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石棺与时空魔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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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
滴滴答答的滴水声吵醒了昏睡中的宗一，他睁开眼睛发现是深夜，身边的景象看不太实在，但可以确定身处一处低矮的山洞中。他活动着僵硬的身体，准备考察一下环境。走了两步触到一个柔软的物体，惊得后退一步，猫腰在一旁等了半天那个物体再没有动静才伸脚踢了踢。忽然，那个物体发出一声闷哼，他仔细一听，是森永的声音。知道是森永后宗一不再害怕，蹲下身，说：“这是哪里？”
宗一等待着森永的回答，但半天没听见森永出声，他有些焦急，只记得自己扑向握刀的森永，之后发生的事情完全没有印象。这时，月亮从云层中露出半张脸来。宗一借着月光看了看四周，这一看吓得他僵直在原地，冷汗顺着后背流下来。山洞中横七竖八摆放着二十多口石棺，地上到处都是人骨，有完整的骷髅，也有孤零零的腿骨，还有排列整齐的肋骨……
“森永……”宗一伸手去抓森永的手臂，触到冰凉的一片，心中一惊，猜测是鲜血。顾不得身边全是诡异的事物，把森永搬到洞口，借着月光检查他的伤——左侧腰上一道血淋淋的伤口触目惊心。“森永，告诉我怎么止血？”
“没事……伤了那么多次……都没死……”森永逞强道。心里却不断祈祷着上帝不要带走他，好不容易才留在宗一身边，不能就这么走了。但他知道这次伤得有多重——如果伤到肾脏还能活下来，只能说是奇迹了。
“笨蛋！你至少告诉我怎么止血！”宗一声音抖得厉害。
森永摇摇头，艰难的抬起手臂，抚摸着宗一的脸颊，说：“不用……止血了……”
宗一握住森永覆在他脸上的手，说：“我真的是吸血鬼吗？”
森永不知道宗一为什么此刻要问这个问题，不过现在不说可能也没机会了吧。他点了点头。
“如果我咬了你，把你变成吸血鬼，你就不会死了吧。”
森永艰难的裂开嘴笑了笑，摇摇头。他想说那是小说里虚构的设定，不见得可信。话到嘴边却咽了下去，他不想打击宗一的心，宗一一心想救他已让他倍感满足。于是，点了点头，说：“是的。”
“那我咬你了，你不要怪我，后悔了我也不会负责。”
“嗯？”
“你不能再过正常人的生活，不能再晒太阳，头发可能会变成银色，月光下面还会变长，你会失去痛觉和正常的味觉，以及体温……”
森永打断宗一的话，说：“失去了什么都不重要……我想留在你身边……”心想，如果真的变成了吸血鬼就可以永远和他在一起；如果不能，至少能让他饱餐一顿，他这么瘦，从来都没有真正吸过血吧。
宗一俯身咬住森永的脖子，鲜血顺着尖牙流进他的口中。新鲜甜美的血液流过咽喉带来无与伦比的快感，每个细胞都在鲜血的滋润下疯狂呐喊。他左手搂住森永的身体，右手死死掐着自己的大腿，生怕失去控制将森永吸成干尸。森永的意识渐渐模糊，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心跳和呼吸，感觉有一双手牵着自己走向一个没有色彩但令他充满期待的世界。
15.2
宗一在吸出森永的鲜血时，不断注入自己的血清。曾在一本古书上看见过这种方法，不过，此时他怀疑那本古书的真实性。因为森永烧得敲一个鸡蛋在额头上马上就能变成煎蛋。
宗一烦躁的在山洞中走来走去。忽然，安静的洞中响起了“吱嘎”一声怪响。
“谁？”宗一问，下意识伸手护住昏迷不醒的森永。
又一阵难听的吱嘎声后，一口石棺的盖子缓慢的打开了。宗一感到毛骨悚然，痛恨月光如此明亮，他看得一清二楚，这么恐怖的情形还是不要看清的好。他想，如果跳出一个僵尸，不管三七二十一杀了再说。片刻后，棺材里探出了一个脑袋，并不是吊着眼珠子或者伸着长舌头的僵尸，而是一个十七岁左右的少年，他往宗一这边望了望，似乎没看清楚，揉了揉眼睛后在棺材里一阵摸索。宗一以为他要找武器，心中盘算着对策，却看见少年摸出一副黑框眼镜架在脸上。这时，旁边的一口棺材也打开了，从里面钻出一个年龄更小一点的女孩。少年戴上眼镜看清宗一后，惊喜地说：“大哥，你来找我们了！”
“大哥？”宗一说，“你是谁？”不等少年回答，指了指趴在另一口棺材边沿看着他的女孩，“你又是谁？”
“我是你弟弟巽巴，小巴啊。她是……”
小姑娘抢过话头，说：“我当然是加奈子。大哥，你怎么了？”
“你也姓巽？”宗一问。
“嗯，巽加奈子。”
“这个地方姓巽的人很多？”
“不多啊，巽是皇家姓氏，非但不多还很少呢。大哥你没事吧，今天说话怪怪的”加奈子说。她和自称小巴的少年走出棺材来到宗一身边。
宗一退后一步，和他们保持着距离。说：“你们是死人还是活人？为什么睡棺材？”
“吸血鬼不睡棺材吗？”加奈子说。侧着头打量宗一，怎么看都是自己的哥哥，但说的话却很陌生。
“你是吸血鬼？”宗一说。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真崎不是说我是现世最后一个吸血鬼吗？看样子这地方有很多吸血鬼。
“我们巽家都是吸血鬼，这个国家三分之一的国民也是吸血鬼。”加奈子说，靠近宗一闻了闻，笑了起来。“大哥是吸血鬼中最好闻的，不愧是吸血鬼王子。”
什么！吸血鬼王国？我还是他们的哥哥吸血鬼王子？他们也是王族？王族的居住环境竟然是这么糟糕的山洞……我实在无法相信他们的话。宗一心想。
加奈子看着一脸狐疑的宗一，猜到了他的想法，吐了吐舌头，说：“我贪玩，巴哥哥陪我来这里玩儿，夜再深一点我们就要回王宫了。还以为大哥是来找我们的，你和我们一起回去吗？”
宗一指了指森永，说：“我哪里都不去，他烧成那样，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我看看。”小巴说着摸了摸森永的额头，拉开他的衣领看了一会儿，回头对宗一说：“大哥才咬了他不久吧，高烧是正常的，如果烧死了就没办法了，如果扛过去了就可以成为真正的吸血鬼。”
“烧死？以前有烧死过的？”宗一说。
小巴耸耸肩，说：“肯定大部分都烧死了啊，否则我们咬过的人类都变成了吸血鬼。我们是天生的吸血鬼，没有经历过从人类变成吸血鬼的转折点，但从人类顺利变成吸血鬼的都说这个转折点非常痛苦，终生难忘。”
“有什么办法帮帮他吗？”宗一漂亮的眉毛紧紧皱在了一起。
小巴和加奈子一起无奈的摇摇头。小巴看看高悬半空的月亮，说：“我们要回王宫了，大哥你早点回来。”心想，从大哥护着那个人类的动作来看，那个人类对大哥一定很重要，不要打扰他们为好。
“你们去吧，我想和他单独待一会儿。”宗一说完后惊讶于自己几时接受了是他们的哥哥，但在这个陌生的环境中能遇见善良可爱的弟弟妹妹也不是坏事。
小巴和加奈子离开后，山洞中又恢复了宁静。宗一无助的坐在森永身边看着他的脸因为高烧变得通红，痛苦让他的五官拧在了一起。宗一伸手慢慢抚平森永的眉头，没有温度的手指让森永觉得舒服，他的表情舒展开了一点。宗一见状，嘴角浮起一丝笑容，脑中闪过一个想法，一阵脸红后将之付诸行动——他脱下自己的衣服，随后解开森永上衣的纽扣，整个人趴在森永宽厚的胸膛上，让他感受自己的冰凉，像之前森永温暖他一样。并低声在森永耳边说着：“森永，留下来，留在我身边……”
15.3
酒吧中暖色调的灯光和缓慢倾泻的钢琴声让人感觉既安全又平静。森永选了最角落的位置坐下，调酒师看见他后走过来打招呼，然后又准备忙去了。
“等等。”森永叫住了他。
“有什么事吗？”男子说，温和的笑了起来。本来只是一个平淡的笑，但怎么看都觉得妩媚。
森永说：“克洛诺斯，谢谢你在最危急的时刻救了我和宗一。”
“不用客气啦，我答应过的事情肯定会做，而且举手之劳就可以救两条性命，何乐而不为呢。”他拿起手中的酒杯，迎着灯光看了看，说：“不要叫我克洛诺斯，叫我广人。”
不等森永回答，广人走到了吧台的另一边。森永这才注意到那里坐着一个熟人——矶贝太一郎。
矶贝和广人有说有笑，这时候钢琴曲停了下来，森永可以清清楚楚听到矶贝和广人的谈话。
广人说：“矶贝，你别缠着我！最讨厌你这种人了，你喜欢的人不要你了才肯来找我……”
“我喜欢的人？你指宗一吗？我对他更多的是占有，并不是爱情。父亲对儿子过度溺爱又不是什么稀罕事。”矶贝说，“不过，那都是以前的事了，如今我只想认真的看着你。”
森永注意到矶贝支着头看广人时的表情格外柔和。心想，他们这样的生活也不错呢。
广人忙着手里的事情，过了半响才开口：“怕你了，你怎么说我都信。你以为当初就凭美杜莎就能困住我吗？
矶贝笑了，“我当然知道你是心甘情愿被我束缚的。你可是时空之神克洛诺斯。对了，你那样把别人在时空中传来传去，不需要付出代价吗？”
广人不解，抬头盯着矶贝：“嗯？”
“改变别人的时间不需要用自己的时间交换吗？”
“我用的不是时间魔法啦，是时空魔法，很难和你解释。”广人摇了摇头。
“我想知道。”矶贝充满好奇的看着广人。
广人停下手中的工作，认真的看着矶贝，说：“首先，你需要明白多宇宙理论。”
矶贝一脸兴奋地说：“我知道，就是平行理论——宇宙中有无数个地球，无数个地球上生活着无数个我，有的我是婴儿，有的我是成年，也有的我是老人，过着相同或者不同的生活，经历相同或者不同的历程……”
“就是这么回事。”广人说，“我只是把A时空中你的记忆嫁接到B时空中的你的脑中，A时空的你消失了，记忆进入B时空的你的脑中继续经历人生，所以你在此时此地活着，我也无需付出任何代价。”
“克洛诺斯，你很厉害啊，难怪我拥有两个成长记忆……”
“叫我广人！”
15.4
一只手缓缓的抚摸着森永的眉心，他舒服的轻轻哼出声，睁开眼睛看见宗一坐在自己的床边，他盯着陌生的屋顶看了看，问道：“广人和矶贝呢？”话音落下后，看见宗一面色一沉，想起来刚才在酒吧的画面是自己做的一场梦赶紧换了话题： “这是哪里？”
宗一回答：“王宫。”
森永回忆着梦里广人对矶贝说的时空魔法——把一个世界的森永哲博的记忆转移到另一个世界的森永哲博脑海中。他在这个大脑中找到了很多陌生又新奇的记忆，甚至找到了作为吸血鬼王子巽宗一的贴身护卫，保护遇刺的宗一腰部受伤后晕倒在山洞中的记忆，但怎么也找不到生活在王宫中的片段。扭头看着宗一，说：“我为什么在王宫里？”
“因为我是王子。”宗一说。他并不知道广人用时空魔法救他们的原理，但在山洞中等待森永醒来的时候，他一点一点理解了现在的处境。他在这个吸血鬼统治的世界中是高高在上的王子。有受人尊敬的父亲母亲，有亲爱的弟弟妹妹。他的身体仍旧冰凉没有温度，还是感觉不到疼痛。他的生命漫长没有尽头。但他拥有了和人类并无差别的情感，看见森永高烧不退会难过，看见森永醒来会偷偷的扬起嘴角——他并不认为拥有情感的原因是来到了这个全新的世界，而是失去矶贝的痛苦和遇到森永的幸福在他一潭死水的内心激起了波澜。原本的他也并非彻底没有情感，只是生活太过安稳平淡，不足以达到情感爆发的临界点。
森永摸着自己的小腹，不管是在原本的世界为了保护宗一将刀锋指向自己，还是在这个世界阻挡暗杀宗一的刺客，腰部都应该有一个伤口，但现在一点伤痕都没有，身体也变得很奇怪——没有温度，冰得像一具尸体。难道又是广人帮了我？他摇了摇头，直觉的认为这次救自己的人是宗一。正想问问宗一，忽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进来。”宗一说。
进来一个人，谦卑的弓着腰，对宗一说：“王子殿下，今天巴王子和加奈子公主的功课您教还是我教？”
“你教吧，我有事。”宗一话音落下那个人便退了出去。
看着这一幕，森永惊得说不出话来，刚才进来的那个人居然是矶贝！他开始分不清在酒吧看见和听见的一切究竟是事实还是梦境。不过已经不重要了，或许真如梦中所见，这是一个平行世界，这个矶贝并不影响其他矶贝的存在。他甚至产生了一个特别的想法——矶贝是堕天使，被狼人杀死的可能性太低了，也许他不过是装死以便撤离宗一的世界，现在再以最平凡的身份出现在宗一身边。
宗一看了两眼沉思中的森永，红着脸移开了视线。他看见了森永脖子上的四个小红点，其中两个是昨天救他时咬的，另外两个想必是第一次和他一起睡觉时咬的，当初误以为是吻痕，真是太丢脸了。好不容易才忍住了狠狠揍森永几拳泄愤的冲动。说：“你很早就知道我是吸血鬼吧？我第一次吸血就是咬了你，你什么都知道……”
森永从沉思中回过神，赶紧摇摇头，说：“那一晚之后我知道了你是吸血鬼，但关于组织的事情真的一点都不知道。”
宗一一脸不相信的瞪着森永，说起吸血鬼猎人联盟的事情头头是道，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森永看穿了宗一的心思，起身拉过宗一紧紧抱在怀里，用下巴蹭着宗一的脑袋，说：“那些信息都是直接冒出脑海的，我似乎被组织篡改过记忆。”
“骗人！”
“也许我很早就认识你，喜欢你，只是被组织删除了那部分记忆。”
“胡说，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也许很早就认识也不错呢，宗一想，但这种想法他绝对不会说出口。
森永任性的将宗一束缚在怀抱中狭小的空间里。宗一推搡着却推不开，只好红着脸留在森永怀中。心想，实际上我颇为留恋森永的怀抱呢，他怀里仿佛还留有令我迷醉的人类的温度。才见到他时用绳子将他五花大绑还打了一个死结，不知道和我现在被束缚的感觉是不是相同……
这么一想，被禁锢、被束缚的究竟是谁呢？
一轮圆圆的月亮升了起来，月光照耀在宗一的身上脸上，他有些紧张的看着头发，虽然知道在这个世界头发不会再变长，但直到亲眼确认没有变化后才长舒了一口气，往森永怀里靠了靠，说：“森永，不许再离开我了，寸步都不许离开！听见没有！”
“遵命，我的王子殿下。”森永说完覆上宗一的唇瓣，冰凉而甜蜜的触感令他陶醉不已。
这一次，宗一没有反抗。他就是森永的王子殿下。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石棺与时空魔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