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暴君]爱之结》蓝小河

6、陌生人和堕天使

　　矶贝抖动翅膀绕着城堡飞了一圈，满意的欣赏着自己亲手建造的哥特风格的荆棘城堡，有一瞬间他觉得这座城堡再有一道拱门就完美了，不过片刻后他否定了自己的想法，绝对不可以让任何人进入或让宗一出来。他轻盈地落在城堡的屋顶上，刀削般的尖顶没有令他的落地姿势有半点不堪，一如降落在平地上一样优雅。收起翅膀后才翻身跳到阁楼的窗框上，他不愿意让自己最在意的宗一知道他的原身是九大堕天使之一——掌控绝望的杀戮天使Sera。

　　阁楼的窗户紧闭着，矶贝推了一下没有顺利推开，说：“宗一，把窗户打开。”话音落下半响后里面仍旧没有半点动静，矶贝无奈地耸耸肩，伸手轻轻一点窗户正中央，窗户应声打开了。

　　进屋后，环视一圈没有看见宗一的影子，但矶贝已经感觉到那只小鹿在黑暗的角落瑟瑟发抖。他走过去，蹲在宗一面前，抚摸他的头发，并稍稍用力把他的头压在自己肩上。柔声说：“我的王子又吓着了？已经长大了，不应该再害怕自己的变化了哦。宗一是个胆小鬼呢。”矶贝语气轻松，眼中却忍不住闪过一阵黯然，宗一这样子他心里并不好受。

　　“要你管！”宗一反抗的推开矶贝，“还有，谁是你的王子，恶心死了，别乱说！”这一推让矶贝连连退后几步才站稳。宗一见了并不觉得愧疚，脸上惊慌的表情已经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如常的冷漠。宗一并不懂得演戏，但为了掩盖城堡中有一个外人他必须装出矶贝见惯了的纤细和冷漠。

　　“你来干什么？又打败仗了？”宗一说。矶贝最近来得特别勤，是因为忽然爆发的战争吧。

　　“还在僵持阶段，没分出胜负啦。”矶贝回答。

　　“哪你跑回来干嘛？”

　　“前线的将军回后方找参谋有什么问题吗？”矶贝说完起身走到墙边，凝视着挂在墙上的格雷镇地图。那是一张魔法地图，格雷镇的领土每失守一寸地图上就会相应消失一寸。格雷镇虽然名为镇，但实际是一个幅员辽阔的国家。原本地图覆盖了整面墙壁，但如今只剩下以荆棘城堡为中心辐射出去的两千平方公里。荆棘城堡失守也只是时间问题了。矶贝抚摸着地图上的山山水水，从指间输入魔力到地图中，如果不及时补充魔力，会被宗一看穿吧。在带宗一离开荆棘城堡之前绝对不能让他担心。半分钟后，矶贝明显感觉魔力输出变得断断续续，身体也疲乏起来。心想，这个时候魔力不足了，真是倒霉。

　　魔力来自于大地，统治的领土越少魔力越低。矶贝无奈的笑了笑。不久之后我就会变成一个平凡人了吧。

　　“前方战场怎么样了，说说看。”宗一来到矶贝身旁，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最近的矶贝越来越不对劲。衣服下摆竟然沾上了泥土，裤子也有褶皱。这些细节令宗一很介意。他了解矶贝，如果不是发生了状况，绝对不会允许着装出现任何瑕疵。他就是那么一个人，说话没有禁忌，做事却有条不紊。

　　宗一抬头看着一直没有多大变化的地图，三个月来失守了两个城市虽然很不甘心，但还不至于为了两个城市就这么难过吧。他当然不知道这是矶贝用魔力捏造的假象，领土实际失守十个城镇，地图上才会显示出第一个失守的城镇。宗一只知道失守了两个城镇，然而实际情况却是失守了二十个之多。

　　“后期的战略我已经部署好了，全写在笔记本里了，你慢慢看。”宗一走到沙发旁边的书桌前，拉开抽屉拿出一本牛皮封面的笔记本递给矶贝。

　　“辛苦了哦，我的王子殿下。”矶贝嘻皮笑脸地说。把注意力从地图上收回来，接过笔记本并没有像往常一样马上翻看，而是随手放在了桌上，因为他知道现在的情况怎样的战略都不可能力挽狂澜。

　　“不准叫‘我的王子殿下’！谁是你的王子啊！”宗一说，“我累了，我要去睡觉。”心想，你快走吧，赶紧走，千万不要发现我藏在厨房里的人了！自从发现矶贝对自己的感情后，睡觉是逃避的唯一方式，今天更是支走矶贝的最佳手段。荆棘城堡由矶贝建造，自己由矶贝养大，还能耍什么手段呢？

　　“走吧，我和你一起睡。”矶贝微笑着帮宗一推开门，等宗一出去后在跟在他后面。

　　“滚！谁要和你一起睡！”宗一怒视着矶贝，一步一步往下走。矶贝看着宗一恼羞成怒的样子愉悦的笑了起来，他喜欢如此的日常生活。宗一走得很慢，让矶贝忍不住抱怨：“赶紧下去吧，再不走我抱你走哦，宗一王子。”

　　“要你管！”宗一说着停下了脚步，随后眨眼间就消失了。

　　矶贝听到城堡最下面传来的一声细微到几乎听不见的“吱嘎”声，是宗一开卧室门的声音。稍后应该响起第二声开门声，是男仆进入宗一的房间服侍他就寝。但今天这一声开门声久久没有响起。矶贝展开翅膀，倾斜身子飞了下去。城堡中空间狭窄，但并不影响他优美的飞行。他倒挂在位于一楼的厨房门顶上，像一只机敏的蝙蝠。并没有发现男仆的身影，索性去了宗一的门前。轻轻敲了两声，里面马上传来不耐烦的声音：“你要干嘛！”

　　矶贝为什么这么快就下来了？宗一听见敲门声后心中升起一个疑问，一般人从九十九米高的楼顶下来需要的时间不应该只有这么一点吧。虽然矶贝是魔法师，也常常骂他骑着扫把滚出城堡，但从未见到他真的骑扫把。难道一直都理解错了？他有其他飞行方式？矶贝究竟是什么人？他抓到森永哲博会有什么后果？他八成已经发现森永了吧，为什么不直说呢？宗一脑袋中乱七八糟的问题转来转去，越想越找不到头绪。索性将所有疑问扔在一边，穿着才解了三颗纽扣的衣服直接倒在床上。门外矶贝不放弃的持续敲着门，让他烦不胜烦。矶贝越来越缠人了。宗一说：“进来吧。”

　　宗一趴在床上不理睬矶贝，矶贝坐到床边，温柔的把手覆在宗一的手上。宗一触电般迅速的抽回了手，说：“你还是走吧，你在这里我睡不着。”

　　“我去厨房拿点牛奶给你。”矶贝说。

　　“不要！”宗一弹起来慌乱地抓住矶贝的手。

　　“好吧。”矶贝顺势握紧宗一。宗一挣扎了一下没有挣脱出来，不愉快的把脸瞥向一边，不是生气而是不敢看矶贝，他的眼睛一定会将他的谎言揭穿。不过，成功避免了矶贝走进厨房，宗一暗暗松一口气，他不敢想象如果矶贝发现了橱柜里那家伙会如何处置，是肢解还是车裂呢？矶贝对待敌人一贯毫不留情。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矶贝问。

　　“唔……”宗一说“我想去外面看看。”

　　“看什么？并且，只是这件事吗？”矶贝警觉的盯着宗一因为不安轻轻颤抖着的肩膀。“想要新书？”他的目光从宗一身上转移到房中整面墙壁的书架上，上面的书都是他精挑细选后带回来给宗一的。

　　“不想要。”宗一把头埋进被子，使劲挣脱矶贝抓着的手后赶紧把手缩到被子中，“我想看看普通人的生活，这种除了睡觉无事可做的生活我已经厌倦了。”

　　“我想知道你在隐瞒的是什么。”矶贝说。在我面前你不可能隐藏任何事情，但我更乐意你亲口告诉我。

　　“没什么，我……我只是想试着和普通人一起生活。”

　　“人类很危险，你不适应外面的生活。”

　　“没试过怎么知道？”你不在的时候我用平底锅制服了一个人，人类既不耐打又容易受伤，有什么好怕的。

　　“我不允许外面的任何人找到你伤害你。”矶贝把宗一的头强行扭到面前，凝望着宗一的眼睛，那双眼睛中盛满了慌乱，并倒映出了他的渴望。他捏住宗一的下巴，命令道：“看着我。”

　　宗一皱眉怒视矶贝，反抗的伸手掰矶贝的手。但挣不开矶贝的控制，只好把视线移到另一边。

　　“你在保护别人？”矶贝问。

　　“没有！”宗一说完缩成一团，紧紧抱住被子。不要再问了！求你不要再问了！

　　这时，一只通身黑色的猫从衣柜顶端一跃而下跳到床上，充满敌意的弓身对矶贝发出“呜呜”的警告声。

　　矶贝厌恶地看了黑猫一眼，问宗一：“哪来的黑猫？”

　　宗一说：“偶然进入城堡的，你不要伤害它。”

　　“原来是只小黑猫和我争宠啊。”矶贝扯起一个邪恶的笑容，放开捏住宗一的手，准备去抓黑猫。

　　宗一已经预见黑猫落在矶贝手中只会变成一滩血水或者直接化为灰烬。急忙扑过去把黑猫紧抱在怀中，并扭身躲开了矶贝的手。心想，不知道这猫什么来头，但现在必须假装自己在意猫以便保护森永。谁知黑猫根本不领情，发出一声尖锐的“喵”，挥动前爪在宗一脸颊上留下三条痕迹后纵身逃出了卧室。矶贝见状，不再纠结黑猫的去留，扑到床上俯身压住宗一，看着宗一脸上慢慢渗出血来，眼中满是愉悦。比起完美他更喜欢伤疤；比起和平他更喜欢鲜血。

　　矶贝的动作让宗一动弹不得，他心中不停的呼喊着：这是最糟糕的情况了！但没有退路可选。心一横，说：“如果，我是说如果，今天发生的任何事情你都不再追究，你的要求我可以勉强答应。”

　　“哦，似乎越来越有趣了。你竟然愿意为了一只猫做到这个地步。”

　　听了矶贝的话，宗一心中一惊：我用自己换森永那个混蛋的安危？我是疯了吗？想到这里他有些退缩，这样值得吗？森永哲博不过是我见到的第一个陌生人而已。

　　但心中有个执拗的声音要求他继续下去。索性咬咬牙，说：“嗯。”闭上眼睛，仰起头，等待矶贝覆上自己的嘴唇，就像之前森永做的一样，但这一次为什么觉得这么难过，明明森永才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啊。

　　得到宗一的回答，矶贝却没有任何动作，过了一会儿才说：“算了。”他起身站到床下，背对着宗一。不想再看宗一痛苦的表情，那样的宗一根本吻不下去。他愿意等到宗一真正接受他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