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吞噬絕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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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章
空無一物的背部，空蕩蕩的手，令這三年來劍不離身的凜有種莫名的空虛感。
如今自己再次失去了一切，已經是無家可歸。
「嘖......」
厭惡的吐了口口水，凜在森林的一角稍作休息，準備繼續尋找亞種斯塔陰的蹤跡。
可老天爺似乎沒有這種念頭，他剛休息沒多久，惡魔的爪牙就已追上。一株魔化的巨樹。
「該死的，好快......」
手快速地伸向背後，但就如同前不久，抓了個空。
長年的習慣令凜不屑的再次吐了口口水，接著朝攻擊的反方向後退了一段距離，躲開了魔化巨樹的枝葉突擊。
接著，他迅速的奔到巨樹下方，使出因食屍病毒而強化的怪力將巨樹連根拔起。但這還沒完，食屍病毒是擴散式的感染，這裡不可能會只有一株。
凜不假思索，拖起巨樹其中的一條樹根，接著將其當作攻擊手段，將周圍任何可疑的樹木擊毀。
雖說魔化巨樹並不安分，但凜不在乎。
「喔喔喔喔喔!!!」
最後一擊，凜將巨木甩了出去。
甩出後，他沒有在原地多待一秒，就現在的情形而言，剛剛那種想休息的念頭根本就是自尋死路。
加緊腳步，即使這快榨乾凜的體力，但他還是沒有放慢腳步，畢竟到處都有斯塔陰留下的痕跡--食屍病毒--實在是不能輕忽大意。
「這傢伙......」
憤恨地咬了咬牙，凜將注意力放到了聲音上頭。既然四周圍都已經被食屍病毒感染，那麼逃跑也是毫無半點效果，不如正面迎戰，或許還來的有效果。
---如果這種想法被淡璘聽到，我八成會被罵一............嘖!
凜搖了搖頭，快速甩開這個念頭。
事到如今，能靠得只剩自己，不會再有任何人來幫助自己。
而剛起這念頭，一個東西「咕咚」一聲落到自己身後，凜立刻回頭看去。
「......!!」
對方擁有濃密的白色毛髮，十分的高大、壯碩，尤其是其腿部及手部。凜推斷應該是是朝著強化速度以及手臂握力這方面進化。
沒錯，這怪物正是斯塔陰--亞種。
凜冷聲一笑，道:
「怪物，又見面了啊......然後，下地獄去吧你!」
說著，凜往下蹲伏，拔出先前繫在腰間的貝瑞塔，對著斯塔陰的腦門就是一槍。承受了輕微的後座力之後，凜從斯塔陰的腋下翻滾至牠的身後，對著後腦，又是一槍。
對槍械的操作極為不熟悉的凜這兩槍的準確命中堪稱是種奇蹟，但或許是因為是在極近距離發射的緣故吧。
看著斯塔陰的身體首次出現傷口，而且還是足以決定勝負的致命傷，凜信心大增。
---很好!有機會能贏!
與斯塔陰拉開距離，凜將貝瑞塔高高拋向空中，接著使出怪力，又拔起另一棵巨樹，扔向半跪著身的斯塔陰。
似乎是因為方才的子彈幸運集中腦幹部位，白色惡魔並未有所抵抗，直接被這一擊擊中。
而確認到子彈確實有用的凜，不禁再次驚嘆科技的偉大。
依照配給子彈的公司所說，子彈之中含著一種能暫時減緩斯塔陰再生能力的藥物，而只要打中斯塔陰寄宿的寄生物腦幹、心臟等部位，食屍病毒來不及進行分裂再生的動作，寄宿體就會不堪使用。縱使病毒有再強的生命力，終究也得換個軀體，或是死亡。
但要病毒死亡那又是件難事了，唯有使用「那個東西」病毒才會真正死亡，一般方法幾乎是起不了作用。
而那個東西---
---正是我的血!
凜的眼神發出猶如火炬般的光芒，接住貝瑞塔，接著取出彈夾並將其中一發子彈取出，沾上血，填裝。
自己的血，是世界上唯一的食屍病毒抗體，也是世界上少數能有效「殺死」食屍病毒的物品。
其一，雖然原因不明，但確實有效的---黑劍。
其二，超高溫飽和熱線。
其四，神術(言靈術)。
其三，凜的血。
由於是唯一一個在食屍病毒下生存的案例，凜的身體為了抵抗病毒，產生了一種食屍病毒抗體，不由分說，專門拿來對付斯塔陰。
而仔細一看白毛怪物，也能清楚地發現牠的其中一隻手臂有類似火灼燒過的炭化跡象，那應該就是當時拿來攻擊凜的手。
雖然食屍病毒的強化再生能力能被子彈中內含的藥物暫時壓抑，但畢竟是亞種，不論是對於寄宿體的支配能力、細胞DNA複製能力，還是學習能力都比一般斯塔陰強上數倍。所以，凜才會想到用巨樹暫時壓制住斯塔陰，即使是只有一秒鐘也好。
抓準時機，凜握緊改裝後的黑色貝瑞塔，朝斯塔陰衝去，接著擊出-----
「去死吧!!」
沾滿暗紅鮮血的血紅彈頭。
但......
凜的子彈只是擊中巨樹樹幹，擊中的是----
空虛。
不對，應該說，不知何時，斯塔陰原本所在的位置卻出現了一株白化的小樹。
後方突然傳出「唰」的一聲聲響，令凜頓時倍感不知所措，但那也只有一瞬間而已。
他迅速地與斯塔陰拉開距離，同一時間重新裝填彈夾，並連續擊發子彈。
但畢竟使用槍械的經驗極少，擊中斯塔陰的機率實在是偏低，每一發都只是微微擦過白色惡魔，消失在樹林之中。
斯塔陰也不著急，像是要折磨凜似的一步一步，緩緩接近。
因為恐懼感而慢慢麻痺的時間感，發抖的雙手使凜開槍有越來越著急的傾向，彈夾也迅速消耗，不知不覺中子彈數已經來到僅存的一發。
---可惡!可惡!!打中阿、打中阿、給我......給我......
「命中啊!!!!」
像是聽見凜的聲音似的，最後一發子彈，不偏不倚地擊中斯塔陰的腦門。
斯塔陰並未發出任何慘叫---實際上它也不會察覺到痛楚---只是因為子彈擊中腦門而重心不穩，往後摔倒。
凜喘著氣，手微微地顫抖著。這次戰鬥的壓力竟如此的大，連他自己也想像不到。
就好像是似乎回到了第一次面對斯塔陰那般，恐懼感突然出現、卻又突然消失。這種噁心且令人不舒服的感覺著實令凜感到想吐。
不過，這次他所感覺到的，卻又比第一次更加強烈。
白毛生物，並沒有如預期那樣倒下，而是再一次的......
重新站在凜的眼前。
彈夾中的子彈已經全數使用完畢，想要補充也是不可能的。如今剩下的攻擊手段，也只有一把短匕首。
雖說近戰本來就是凜的強項，但斯塔陰亞種這不合乎常理的行動還是令凜打了冷顫，戰意自然消退。
即使是驅使手臂拿出匕首，但無力的肢體卻使不上力，在全身顫抖的情況下別說是好好揮動匕首了，連走路或許都會有問題。
上下兩排牙齒不斷互相敲擊打顫著，發軟的雙腿應著主人要求拼命想要支撐住身體，但無奈的是，他......
終究還是敵不過「恐懼」。
就在雙腿即將因為恐懼而支撐不了自身的身體時，一個熟悉，但他卻是萬萬想不到的聲音。
「弗瑞森賽凡斯!(凍結咒)」
說時遲那時快，白色惡魔高大的身軀立刻被凍結，而凜也吃驚的看著聲音的來源。
也就是，那張萬年不變的撲克臉---
---淡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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凜臭著一張臉看著淡璘，但白髮少女卻完全不在意對方冷淡的視線，逕自將他身上的傷口一口氣治癒。
「......為什麼要幫我」
凜帶著些許不悅的語氣問著。
「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只是看到一個可憐蟲被打趴了不忍看到他死了那樣。你懂得吧就是像看到路上有隻瀕死的野狗你不會完全對牠置之不理那樣。」
「嘖，把我比喻成野狗......」
凜看著木製的天花板嘆氣道。
其實就在十五分鐘前，亞種斯塔陰攻擊凜的瞬間，淡璘出手救了他。
當時這個少女也就僅僅是對亞種斯塔陰施加了凍結咒而已。雖說這咒語的持久性會依照不同生物而有不同的效力，但想必對
食屍病毒有這一定程度的效果吧，畢竟病毒再怎麼強大也還是病毒。
稍早之前，凜也想過使用凍結咒，但無奈的是現在他完全將<神之女>的能力給切斷了。原因在於，淡璘之前所使用的連結刻印<血絆>十分脆弱。
若是外人想破除，需要一定的解咒程序，但要是締結契約的雙方其中一人有心，何時解除都不是問題。不過這需要一定的決心才能破除就是。
「對於那怪物，你有什麼打算」
淡璘那一如往常的冰冷語氣從上方傳來，其中還夾雜著淡淡的不耐。
是不太了解白髮少女在不耐什麼，但，至少還是能知道她現在心情不好這個最基本的情報。就過往的經歷，凜能斷言在這時候做出不智之舉只是自找死路。
即使自己死不死的了還是個問題。
既然是如此，那不妨活用這個定義在\"未知\"的事實吧。
決定這麼做之後，凜不假思索，回答，
「除了宰了他之外，我還能有什麼打算指望妳嗎」
當然不能忘記嘲笑的語氣。
這就是凜，在這幾年來的生活之中，無形的壓力已經快使他崩潰，現在他正以自己想不到的方式在抒發壓力。當然，他自己也沒有發覺。
淡璘冷著一張臉，死盯著凜，一張嘴一開一闔，但半天還是說不出一句話來。
看自己身上的傷也好的差不多了，凜站了起來，準備走出瀑布木屋，可淡璘卻先一步將他擋下。
「等一下。你，還想去送死嗎」
「送不送死不關妳的事吧給我讓開。」
「我不讓!!」
淡璘十分強硬的擋在木門門口，並且將食指及中指並合牴觸在她那櫻色的小巧嘴唇上。這是她打算認真使出言靈術時的小動作。
----想跟我來硬的嗎......
凜咬牙，想在淡璘先行動作之前強行突破，可惜白髮少女的動作更加迅速。
「斯塔普賽凡斯」
語畢的同時，凜的身體就像是被三秒膠固定似的，無法動彈。這是禁止咒，是淡璘拿手的好戲之一。
憤恨的瞪著白髮少女，凜露出了一副似乎只要一有機會就會衝過去咬斷淡璘氣管的表情。但可惜對方無視掉了。
淡璘靜靜地走過凜的身旁，接著就這樣坐在距離門口不遠處的沙發上盯著他道:
「別想出這裡一步，這樣的你，出去只是送死。」
凜咬著牙，想開口說些什麼，但卻又說不出話來。
或許是注意到了這點，淡璘揮了揮手，凜的嘴又能正常運作，只不過說出來的話八成不會是什麼好話。
「該死的，放我走!!」
果不其然，還是依然強硬。但是強硬這點，淡璘也不差。
「憑什麼我放你走」
「那妳又憑什麼這樣.......」
「憑你的命是我救的!!!」
這句話使凜瞪大了眼，或許他沒想到淡璘會說出這句話。
這時淡璘從沙發上站起，或許是因為他已經無法再忍受凜的任性了吧。
她走近凜，已從下往上看的角度瞪著他，開口道:
「不要以為，會擔心的人只有你，你想過我的感受嗎你以為我不在乎你嗎你以為你這樣去送死，到最後是誰要傷心難過你以為你對我來說的意義是......」
淡璘很少見的話多，同時，也很少見的露出驚慌恐懼的神情。至少在凜的面前是如此。
凜發現事情不大對勁，從淡璘那雙帶著幻想感的異色瞳之中，似乎出現了一團白色的物體。那白色東西的方向，無庸置疑，自己身後。
那是地獄來的使者，人類的天敵，打破自然界定律的吞噬者。
-----斯塔陰。
「......斯威契賽凡斯!」
眼中的世界突然扭曲。而那一瞬間，大量的鮮血，噴灑到凜的身上。
潔白的軀體被染紅，稍嫌瘦弱的身軀像斷裂的樹枝一般，無力的倒下。
就在此時，身軀突然能動了起來，凜不敢多做他想，深怕這一想，淡璘就會永遠睜不開緊閉的雙眼。
----淡.....璘
無法發出聲音，凜用顫抖的手，慢慢伸向白髮少女，但又立刻縮了回來。
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凜一時之間腦袋轉不過來。雖然他試著用僵硬的腦袋整理目前的狀況，但眼前那渾身是血的白髮少女卻又令他思考當機。
「劈哩......」
就在此時，一道碎裂的聲響將凜拉回現實。
「嘎嚕，嘎嚕嘎啊啊啊啊啊啊阿!!!!」
白色惡魔，對著空無一物的地方抓著、撞著。
.......不對。仔細看的話就能清楚的發現，其實在那空無一物的空間，出現了小小的裂痕。
就在此時，一切破碎的瑣事連結了起來。
被靜止身體為何突然動得起來，亞種斯塔陰為何總是不攻擊他們，以及，空間的裂痕。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淡璘想要保護凜的心態所致。
自己明明那樣對待她，自己明明說過那種話，但她卻不記前嫌，依然想要保護自己......
凜的眼眶濕熱了起來，同時也狠狠地咒罵自己的愚蠢。
等到即將要失去來才會懂得珍惜，對於這樣的自己，凜感到十分不屑。
已經沒有任何時間可以浪費了。空間的裂痕雖然不大，但數分鐘之內一定會被瓦解，屆時斯塔陰闖進來，兩人都會沒命。
雖說凜還有自身的「血液」可以當作籌碼，但那畢竟不是享用就能隨便使用的東西。一般的斯塔陰就不用說了，大概需要耗掉八百至一千毫升，但亞種斯塔陰就完全不是那麼回事了。
大約是一千五百毫升吧。
這個量看似不多，但其實足以危及生命安全，再加上今日的出血量異常嚴重，凜現在能站著也只是因為食屍病毒所給予的超乎常人的體力支撐而已。
沒有方法，完全沒有任何計策了。
手中的牌已經全數攤出，而對方卻還可能隱藏著自己所不知道的王牌。
不，正確來說是連有什麼樣的牌都還不能清楚理解。
---難道......就沒有任何方法了嗎!!
凜絕望的在內心大吼，但並沒有任何人回應他。
絕望、憤怒、恐懼等負面情緒持續打壓著凜的精神，幾乎使他快要崩潰。
就在此時，一個感覺是從十分遙遠的地方傳來的聲響在凜腦中響起。
『汝，要放棄了嗎......』
----我還能怎麼樣......我的血液量不足，對方的能力似乎也可以使我產生幻覺導致攻擊失準，面對這樣的對手......我還能怎樣......
『若得到了能改變這一切的力量，汝，會想要獲得嗎』
----那是當然......說什麼也會。但，現在的我就只是個空有力量但卻什麼也做不出來的廢物阿......
『我等......可以交付予你......』
----交付......
『吞噬絕望、踏過恐懼、捏碎憤怒，來到吾等「煞月」之所在。』
那聲音在此時感覺就像是被好幾個人說似的，複數的聲音在凜腦中迴盪，接著，自動撥放起了畫面。
在無限的黑暗之中，有個東西，像是黑洞一般，無止境地吸取黑暗。
那東西有著如玫瑰花一般美麗卻又狠毒的外型，一體成形的「柄」、「鍔」，以及「劍身」。
凜不禁呼喚起了那把黑色長劍的名字。
那個過往他聽不見，看不見，被遺忘的名字。
「真名解放......甦醒吧，喚災者煞月。」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吞噬絕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