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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孤独铸就的骨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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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开学时,苏荷接到了孟雪打来的电话,她说:“我向老师查过成绩了,没有考上实验班。”
沉默了一会,电话中传来了断断续续的呜咽声。苏荷突然意识到孟雪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她只能去猜测发生了什么,却不敢去问。
她呜咽着说李孟林的父母来找了她,说她耽误了他们儿子的学习......
苏荷刚想说一些安慰她的话,孟雪却挂了电话,末了,还说了一句,恭喜你,荷,你进入你梦寐以求的班级了。
苏荷拿着手机呆呆的站在那,却有一种复杂的感觉涌上心头,她想年少的我们是不是注定要经历一系列的分离,才能拥有一些东西,那种分离是关于爱情亦或是友情。
是不是不在同一档次的班级,就意味着是两个世界的人。
苏荷从不知道那个她曾认为很温暖的学校,那个曾培养出王朔,张科那么温暖的一群人的地方,竟也是那么的残酷。
可那是高中啊,因为高考,要防备一切可能影响到你成绩的人或事,所以什么都已不再重要,就算你老爸老妈离了婚,不能让你知道,你的亲人离开时不能让你知道。因为你要高考啊,因为你要高考啊,高考……
年初五,学校开学的日子,苏荷在拥挤的人群中找到自己的名字和所在的班级,并向自己新的班主任办理了走读的手续,在回宿舍收拾东西时,她见到了孟雪,两个人对视了一下,孟雪问到:“你分到哪个宿舍了”。
“我办理了走读,不住宿舍了,高三想清静一下”.
“哦,我知道了”。孟雪回答道,然后就走了出去。
她简单的回答,让苏荷愣了很久,她们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如此地步。
只是一个寒假而已,她却觉得她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和孟雪见过面,久的以至于一句共同的话语都没有,似乎成了彼此最熟悉的陌生人。
突然很想迫不及待的离开这个陌生的地方,苏荷迅速地收拾完东西后,爸爸找来车,把所有的东西放进车里。
那天下了很大的雪,苏荷和爸爸一起坐在大卡车的副驾上,车上被雪掩埋的是铁架子,木桌子,木椅子,一捆捆的书还有锅碗瓢盆。
住处是在郊区的毛坯房,屋子里是水泥地板,水泥墙,水泥天花板,满是萧索,家徒四壁。爸爸住在隔壁的房间陪她度过第一个夜晚,期间不停地过来问:“冷不冷,冷不冷”。她死死的抱着热水袋,浑身打颤,可还是说:“不冷不冷”。
真的,那时的心真的很热乎,她觉得她自由了,在这个远离学校的地方有了自己的一片小天地,可以偶尔做一次真正的自己,不想任何事情。
可那时是真的孤独,独自一人下自习回去,骑着车穿过放学的人流,路过在寒风中摆摊的小贩,走过漆黑的路口,做题做到凌晨两点半,早上飞速的骑车,在东方泛起微红之前到达校园,背着一书包的书,一步两个台阶的爬到七楼,开始自己一天新的生活。
学校里也是一个人坐,走进前门,走出后门,像个断臂的独行侠,不想也不敢说话,浪费时间还浪费力气,下课那短暂的十分钟的休息时间也是用来补觉,因为每一节课似乎都是那么重要,你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去听老师所说的每一个字。
老师也是顶着一双黑黑的眼圈,给他们讲课,期间他的手机响了一次,老师却立刻关掉手机,接着讲课,苏荷却清楚的看到了他眼中的挣扎,似乎那个电话很重要。
一个人精神力量多强大,苏荷不知道。但似乎所有的人都在坚持着。但她却在那节课上终于忍不住睡了。
同桌准备叫醒她时,老师轻声说:“让她睡会吧,同学们咱们上回自习吧,有什么不懂得来讲台上问我。”
就在这时班主任却走来进来,对着数学老师耳语了一阵,同桌好意的叫醒了苏荷,数学老师慌张的离开后,班主任则从口袋中掏出一张试卷说:“来,同学们咱们把前一次模拟考试还没有讲完的理综题目拿出来,接着讲。”
台下顿时怨声载道,个个不情愿的拿出试卷。
老班却不高兴了讲到:“我是和你们数学老师换的课,他儿子生病住院了,还来给大家上课,刚才你们师母来电话说他们儿子要动手术了,你们数学老师却不接电话,于是就找到了我,你们以为我愿意啊,知道大家累,同学们坚持啊,来咱们还是讲讲题目吧。”
似乎是为了弥补大家,那天老班提前了五分钟下课,没错五分钟对于高三的学子来说已是很奢侈的,那意味着去食堂吃饭再也不用排长长的队伍,只能吃到冷冷的饭菜;五分钟就能在公交车有个位子,有点休息的时间了;不用再在寒风中等待另一班公车……
要如何去形容那些生活,在所有的人把那条路走死的那一年,所有高三学生的生活都是同一个样子,做不完的卷子,看不完的参考书。
很多很多晚上的十点半,从学校回家,寒冷的冬夜,她喜欢买路边那对夫妇的麻辣烫,味道不好,但是每当看到它们冒着热乎乎气体,就觉得一定很暖和。
那对夫妻永远都是面无表情,尽管如此,在这样寒冷的夜晚依然是温暖的。
那一年,苏荷依然努力学习,却始终觉得力不从心,她以为一个人的生活,会使自己平静下来。
果真如她所愿,真的平静下来。可是换来的却是无尽的孤独。
有一段时间,那家麻辣烫的小店都没有营业。
又是一个冷风凛冽的夜晚,苏荷再次路过那家店,店里的等发出惨淡的光亮,苏荷走了进去,看到的却是陌生的面孔。
那个人告诉她,以前店里老板得癌症死了,他老婆就把店卖了。
而新的店主准备开一家精品店。
那是她第一次去刻意寻求到肉身的孤独,在那里她感觉到了一种荒蛮的力量,支持者自己走过这段时光,否则走不上被定制好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