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秘的我》付少少

3、故人

　　除妖师虽然是个隐秘职业，不过也有许多人知道我们的存在，比如那些被除妖师救过的人，或者是帮过除妖师的人。假设姜殇是这两类人中的一种，那我就没必要向他隐瞒身份。

　　不过他肯定不是，因为很少有人知道除妖师的“鬼眼”，通常根据“鬼眼”判断除妖师身份的人，不是妖，就是同行。

　　可是姜殇也不像这两类人，因为他中午的时候还被妖怪缠上，可以肯定他不是妖。如果是除妖师，怎么会这么轻易的被那种小妖缠上？难道，真的有那种介于人和妖之间的生物：人妖？想到这里，我突然觉得他那张帅气的脸，越来越妖娆了。

　　我被他盯得冷汗直流，如果被他发现我是除妖师这样的异类，他肯定不能轻易放过我。其实就算他把我抓起来当外星人研究，我也不会往心里去，最让我受不了的，可能是别人看我的异类目光，那种被孤立的感觉，应该是很可怕的。

　　姜殇一直盯了我十几秒钟，才淡淡的说：“我记得你的眼角有块小小的疤痕，现在怎么没有了？”我随口回答说：“大学毕业的时候就看不出来了。”

　　回答完他这句话，我才觉得不对劲。小的时候，我眼角这里受过伤，是怎么伤到的我忘记了，可能是因为太调皮才发生的意外。当然，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眼角的疤痕，大四的时候就已经自然抹平，而我跟姜殇才认识几天，他怎么会知道？

　　我突然想到早上的时候他对我说过：算了，你早晚会记起来的。难道以前我们见过面？

　　我绞尽脑汁的想了一番，连幼儿园的时候，周效文曾经红着脸亲过我这种破事儿都想了起来。如果之前见过姜殇这种成色的帅哥，我肯定会有印象，可是我这二十多年的记忆里，根本没有他的影子。

　　我忍不住问：“之前我们在哪里见过？”姜殇抬手抚了抚额头说：“看来你是真的一点都不记得啦。”我皱了皱眉，难道他接下来要说：其实我们前生的时候见过，今生的相遇是缘分未断！

　　这么老套的办法亏他还好意思用！

　　我刚要拐歪抹角的告诉他，我也对他不感兴趣，从而报了中午时他说对我不感兴趣的仇。可是他胳膊外侧的一块青斑却先吸引了我的注意力，之前也没注意他手臂上是否早就有这块斑，如果不是他抬手扶了扶额头，我也不会看到。

　　之所以会吸引我的注意，完全是因为我在这块青斑上感受到了妖气。我不禁想，这会是什么妖？难道是“皮肤病妖”？

　　我忍不住问姜殇：“你胳膊上的青斑是怎么来的？”姜殇一呆，看了看胳膊，又满脸奇怪的看了看我。我这才想到，普通人看不到妖怪留下的东西。这时候，我留意到青斑的气息，很像中午时附在姜殇后颈的小骷髅，我这才明白，看来中午时的驱妖没有成功，那只妖怪已经转入了姜殇的体内。

　　要尽快的再给姜殇驱妖才行，不然他身上的状况，我就办法解决啦。这件事我想的很入神，甚至忍不住拿起姜殇的胳膊，想研究一下那块青斑。

　　抓到他胳膊的时候，我突然醒过神来，这么无缘无故的抓着他胳膊，好像有点不合时宜。果然，姜殇胳膊一挣扎，他的手无意中碰到我的脸，我下意识的往后一躲。姜殇趁势把胳膊收了回去，接着瞪了我一眼说：“一点女孩子的样子都没有，光天化日的，跟我拉拉扯扯的干什么？”说完就头也不回的出了办公室。

　　过了一会儿我才反应过来，他刚才的话怎么说的就跟我调戏他一样！虽然我是有这样的准备，可是我明明还没有付出行动，竟然就被他这么的数落啦！再者说，他又不是女人，装什么矜持！

　　等姜殇走后，孙尚香伸过头来小声对我说：“注意点影响，这可是在办公室，要是真想扑倒姜总，也得找个没人的地方下手。”我叹了口气，她竟然也以为我刚才是在对姜殇图谋不轨，办公室里的其他那些眼睛肯定都要误会了。

　　果不出所料，接下来，对我的闲话更加的血雨腥风了，甚至有人为我编了一个痴情的故事：我是如何早就暗恋姜殇，姜殇又怎样了解我的心思，然后我如何在办公室对姜殇表白，姜殇又如何拒绝，我又如何苦苦哀求，最后姜殇甩给我一耳光愤然离去。

　　整个故事丝丝入扣，比言情小说都好看，甚至我都为自己的痴情感动。当然，这些话大家是不会在我面前说的，是孙尚香在下班回家的路上，分成八章十二回对我说的。

　　这种闲话我无所谓，就算他们说的再夸张，我也不会少块肉，反而是为他们浪费的唾沫星和脑细胞感到不值。

　　说话间，已经到了家门口，孙尚香拿出钥匙一边开门一边说：“我总觉得姜总看你的眼神怪怪的。”我笑了笑，自吹自擂：“本小姐长的肤白貌美，哪个男人见了不都得多看几眼！”

　　房门打开，从屋里传来一个有些沙哑的声音：“又在自卖自夸呢。”出现在我面前，带着淡淡笑意的男人是我发小，叫周效文。他也是个除妖师，不过是属于周家的派系，虽然周、汉两家交恶，不过丝毫没影响到我们的关系。

　　周效文个头很高，足有一米八五，一双眸子时时散发出妖娆的神采，仔细看的话，他眼中像是有只小小的黄蝶在飞舞，那就是他的鬼眼。除妖师的眼睛是分外迷人的，周效文的迷人之处却不仅仅是眼睛，他有浅浅的酒窝，两颗小虎牙。一笑起来，像是在使坏，再配上那勾人的眼神，怎么看都不会烦。

　　我很喜欢看他的笑脸，曾经让他保持了一整天，直到晚上吃饭的时候，他脸上抽筋，连吃饭的力气都没有。我这才想到，其实给他拍张照片就可以了，没想到白白让他笑了一天。

　　周效文是除妖界的天才，十八岁就开了鬼眼，这些年转战大江南北，杀了许多闻名已久的大妖怪。在除妖界，他已隐然与我父亲汉家的掌门人平起平坐，据说周家下一任的掌门非他莫属。

　　他开了鬼眼之后，变得忙碌起来，不过每隔一段时间他就来找我聊聊天，吃吃饭。有时候想起来也觉得挺可惜的，他的长相也算是上上品，但是我跟他实在太熟，根本不好意思下手。如果就像姜殇那样，是这两年跟他相遇，那搞不好我已经是未来的周系掌门夫人。

　　一想到姜殇这里，我张口就要问驱妖的窍门，但马上想到还有孙尚香在场，就拉着周效文去我的房间。一旁的孙尚香笑着说：“我出去买菜，就不打扰你们啦。”

　　我回头瞪了她一眼，她什么意思！我跟周效文只是说个悄悄话而已，又不做其他的事，孙尚香冲我吐了吐舌头，闪到门外。

　　到了我的房间，我先把门锁了，还没来得及转身，周效文就可怜兮兮的说：“我也是正经家的男人，可不能由着你胡来。”我喉咙里那口老血差点就从嘴里喷出来，赶紧拍了拍他肩膀说：“你想多了。”

　　周效文笑了笑说：“切，就跟你开个玩笑，看把你紧张的。”他顿了顿又问：“神神秘秘的找我什么事？”我笑嘻嘻的说：“我开鬼眼了。”这件事我必须的显摆一下，周效文七年前就开了鬼眼，而我二十五岁了，鬼眼才姗姗来迟的开启。同是除妖师掌门人的子女，我自然是很不服气的。

　　周效文伸过头来看了我眼睛一眼：“虽然比我晚了七年，但还是要恭喜你一下。”我皮笑肉不笑：“有你这么损人的么！”想到给姜殇驱妖的事还得请教他，就嬉皮笑脸的说了几句拍马屁的话，才把姜殇的情况细细的跟他说了。

　　周效文告诉我，单凭一个骷髅和一片青斑，还不能断定那是只什么妖怪。他让我再仔细观察一下，如果青斑上有一层鳞片，那就是水路的妖怪。如果青斑慢慢转绿，那就是花木类的妖怪。如果那块青斑开始脱皮还发痒，那就是牛皮癣，那属于皮肤病，除妖师是治不好的。如果......

　　他说了好多的“如果”，最后断定，在姜殇身上的这只妖的修为不高，不然姜殇早进了停尸房。然后他问我：“你说一下你们公司的具体地址，我去把这只妖除掉。”

　　我干净利落的说：“不！好不容易有只小妖让我练练手，你就教我怎么封住那只妖怪就可以啦！”周效文想了一下才点点头说：“也好，这种小妖的确不值得我出手。”我咧了咧嘴，按下了想去踢他一脚的冲动。

　　周效文又说：“用‘封妖符’就可以，把‘封妖符’在那个人身上贴三天，妖怪肯定会支持不住，然后用‘驱妖符’就行了。”

　　这个我到有点犯难，姜殇不可能让我在他身上贴东西，纵然符纸上写的不是“我是太监”或者“我是臭流氓”，可是在衣服上贴着张纸还是很奇怪的。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先找姜殇好好谈谈，得让他明白自己的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