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这不算爱》食色无名

16、迷茫前路

　　重回想入非非，这次的livehouse内嘈杂了许多，舞台上主唱声嘶力竭地嚎叫着摇滚版的《你怎么舍得我难过》，梁文静跟着张祺走到了角落里，张祺似乎熟门熟路，对酒保说来五听百威和一杯橙汁。
　　“会不会太多了？”梁文静担心地问。
　　“没事，啤酒而已。”张祺拉开拉环，昂头灌了进去，他捡起小小的拉环，看着说：“你知道吗，李敖当年就是用一枚易拉罐拉环作为了婚戒，有时候，我也会想找一个愿意拿易拉罐拉环当婚戒的女友，可是现在的女生没有人会愿意吧。”
　　梁文静清楚董玮绝不是愿意拿拉环当婚戒的人，而自己呢？愿意吗？不愿意吗？那个女孩梦想中的婚礼不是钻石、鲜花、巧克力和华美的礼服，世界上没有几个李敖，可以在自己的婚礼上依旧不羁恣肆，更没有几个李敖的妻子，愿意包容自己的丈夫，让他年少轻狂依旧像个孩子。
　　“看来你真的很喜欢她。”梁文静看着闷头喝酒的张祺，低声说道。
　　“什么？”在如此喧嚣的环境中，张祺显然没有听清。
　　“你真的很爱她！”梁文静大声喊道。
　　张祺突然笑了起来，“在大学里面，被一个漂亮女生追是很有面子的事情，对于肤浅的我们来说面子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既然无法承受独自一人的孤独，有一个漂亮女生做伴未尝不可。我也不知道我有多喜欢她，但是必定没有人会喜欢被抛弃的感觉，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别人甩我呢。”
　　“你知道吗，董玮他让我明白原来我是一个如此拿不出手的男朋友，没有前途，没有理想，没有未来……”张祺喃喃自语，手中捏瘪了一个空易拉罐。看着他，梁文静也感受到了浓郁的忧伤，原来传说中的失恋是这个样子啊，但愿当时的沈鸿没有如此心伤。
　　“不会的，你很优秀啊，像小时候，你是所有人的骄傲。”
　　“有一个成语叫做‘今非昔比’，”说完张祺自嘲般笑了，“其实我也不想变成今天这样，有的时候我也会嫌弃自己，但是真正想做出改变时又缺少勇气，或者说内心深处就根本就不想回到以前那种循规蹈矩的优等生的生活。”张祺似乎已经醉了，梁文静眼看着一瓶瓶酒瓶空了。
　　“你唱歌那么好听，长得又帅，可以考虑去做歌手啊，现在选秀节目那么多，什么《中国好声音》、《快乐男声》之类的，你可以试一试啊。”
　　“不是没有想过，事实上我并不想要过上一切隐私被人连根挖出的生活，更何况，我有那么多的故事不愿意与别人分享，我做不到在舞台上把自己的故事讲出来博取他人的同情。”
　　梁文静瞬间就理解了张祺的这份骄傲，联想到罗东风对自己说的张祺不相信也不愿意进行心理辅导，都不愿意向心理咨询师讲出自己的故事的他，又如何能忍受媒体大众在背后的指指点点。
　　“文静，你知道什么样的人会最喜欢摇滚么？”张祺看着梁文静的脸，问得万分诚恳。
　　“叛逆的？心怀梦想的？出身底层的？励志的？”梁文静尝试着自己能想到的所有答案，但是张祺连连摇头。
　　“是迷茫的，”张祺最终公布了他的答案，“只有迷茫的人，找不到出口的人，才会如此奋不顾身地投入到别人或自己的张扬与反叛中，在音乐中发泄自己的迷惘，从别人的路中寻找自己的路。”张祺似乎哼唱起了什么歌，模糊不清，梁文静仔细听了很久才发现是中国摇滚之父崔健的代表作《新长征路上的摇滚》：
　　“听说过没见过两万五千里
　　有的说没的做怎知不容易
　　埋着头向前走寻找我自己
　　……”
　　“少喝一点吧！”梁文静看见张祺又举起酒杯，赶忙抓住了张祺的手腕，没想到张祺真的放下了酒瓶，梁文静连忙把手撤了回来，一片绯红飞上脸颊。
　　“谢谢你今天晚上陪我。”张祺轻声说。
　　梁文静微笑点头，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为什么选我，而不是罗东风他们？”
　　“因为你会安静听我倾诉，还能看着我不喝太多，如果是罗东风的话，这时候他一定醉成了一滩烂泥，还得我扛他回去。”张祺不禁笑出了声。
　　梁文静想到罗东风那体型要是醉成了烂泥得多大一滩啊，于是也笑出了声：“为什么呢？”
　　“他啊，也是有故事的人。”
　　走出想入非非的时候，张祺还能正常直立行走，一坐到出租车上晃悠晃悠，他就醉倒了，而且，倒在了梁文静腿上。梁文静的脸腾地红了，心也跳得飞快，又不忍心把他喊起来，只好动作轻轻地把车窗都摇上去，怕他着凉。看着自己腿上张祺那毛茸茸的头，不禁升起一丝怜爱与心疼，想到从小到大都是张祺照顾自己，而自己如今也有了机会来照顾他。
　　快到学校时梁文静打电话给罗东风让他来校门口接张祺，罗东风准时出现在了门口，看见张祺的姿势时邪恶地笑了笑然后直接把他拉了起来，拖回了宿舍。太粗暴了！梁文静还是没有说出口，毕竟太多的关心不适用于他们之间目前的关系。
　　梁文静想不到张祺失恋后找她倾诉的事怎么会搞得满校风雨，低调无为的她再一次被推上了风口浪尖，她在内心里给自己打气，哥哥失恋了妹妹安慰一下有什么大不了的！
　　梁文静更想不到的是董玮竟然在第二天就找到了她，她依然是那么的高贵典雅，只是眉间隐有愁容。“我能请你吃晚饭吗？”她问。
　　有人请客干嘛不去，本着这个念头，梁文静无情地抛弃了王心雨同学。
　　果然是白富美，去的餐厅都格外精致，窗棂上挂满玻璃风铃，风一吹就发出悦耳的声音，沙发座椅上是碎花的布套，每个座位都不尽相同但却又格外得协和，再加上蓝白格子的桌布和小鸟形状的筷子架，整家店的文艺气息爆棚。
　　“喜欢这里吗？”董玮问道。
　　梁文静点点头，在窗边的位置坐下。
　　“之前一直想和张祺来这里，但都怕他不喜欢，又不想一个人来，”董玮轻叹一声，有露出标准的笑容，“现在好了，谢谢你今天陪我。”
　　梁文静点点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心里却想她难道除了张祺之外没有别的朋友吗。梁文静一直不答话，董玮也不知该从何说起，气氛瞬间冷场，梁文静倒不觉得尴尬，自顾自地喝着饮料。自从董玮以那样的理由和张祺分手，她在梁文静心中的形象便一落千丈。
　　“文静，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吧？”董玮声音温婉，口气中似乎带着一丝俯就。
　　“我不知道。”梁文静冷冷地看她一眼。
　　“文静，我一直拿你当朋友，我只想你告诉我，昨天阿祺对你说了什么？”董玮眼神恳切，还带着几分急迫。
　　看着她的表情，梁文静心软了：“他很伤心，其他的，他说没有人会喜欢被抛弃的感觉，他还说你是第一个甩他的女人。”梁文静仔细回想，一晚畅聊，提到白富美的还真没有几句。
　　“真的吗，我以为他会不痛不痒呢，”董玮垂下眼睫，似乎万分哀伤，好像失恋的那个是她似的，“第一个甩他的吗，我终于也成了他的第一个呢。”
　　“他怎么可能不痛不痒，你们毕竟在一起两年，他又不是无情无义的人！”梁文静情绪激动，自然也就抬高了声音，引得邻桌的人投过来好奇的目光。
　　“我没有想到他还是在乎我的。”董玮低声喃喃。
　　“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意义吗？”这一次梁文静控制了音量，却因声调低沉而显得含有怒意。
　　董玮没有再回答，只是默默地看着梁文静。
　　“我还有事，先走了。”梁文静看不出任何逗留的必要，她想董玮应该已经得到了她想要得到的答案。
　　走在路上，梁文静想到有人说女人的“你还爱我吗”和“我觉得你不在乎我了”一样荒唐无聊，没有想到优秀如白富美也会如此缺少安全感。梁文静又觉得好笑，也许这就是旁观者清吧，如果她自己和她所爱的人在一起，可能更低级，更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