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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年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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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儿当晚便拾掇出一堆夜行衣来,在镜子前观摩许久,终于寻了件即穿的美,又贴身方便的衣服来。
又在镜子前转了几圈,颇为满意地提了剑便要出门。
李宸拦住她低声笑道“你这般明目张胆确是去劫狱?”念儿对自己的一身行头很是满意,走起步来雄赳赳气昂昂,一身浩然之气,不晓得的还以为是去劫富济贫。
念儿有些疑惑,她自然是劫狱去的,不然这个时辰穿成这样还能是去春游踏青?可眼前站着的是她心尖尖上的心上人,此话在肚子里绕了一圈缓了语气出口已是弱不成声,“自然是劫狱去的。”
李宸抚了抚额头哭笑不得道“光是大牢的狱卒就有够难缠,念儿你无须告诉整个皇宫你要去劫狱。”
念儿聪明时也是聪明,不愿意去深思时那脑子便不过是个模样漂亮赏心悦目的摆设。李宸对她的小媳妇期望还是太高了些,递上一个包袱道,“里面是一套衣服,袖口和小腿腿腹都夹了短剑,你回去将这套夜行衣穿在里面,再穿个寻常袍子套上。”
念儿显然对自己身上的那套很是满意,并不伸手去接,不情愿地抿了抿唇后退一步道“我觉着我身上的这套便挺合适。”
寻常商铺里买的不过是小打小闹着玩的,自然不若这一套保险实用,李宸不容拒绝地将包裹又递近一些,带了一星半点的暧昧味道轻笑“你要自己换还是我……”
念儿闻言脸上立刻爬上两瓣红晕,还未等他说完,即刻抱过包袱跑了个没影。
李宸低头笑起来,念儿还是太小了些,过了这冬也才满十五,皮惯了心性又是简单,自己委实有些操之过急了。想起初遇时牙都还未长全,这几年来越是长大,相貌越是不俗,一点点看着她出落得如今日这样亭亭玉立,他觉着……还是太慢了。
踱了步好似忽然想起什么,几步追上前去疾声道“方才忘记提醒你,手腕的暗囊上缝入了不少药粉,上头的布较其它更脆些,一扯就要裂的,你可千万……”李宸推门而入,“小心”二子还未来得及吐出,眼前的小人儿已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李宸脸色一变,上前将其拦腰抱起。念儿十分识相又配合地嘟囔了一句什么,潜意识里仿佛也晓得有人将她抱起来,天气正刚刚入了冬,地上冰冷又僵硬,念儿十分贪恋此处,顺手伸手搂上了他的脖子。
纤纤葇夷温暖而又柔软,触及后颈时李宸整个心尖一颤,所有的触觉都集中在了后颈之上,如电击传遍周身一阵酥麻,手下一松险些将念儿摔出去。怀里的小人儿被抖了抖,以为他要松开,有些心悸地攀附地更紧一些,又把一颗脑袋直往李宸怀里钻地更深,寻了个舒适地位置,心满意足地用脸蛋在他胸口蹭了蹭再次呼呼睡去。口中呵出细细的热气喷在他胸口,搅得他略略心神不宁。
李宸呆看着念儿,第一次有些无措起来。
药粉是让人熟睡的药粉,李睿既然放他们一马,他自然要不想伤及无辜。只是念儿脸颊蹭地通红,嘴唇也被她咬的饱满而红润,李宸第一次晓得怀里满满当当的令他感觉很……充实。脑里不受控制地蹿出一个令他觉得十分荒唐可笑的念头,只要怀里有她,便可以其他的无论什么都不要了。又对现实有些莫名的欣慰和欢喜,念儿确然是他的,很早之前便注定了念儿此生都是他一人的。
李宸轻手轻脚地将念儿安置在床上,为她除了毒。
稍稍冷静一些,李宸开始觉得很是头疼。这念儿莽撞如斯可让他如何放心,还未出发未曾逢敌手已经狼狈成这般。今日他必然不便出手,也不能相帮太多,可这青寻也是必定要换了出来的,此时十万火急不可耽搁……李宸眉头越发紧蹙。
念儿嘤咛一声缓缓醒来,目色空空地看着他。李宸很快察觉,温和地朝她又有些隐隐的严峻道“感觉如何?”
念儿茫然道“方才……方才为何我一下便睡过去了?我分明记得我不大困的。”
李宸道“可惜了我那上好的药粉,你竟毫无知觉。”
念儿更是疑惑,张了张口还欲问些什么,李宸却打断她缓声嘱咐道“时间紧迫,你速换了衣裳,大牢与北宁宫相去不远,我吩咐人备了车辇给你,听闻你与李晟私交甚密,佯装去探访一番,我随后便去寻你。”
念儿满心满脑便是那个“与李晟私交甚密”以致于其他的都未听清,爬起来同他便解释道“其实我与李晟并无什么私交,你莫要多想些什么,我们不过是……”正说到一半还未解释清楚,李宸已经疾步离开,念儿生生住了嘴,好一会才颇有些委屈地看着门口道“你还未告诉我你要上哪儿寻我,我又要在哪等你呢。”
门口果然占了个小公公,毓秀宫内奴婢也是不多,若是将医女按人头算上,比之原来的昭阳殿还要更少些。
念儿乐滋滋地数着殿内几个零星的奴仆,深刻地意识到如今奴仆稀疏已然是个宫内贵族们的潮流趋势,并下决心日后必须好好劝劝李灏省了那类摆阔的排场,以免给人看了笑话。
小公公带着她已经那顶车辇一路来到北宁宫,脚程快的叫人瞠目结舌,下车时还十分不忍地往他们腿上瞧了一眼。
李灏还是住在原来的屋子里,先皇并未给他新劈府邸。婢子挑灯前来应门,又珊珊而去。
念儿并未惊醒淑妃,只寻了个僻静的路绕道李晟屋中。
李晟如今不比当日,得了宠后越发气焰嚣张,待念儿却很是恭顺。见了她眼底的星亮,隐约叫念儿不安“青阳姐姐你找晟儿何事?”
念儿说“其实我此次前来并非来寻你。”
“嗯。”李晟应了一声,眼里的星亮“嗤啦”灭了,垂着头有些恹恹,又冷嘲道“我说如何会有人来寻我。”
李晟如今是个孩子王,一摞小孩儿成日跟在他后头他却不与人亲近,成日一个人呆在在宅子里,除了白日里去一趟集贤殿无处可去也无人同他说话,破天荒有人捎了个信过来说是今晚要来拜访他。诚然他脾气古怪,神经粗壮,待人毫不客气,行为怪异,头一遭有人来瞧瞧他也是隐隐有些高兴的。虽说这青寻与他并不熟识,这拜访的时辰也是怪异。但好歹记得他的不止是幼虎了,还有个人也惦念着他!他今日还有意将屋子扫了扫又将为数不多的几件座椅之类挪了挪,萌生一丝招揽回头客的错觉,此时见了来访之人竟是念儿更是心欢,一下子落空难免有些失落。
念儿第一次瞧见李晟这样柔弱的神色,他向来是个阴翳又孤僻的怪人,即便是淑妃重病将死的那日也是大气磅礴的悲恸之色,倒不料他也有这样小姑娘家的敏感。虽然不晓得他在敏感柔弱些什么,只是随手捡了些漂亮话来寒暄一番“自从圣上出了变故,集贤殿停止讲学,为兄已然小半月未曾见你,甚是思念,也不晓得你近来过得……”一句还未寒暄到头,抬眼瞧见李宸站在门口,眼中噙着笑正意味深长地瞧着她,念儿想起方才李宸说自己与李晟私交甚密,有一丝丝红杏出墙叫丈夫逮住的窘迫。清了清嗓子,艰难地继续寒暄“好不好……”一边将手从李晟肩膀上缩回来,调整一番定定地看着李晟,毫无置疑地补充道“其实你无需回答我,我们兄弟萍水之交为兄我自然不太关心你过的好不好。方才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你千万莫要放在心上……”
听了前半段神色刚刚星亮起来的李晟再一次“嗤啦”地熄灭下去,神色更为恹恹。
念儿痛心地瞧着这孩子跌宕起伏的神色,自己也忍不住恹恹起来,方才委实有些伤人了。
李宸笑道更为意味深长,走过来看向李晟时已然换了一副神色,“今夜我与青寻想在你府上借宿一晚,若是有人问起,只肖说我二人今日一直在北宁宫内即可。”
说罢伸手将念儿拉出北宁宫外。
两人来到大牢东南方,李宸拖住门口的狱卒便由念儿潜入将青寻换出来。原本是个妙极的主意,一个在明一个在暗,李宸与念儿有个婚约,请求进去探望一番也是合情合理。
却不料狱中狱卒这样多,她不晓得李睿说要放她一马是什么个意思,她只看见里边满满当当全是侍卫,饶是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好容易才找了个勉强算的上是偏僻的地方,一翻入墙内便与一个狱卒打了个照面,好巧不巧这撞上的狱卒还是个块头极其大的,念儿觉得自己并没有什么胜算。一下未能接受行动失败的这样快,一脸尴尬地朝他招了招手。
可这大块头眼神空洞地似乎并没有看见她,念儿小心翼翼地在他眼前挥了挥手,这人竟嘴角开始溢血,扑通一声,倒了。
念儿被实实在在地吓了一个大跳,以为自己手掌上被李宸擦了什么绝门毒药,仔细翻看。
却听到方才那个男子身后,一个甚是蛊惑人心的妖魅声音幽幽飘来“又见面了,我的小青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