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梧》江楼君月

7、重逢的车站

　　开学上了三个星期的课就到了国庆节，而中秋节又恰逢在国庆节期间。顾吟凤问林珊是否一起回家，林珊告知她自己还有些事情要处理，顾吟凤也就没有在意，一个人独自回到了J市。
　　赵颜给吟凤做了好多她喜欢吃的菜，顾吟凤吃的很是喜欢，胃口这个东西是会越养越叼的，比方顾吟凤在同学眼中其它方面都很好，唯独挑食，挑食到令人发指的程度。例如有一阵子，她胃口不好，觉得食堂里什么东西都不好吃，唯独喜欢吃鸡蛋，所以她每天早上买三个鸡蛋，一餐一个整整吃了三天。
　　邓烟说：“你就吃点东西吧，吃饭的基本功能是充饥，然后才是享受，我觉得看到你吃鸡蛋吃得我这辈子都不想吃鸡蛋了。”后来硬是拉着吟凤出去吃了一顿美食，而吟凤也终于恢复了胃口。
　　中秋节那天，顾吟凤的手机一直断断续续地响着，大都是同学发来的祝福短信，当时手机上未十分普及，但是大学生基本上还是人手一部，基本上都是蓝屏的，少数人的手机是彩屏的，诺基亚这个芬兰企业，绝对是手机行业的龙头老大，是一个传奇。当然那时的诺基亚也绝对不会想到，多年后以李秉喆为创始人的三星集团和以乔布斯为灵魂人物的苹果公司彻底把自己击垮。因此输赢不是一瞬间，而是天长地久，一时的输赢并不是永恒。顾吟凤是个不愿意惹事的女生，所以一般发短信给她的，她都会回复一下，但是她隐隐有些失望，她开始想起那个高高的男生，那个与她在火车站偶遇的男人，对的，应该是男人而不是男孩了，那个让她忍不住想说话的男人，他会不会也会发短信给自己呢？虽然吟凤明明知道他应该不知道自己的号码。
　　这时，在众多的短信堆里，她发现了林珊的短信。林珊问她十月五日是否有空，S市的世纪公园有一场盛大的烟花展，问她是否有兴趣一起去看。
　　顾吟凤想了一下，妈妈平时忙于生意，也不能天天陪自己，十一假期又长，反正已经在家待了好几天了，倒不如早点回S市，顺便可以看看传说中的烟花展。
　　吟凤和林珊约在J市的火车站。假期的火车站人来人往，喧闹无比，又临近十一假期的尾声，车站里就更是鱼龙混杂。忽然有个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她下意识地向右转头，没有发现人，又向左转头，看到那个曾经出现在她梦里的男生——夏野梧。
　　夏野梧笑着说：“Hello，凤丫头。”然后摸摸她的头。后来当吟凤正式拿下夏野梧之后，夏野梧总是喜欢摸她的头。
　　吟凤说：“为啥叫我凤丫头，听起来像疯丫头，我才不是疯丫头。《红楼梦》里长辈们也叫王熙凤凤丫头的，我才不想当她那样彪悍的女人。”
　　“你不就是个丫头片子嘛。”后来，两人在一起后，吟凤好几次想让夏野梧改称呼，比方亲爱的，比方宝贝，比方darling。但是他每次都是勉强改一次，后来又叫回凤丫头了。不过很多年后一个叫“凤姐”的女人，在上海的金融中心，寻找精英男士，并且以其彪悍的言语震惊网友的时候，顾吟凤默默地庆幸，幸亏夏野梧不是叫自己凤姐。
　　十月的天气微微凉了，夏野梧穿了一件黑色短袖T，顾吟凤觉得特别好看。情人眼中出西施，大抵就是如此，顾吟凤眼里，夏野梧浑身都散发着迷人的魅力，让她无法自拔，她淡淡地告诉自己，不能沉溺，他只是同学的表哥而已。
　　一见钟情是一种很神奇的情愫，顾吟凤很相信一种理论，如果你见到一个人的前20秒中，就决定了你是否能与这个人有感情上的下文。虽然生活中有很多人对现实作出妥协，但她顾吟凤不能，她绝不能跟一个不爱的男人在一起天长地久，这对她而言是最煎熬的酷刑。她对夏野梧就是一见钟情，她不了解他的前世今生，不了解他的过往，不知晓他的现在，但是只是那么一眼千年。
　　车站里人很是拥挤，夏野梧带着吟凤来到车站外的广场上，广场上人也很多，所有的座椅上都坐满人，只是比车站里稍稍好些。夏野梧处处护着吟凤，有人经过的时候，他就用手替她挡着，不让别人碰到她。顾吟凤的印象里就没有父亲，平日里她很坚强，丝毫不让妈妈看出她没有父亲的遗憾，但是在内心深处，她非常渴望一个父亲，一个可以为自己遮风挡雨的父亲。而这一刻，吟凤仿佛有了一种深深的被照顾的感觉。这样的感觉真好。
　　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不觉时光飞逝，直到林珊找到他们，林珊身后事谭杰。
　　林珊说：“一时嘴漏，被他知道了，他也要去看。”然后很惊讶的看到夏野梧问：“哥，你怎么也在这里？”
　　“我路过。”
　　“你最近就回J市两次，每次都在车站遇到吟凤，也够巧的。”林珊暧昧地说。
　　“我听她说，你们要去S市看烟花，我反正也没事，跟你们一起去吧。”然后笑着看了看吟凤。顾吟凤害羞地回避着他的眼神交流，但只是那一瞬间的电光火石，她就觉得自己心跳很快。而这一切落在谭杰的眼中，就是另一番酸酸的感觉。
　　四个人一起坐火车去S市，林珊，夏野梧和顾吟凤的位置是连着的，谭杰的位置跟他们隔了一个走廊，他想跟顾吟凤他们对面的人换位置，但是对方很固执，不肯换给他。吟凤靠窗坐着，夏野梧坐在林珊和吟凤的中间。三个人聊天聊得火热，谭杰因为坐得远，老是插不上嘴。普通火车的座位本来就略拥挤，加之夏野梧的身材魁梧，顾吟凤的腿碰到他的腿，微微有些害羞，也有些紧张。
　　这是顾吟凤第一次跟夏野梧的“亲密接触”，虽然只是身体微微碰到，但也让她感到很安心，这种安心从来没有人能给她。顾吟凤是一个坚强而又悲观的女生，大概因为父亲早年离开自己，母亲又忙于生意，儿童时期缺少父母陪伴，是她一辈子的遗憾，她的性格也深受影响。小时候一个人独处的时间久了，就总是靠看书打发时间，读各种小说，见过各种感情经历，因此，她渴望一份与众不同的感情。谭杰与她总是过于平淡，她渴望偶遇，渴望缘分，渴望独一无二的感情。
　　后来流行一个词，叫“女孩富养”，尤其是电视剧《蜗居》热播以后，很多人把郭海藻的悲剧归纳为小时候没见过富贵，所以成年后只要有男的给她富贵，就分分钟沉沦。顾吟凤算得上是富养长大的，别的小孩子还在为几块钱的玩具哭着跟父母闹的时候，她自己的存款就已经有上千了，她想要的东西，从来都可以自己买到，唯独缺少一份父亲般成熟的爱，是她一生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