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陽谷》陈三公子

10、第十章（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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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站在玉秦山下，望着山顶高耸入云的攀阳殿，箬伽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这真的是自己修行了三千年的地方吗？是，的确是。风儿还是那样温柔，象手掌一样抚摸着他的面庞，嗅起来还有着淡淡的婉铃兰香气，一切都不曾变过，一切都似如当初。可为什么感觉这样隔阂？
　　“既然回来了。怎么还不进来？”一个威严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师父……”
　　看着宏伟的殿门，箬伽慢慢登上天阶，没有想象中那样惶恐忐忑，却有一丝说不出的惆怅。

　　依然是雄伟的天一宝殿，依然是两旁伫立的散仙。箬伽觉得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他却无比坦然。心底是一片说不出的澄清。缓步走上大殿，伏地一拜，“拜见师父。”复又起身，向天一望去。天一脸上浮现出难得的慈爱，让箬伽心里一阵温暖。
　　“师父，弟子不肖，还请师父原谅弟子擅留玄界的决定。”
　　天一心里一暗，“你真的决定要留在玄界了？”
　　箬伽恭恭敬敬地垂首而立，“是，师父。”
　　“那你还回来做什么？”怒了，天一真的怒了。自己辛苦三千年，换来的不过是一句离辞。天一的心有些凉。难道三千年的师恩也抵不过半个月的男女之情？
　　“求师父能挽回燕丝的灵魄。”
　　“为了一个小小的灵女，值得么？”
　　值得么？谁又敢说不值得么？有谁能估出她在他心中所占的份量？没人。没人能理解他。在这偌大的三界里，他是孤单的，是无援的，是离经叛道的，是违背律法的，是该被剿灭的……
　　“就为了这个？”
　　“是，就为了这个，还请师父成全。”
　　“你该知道这是不合界规的。”
　　“师父！”他抬起头，恳请地望着那张严正的脸，“弟子知道已经触犯了三界的律法，但从弟子在玄界有意识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发现原来玄界并不是传说中的那样可怕。那里的人……”
　　“别说了！”天一大声喝止他，心下黯然。
　　“楞河，你出来。”
　　楞河心里一跳，出列而立。“师父。”
　　“你这次在玄界做过什么，你真以为为师的知么？”
　　“师父！”楞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师父，请师父看在弟子只是一心求胜的份儿，饶了弟子吧！”说完“咚咚咚”地磕头不止。
　　天一阖起双目，轻声自语，“想不到我门下竟然会有出了你们这样的弟子，平日对你们的教诲全是白费了。也罢。楞河，你下山去吧。出了玉秦山，要好自为之。”
　　“师父！”楞河大叫一声，扑倒在地，痛哭不已。
　　箬伽眼中含泪，想起自己初到山上的时候，师父总是每日三提五训，从不拖遢，是师父领自己进了三修的门，自己修行不明的时候，练功入魔的时候，也都是师父在旁边当头棒喝，或及时施救。如今不论师父是否能挽回燕丝的灵魄，在他心中，师父永远都是他最亲的人。
　　天一不理会座下痛哭的楞河，说：“箬伽，你想要回燕丝的灵魄可以，但是，你必须用你自己的来换。这样，我才不愧对天界不得令魔界灵魄往生的例条。一魄换一魄，岂不公平？”
　　“只要师父能聚回燕丝的灵魄，箬伽魂飞魄散也再所不息。”
　　“好，为师就成全你。”天一伸出右掌，掌心上，一团小小的粉红色莹光开始慢慢聚拢，变大。莹光中依稀可见一颗米粒大的光核在旋转，聚集。片刻功夫，已经长成杏仁大小。莹光散去，那光核变得晶莹剔透，珍珠般光华四射，落在天一的掌心，光润可人。
　　“拿去吧。两百年后，自然会修成人形，再见天日。”
　　“多谢师父！”箬伽重重叩首，起身上前，准备接过灵魄球，只听天一大喝一声，
　　“站住！我已经帮你重聚了那灵女的灵魄，你如何拿你的灵魄来与我交换呢？”
　　箬伽双脚停步，望向天一，坚定地说，“只要师父答应保护燕丝的灵魄到她重新修成人形，我随时听凭师父处置。”说完，安静地闭上眼睛，脸上是一片宁和肃穆。

　　天一缓缓抬起左掌，心里却五味翻腾。想起箬伽小时的样子，天真可爱，纯良无私，深得师兄们的喜爱，更是自己的心上明珠。三千年的光阴在眼前历历而过，如昨日重生。如果不是因为末脂佛祖的那句话，他又怎会把箬伽送去魔界试探？怎料想果然应了末脂的预言，他与魔界渊源甚深，虽然半月，却已堕入情障。如果今天放他离开，以他的天资，他日必将是天界的强劲敌手。可让自己亲手拍散心爱的弟子，又于心何忍。看着神情安然的箬伽，天一犹豫了。这一掌，是拍，还是不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