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的季节》吼

1、第 1 章

　　我从来不知道，寂寞，会这么痛苦。

　　身遭，是不缺人的。婢女，侍童，和一班部下。

　　可一个人的感觉，怎么也抹不去。那人，在长安，现下是怎样的光景？

　　男身女相，是福气的。至少，古人是这么说的。而我，怎么也没有找到自己福气在哪里。

　　12岁，我便失去故国。哥哥成为阶下囚，姐姐做人小妾。我随哥哥姐姐，到了那人的宫阙。他待我，也不曾薄过。来看姐姐时，偶尔就会和我聊聊天。有时候说他的雄滔伟略，有时候说他的丰功伟业。是他说的，男人就该有统一天下的志向，男人就该有万人之上的梦想。

　　这些我都没有。我那个时候只有12岁。我知道的无非是我没了故国，我失了亲人，我，是人人宰割的鱼俎。

　　而后，我长大了。他依然往这里跑的勤快，不在是在姐姐那里过夜。是在我这里。

　　他不在的时候，姐姐对我又哭又笑的。“你是男儿啊，你是慕容家的男儿郎啊！坚郎却当你做女娇娥！”姐姐已经唤他坚郎了。

　　后来，韩延告诉我，女人总是感情用事的。在她们眼里，爱情大过天。

　　何止是女人。我不是女人。我却也陷入了爱情。虽然我不知道，两个男人之间的倾慕算不算爱情。

　　其实，苻坚第一次伸手解我衣扣时，我未曾拒绝过。我对他没有恶感。以前在自家的宫闱里，是没有见过似他般的男子。慕容家的子嗣，各个都是身材修长，容貌秀丽的。他这般英武的，我头回见到。第一次听那些关于“好男儿志在天下”，也是从他口中。有时候我觉得，日子就这样下去未尝也不可。

　　长安却容不得我。“一雌复一雄，双飞入紫宫。”路边髻童小儿，摇头晃脑。姐姐拉着我的手，说坚郎也是不得以，王猛以命相谏。我分明看到，她的眼里有欣喜。

　　苻坚还是把我送出了长安城。他用梧桐，绿竹包围了琉璃宫。偶尔，他也会来阿房城。次数却越来越少。韩延和段随开始在我耳边唠叨，说什么国仇家恨，说什么男子岂容他人狎玩。这些，我都不想听。

　　风带走叶了，雪开始飘落了，花有绽放了，叶又枯黄了。

　　他的踪影，很久没有出现了。

　　心里空荡荡的。

　　他不在的日子，我总是这样。全身充斥着不言而喻的感伤。韩延和段随从来没有放弃对我的训导。实在烦不过，我会跑到梧桐竹林。落下的叶慢慢的覆盖我的全身，脑中也一片空白。悄然间，远处会飘来一两句情人间的窃窃私语。这些下人，怎么就按捺不住蠢蠢欲动的春心。拾起手边一枚落叶，秋，分明到了。万物都在凋谢。也包括我。

　　韩延不知是什么时候走到我身边的。他取走我手心里的叶子，望向我的眼中，明白的告诉我他的不屑。

　　“苻坚下旨，任主上为平阳太守，即日上任。”

　　狂风吹过，留守在树上的叶在也坚持不住，纷纷坠地。风里，好象夹杂着他的声音：风皇，我要守你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