小芹生而言……有哪家理发店牛逼到能供他这尊大佛？借他们几个胆子也不敢，他们都很爱惜生命。
“……小心变秃啊你。”我可不敢想象刀子割断头发的时候是什么感觉，但一定会拉到发根的吧……会很痛的吧。单单想想我就觉得毛骨悚然……用手有些可惜地搓了搓小芹生的一头软毛，虽说那把瑞士军刀已经被芹生不知用什么办法磨得吹毛立断，但我仍然心有余悸。（嗯？成语好多……小静国语水平上升了？）
等理发完毕，小芹生看起来意见不大，毕竟他只要不影响视线就好了，要求够低。我把之前掉到报纸上的断发小心翼翼地收起来，默默承受住了被小芹生看作“恶心的大人”的敌意视线。
……这也是一种爱啊喂，不会用来诅咒你的，纯属是我的爱好而已。
这个嘛……应该就像是收集女儿乳牙的父亲一样的感觉？（越来越恶心了有没有……）
对于我来说，一天似乎太过短暂了。好像只是出去逛逛，买个菜回来，再吃顿晚饭就没有了。这个时候会有很多后悔的事像雨后春笋一样冒出来……比如“为什么我没给他买只泰迪熊”或者“为什么没有拍张照……好吧学园不会允许”之类的事情。
但那都不重要了，反正已经是来不及做的事情。
“晚安，小芹生。”这是我最后一次对他说晚安了吧……其实我以后还会说，但那是对长大后的芹生，再说上两年多。这肯定是我最后一次被允许抱着他睡了……等芹生回来，等待我的绝对会是充满嫌弃的“一米宽三八线”。我有些自嘲地想着，突然感觉到那双冰凉的小手抚摸上我的脖颈，轻轻摸索我脖子上突起的缝线和疤痕。像是在描画一样……用指尖划过了那些轮廓，从头到尾，再回到初始的地方，收回。我低头，他缩在被子里，翻个身背对着我。
“……晚安。”我对他回应道。
今夜依旧是无梦的安眠。
小芹生离开的那天，天气变得很冷，应该是十月份的一天……我没有告诉他月底是我的生日，因为不想令任何人……包括我自己，感到可惜。我一大早钻出被窝接触到冷空气，就开始后悔没有织围巾这类鸡毛蒜皮的小事。接着我发现小芹生今天起得很早，已经穿戴整齐，坐在床边一声不响地看着我。但我又觉得他好像没看我……因为以往他盯着我时，我都会感觉比较瘆人。今天是怎么了呢……总觉得没有那么，专注？于是我自说自话地理解为“那一定是柔情似水的目光啦”一笔带过，如果被知道了的话会被揍吧。
当我打开大门要和他一起去医院时我有些胆怯，我觉得自己应该留在家里，把小芹生的衣物用具都收拾起来，因为它们不会再被用到了……但我又不想这么做，特别是在小芹生的面前。我没有把两个芹生区别对待，本来就是一个人……只不过是换了个更大号的、更不讲理的外加打人更疼的回来罢了。
——……以防万一所以我先和你说好，即便有着所谓夫妻之名，我们之间的关系也不会发生什么改变，所以你最好不要抱有什么不应该的期待。
芹生……此时我竟有些恨你了，你个把什么都给忘了，就知道撒娇的死小鬼……接下来一辈子我都会在心中这样说你，你给我做好觉悟就是了。
小芹生似乎察觉到我的腹诽，回头看了我一眼。我苦笑了几声掩饰自己的尴尬，拉着他上了车。
医院都已经快成我的家了，大厅熟悉得我几乎想吐。
当小泉月看到小芹生的时候，她挑了下眉毛：“嗯，还挺像个人样。”看来我的理发技术暂时被肯定了……周围站着几个穿白衣服的人，像是医护人员，让我觉得整个环境都散发着可疑的气息，所以我下意识地握紧了小芹生的手。
他摇了摇我的手臂，于是我低头看他，他却没有看我，只是朝我这里偏了下头。小芹生咳嗽了一下，我又听见了那个沙哑而又断断续续，实在是说不上悦耳的声音。
“Ci vediamo,Shitsuka.”
一开始我以为那只是没什么意义的呢喃，直到他松开我的手，我意识到是他在对我道别，可我还没有回应……我伸出手想要抓住他，但我已经失去了我的时机。真是个狡猾的家伙……临走还这么让人不舒服，我咬咬唇，朝他小幅度地招招手，看着他和一群白大褂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小泉月搓了搓自己的手臂：“真是老掉牙的浪漫。”
我不懂她在说什么，投去求解的目光，她一脸不耐和不值的表情：“不懂就算了，无星级。”
……挖我黑历史者死！
虽然我很想这么说……但不行吧。我有些担忧地望着走廊的那一头，□□上的痛苦是必须的，像个为孩子担忧的大妈，不由得想“我能去替他就好了”……反正我不会死，疼痛也早就习惯了。但总是事与愿违……总是如此。
不要想太多……一切都会好的。我拍了拍自己的脸，又被小泉月用“看白痴”的眼光看了一会儿，然后安安静静坐在医院长椅上等待，等待那个人自己走出来。
时间比我想象的要短，我以为至少要等上半天，但事实上……两个小时之后就有了消息，只不过是我发了个呆的时间。穿白衣服的医院工作人员是先出来的，他们一个个都是脸色苍白，但却终于得到解放，如蒙大赦的表情。怎么，我家芹生是洪水猛兽吗？
“医生……”我走上前去想问问情况，但显然不需要我这么做，因为我已经能够看见走廊的那一头走出一个黑色的人影。他已经换掉了13岁的身体所穿的校服，又是那一身黑色的大衣，在这种天气里倒是挺暖和。他走得有些慢，脸色也有点不好，我走过去的时候听见他抬手发出“嘎吱”的声音，就好像是太久没有活动筋骨一样。
所谓把身体像气球一样吹打……骨骼拉长之类的，就是这么回事？
我走到他眼前，把他的去路给挡住了。他低头看着我……突然被这么俯视了让我心情有些微妙。他还像是我最后一次看到他的那样，就是少了血迹，虽说脸色比好，但也比腹部开了个洞的时候有了血色。我杵在那儿，一肚子的话都呛在了胸膛里，突然觉得这样的自己一定尴尬得让人觉得很显眼。他那双狭长的凤目低垂着看我，和我记忆中的一样冷漠得有些令人心寒。
“……哟。”半天，我打了一声招呼，他微微撇头，幅度很小，仅仅是表示他听见了。我的声音颤抖，就好像情人节去告白顺便送巧克力的小姑娘那样不知所措，“欢迎……额……回家……？”
“……”他看着我，没有任何表示，就像是普通的一座雕像一样，反而让我更加不知所措。因为小芹生的关系，现在的我已经没有办法直视他那双眼睛了——心脏会炸掉。
要说什么呢？总得说些什么吧，奈良静……这个尴尬的局面可是你一手造成的！说些什么……
“芹生，我问你啊……”他似乎有些回过神来仔细听我说话了，我压低了声音：“你还做噩梦吗？”
他的回答比我想得要迅速，也出乎我的意料。
“你呢？打雷的时候还会像老鼠一样躲在衣柜里吗？”
他冷笑的语气盘旋在我的耳边，等我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越过了我的身边，朝我身后的小泉月走去，或许是去商讨工作上的事情，但暂时头脑当机的我，脑袋还完全反应不过来。我呆呆地站在那里，如果不认识的人一定会以为我是看见自己老公和情人约会现场，被打击得失去神智暂时处于“黑化准备”状态的妻子。很遗憾的是黑化是不可能了……现在是“当机，准备重启”状态……
“奈良静。”
熟悉的，低沉的声音把我唤回来，我僵硬地将视线集中到芹生的身上，他朝我招招手，嘴角还是那抹似笑非笑，在我看来高难度的微妙弧度。
“回家了。”
“……哦。”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第三十章 归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