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小三，小三（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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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电梯，仍旧是那间屋子。段啸天正站在门口等她们，脸色并不大好。陈希希先上前打了个招呼：“这次是……？”
“这次是丈夫死了。”段啸天皱起眉，“就是那个吴展空。”
莫语想起徐烨说的那句“你们这案子还没结束”，不由得挑挑眉，“就这么死了？”
段啸天露出个带着些嘲讽意味的笑，对着屋子里扬了扬下巴：“是啊，刚抱得美人归，就成了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莫语只听懂了“抱得美人归”，后面那句什么牡丹什么风流的她没太懂。倒是陈希希翻了个白眼，小声道：“这叫因果报应，罪有应得。”
“咳咳。”莫语无声地叹了叹，看着敞开的房门，半晌问道，“是第一现场？”
段啸天点点头，稍微别过脸去：“是的。虽然我只是粗略看了一下，但尸体并没有移动痕迹。”
“这屋子不是应该封锁着么？怎么这么快就解封了？”莫语收回目光，瞟了段啸天一眼。
走正常的司法程序，一个刚死过人的房子，怎么着都得个三五天才能解封。
可现在呢，不止屋子解封了，里头还死了个人。如果不是被移尸、弃尸，在莫语看来，怎么着都有些说不过去。
莫语这么一问，段啸天也严肃起来。沉吟片刻，他像是想起什么一般：“吴展空似乎有点关系，花了一点钱，就把这封给拆了。我估计那边是觉得反正这里也挺偏的，没什么关系吧。”
陈希希在一旁飞快地问道：“他不是挺穷的么，这房子还是租来的。怎么舍得花这钱？”
段啸天没有说话，莫语略微皱起了眉头。
进了屋子，客厅里的焦味还没散去，段啸天一边带头朝着案发现场走去，一边介绍情况：“我听CPU前台那边的说吴展空从CPU大楼出来之后就去民政局了。按照他这登记速度，我估计他是揣着户口本去录的口供。”
按照法律，丧偶的一方确实可以马上再娶，吴展空这么做并没有违反任何法律条规。
尽管如此，莫语和陈希希都皱了皱眉。
徐蝶依尸骨未寒，他就另觅新欢。想想也确实受不了。
段啸天沉默了一会儿，继续说道：“报案的是陈珊珊，想必你们已经知道这是谁了。她有点受到惊吓，我已经让同事带她在这附近逛一逛，看看能不能问出点信息来。CPU那边，我已经打电话通知了法医，应该是蔡泷涛过来这边拖走尸体。”他说着，推开浴室的门，“喏，现场。”
莫语和陈希希一起看过去，一眼便看到一个狭小的白瓷浴缸。不过，死者吴展空并不在浴缸里。他仰面倒在瓷砖地板上，唇角沾了不少白沫。令人感到有些不舒服的是，他大睁着双眼，令人无法想象死前是个什么样子。
莫语一边戴上橡胶手套一边蹲下来，习惯性地小心扒开吴展空的眼皮，眼球异常浑浊，显然是死了。再看看吴展空裸露在衣物外的皮肤，一眼就看见了属于电击致死的典型电流斑。
想起徐烨叮嘱过要多照顾一下陈希希，莫语指着吴展空左手手臂上一处皮损，说明道：“这种中央凹陷、周围隆起，边界清且干燥略硬，凹陷处呈暗灰色的就是电击致死时会出现的典型电流斑。有时候这些电流斑是灰白或苍白的。一般我们都用这个来判断死者是否电击致死，不过呢，据统计，大概也就是三分之一的案例中死者身上会有这种痕迹。初步推断死者是被电死的，不过具体如何还得等尸检报告出来。”说着，她伸出手指指着他的手指，转脸看向陈希希，说道，“希希，你看这里。”
“怎么了？”陈希希凑过去看，也是一眼就看到了吴展空指尖的焦黑痕迹，“这是触电点么？”
“是的。”莫语站起来，看向吴展空的右手，略微皱起眉头，“他右手空无一物，这点很奇怪。”
尤其是，吴展空这个方向是对着盥洗台的。
陈希希仔仔细细地看着吴展空的右手，突然道：“他的手指，很奇怪。”
莫语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微微转过脸，肯定道：“没错。他的手指，骨折了。”
吴展空的唇角有白色泡沫，莫语尝试着凑近闻了闻，有一股淡淡的薄荷味。虽说电击致死的死者唇边都会有白沫，但现在的证据指向一个事实——
吴展空死前在刷牙。
他穿戴整整齐齐，不过和莫语她们在CPU看到的那一身不同，不知道是不是准备着迟些奔赴一场浪漫约会。
狭小的卫生间同时容纳四个人，段啸天出去通知那位带着陈珊珊散步的警员带着她回到公寓这边。陈希希拿着相机四处拍照，莫语则开始仔细观察卫生间里的每一个细节。
卫生间内物品摆放整齐，不知是前人的作品还是新人的勤奋。鉴于徐蝶依散漫的德行和陈珊珊的工作，莫语更倾向于后者。
盥洗台边缘上有不少水，两个牙刷杯整整齐齐地收在角落里，一只蓝色杯子里放了个牙膏和蓝色的牙刷，另外一只粉色杯子里却空空如也。男士用的刮胡刀、剃须水和女士用的洗面奶放在一起，莫语拿起刮胡刀看了看，刀片很干燥，并不像是不久前用过的样子。
根据吴展空右手手指骨折这一点来看，他手里肯定是握了什么东西。电击不只导致了他的死亡，也导致了肌肉的僵硬。之所以骨折，定然是因为有人从他手里取走了什么东西。
莫语觉得那是一把牙刷，可她不知道为什么有人要将那牙刷带走。如果吴展空的右手手指确实是骨折的，且是在死后由于人为因素而造成的骨折，那便说明吴展空的死亡并非简单的意外。
即使是意外，也有人想要藏匿些什么。
“不好意思，我来得有点迟。”
正当莫语努力回忆着在审讯室外看到的陈珊珊是个什么模样时，卫生间外探进人的半个身子和一张年轻的脸：“这是死者，对吗？”
“嗯。”莫语点点头，侧身给这人让出点位子来，“他皮肤上有电流斑，是电死的吧。”
蔡泷涛戴着手套，一过来便微微扯开吴展空的衣领看皮肤上有没有什么痕迹。他一边看一边同莫语说话：“你就是莫语吧？久仰大名啊，困扰我们这么久的情侣杀手案，你一来就有了突破。以后多多合作噢。”
他很开朗，莫语露出个微笑，点点头，就不再说话。蔡泷涛没有得到回复，也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粗略地扫视了一眼吴展空的尸体。“你刚才说他是电死的？”他一边说着一边动作麻利地握住吴展空的左手手腕抬起来看了看他的手指，赞许地点点头：“是的，电流斑很明显。”
说着，他从工具箱里拿出温度计开始测量肝温。与此同时，他的目光落在吴展空右手上，于是指了指他的手指，问道，“他的右手是骨折了么？”
“这不是等你来告诉我们么。”莫语笑了笑，看着他放下吴展空的左手去捏右手。
蔡泷涛先是摸了摸吴展空的右手指关节，再次点点头：“判断很对，有轻微骨折，是折的。”
莫语蹲在一旁看着，听他这么说，皱起眉头。想了想，她对蔡泷涛说道：“看看他手里有没有东西。”
蔡泷涛毫不犹豫地“嗯”了一声，伸出两只手抓着吴展空的右手，使劲将他手指掰开。
只听几声清脆的“嘎帮”，吴展空的右手完全打开了。
忽略掉扭曲的手指，他的掌心一览无余。
“这是……”莫语凝视着吴展空空荡荡的掌心，迟疑道，“淤痕？”
蔡泷涛皱皱眉头，有些困惑地摇了摇头：“可能是电击造成的焦痕，也可能是死者手中物品被取出时导致的淤青……这个痕迹实在是很奇怪，肉眼还有点难辨别，对不起。”
一般情况下专业人员不可能分不清淤青和焦痕，只是吴展空手心这一块小小的痕迹实在是奇怪得打紧，再加上情况特殊，一时间还真看不出来是个什么。
“伤口似乎有些破皮，”莫语沉默了一阵，掏出放大镜仔细看了一下，最终还是摇摇头，“带回去让Lily检查一下吧。”
她拿出相机照了几张相，将吴展空掌心里那处焦黑给记录下来。
不仅是焦黑，伤口还有些脏，沾了一些血。
蔡泷涛点点头，从公寓外叫来警员两人合力将吴展空的尸体装起来带回CPU大楼去进行尸检。
莫语继续在这卫生间里观察，尝试将自己代入吴展空这个角色中。
正常人刷牙都会对着镜子，就算手上有什么事情，最终也还是会回到盥洗台边。卫生间外一切都很正常，卫生间内也没有什么凌乱的痕迹，吴展空就算手头有什么要处理的，遭受电击的时候应该也是处理完了的。
处理完杂事，或者说根本没有其他事情的人，大多都是心无旁骛地刷牙。
莫语站在盥洗台前看着镜子里自己白皙的皮肤和秀丽的五官，皱皱眉头。
她抬起手，假装自己右手上有一支牙刷，对着镜子就这么刷起牙来。
“莫语，你在做甚？”外面传来陈希希的声音，应该是提取指纹以及记录现场的工作做完了。
莫语眉头皱得更深一些，略微抬高些声音喊到：“你过来一下，我给你看个东西。”
“什么啊？”陈希希一边说着一边走过来，站在卫生间门口看着对着镜子假装在刷牙的莫语，觉着自己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莫语微微侧了侧身子给陈希希留一点空间可以看清自己的动作，右手仍然维持着刷牙的姿势，解释道：“吴展空是个右撇子，刷牙的时候用右手刷牙。人们刷牙的时候总是习惯一只手持着牙刷，另一只手自然下垂在身侧，”她说着动了动垂在身侧的左手，又抬起手叉腰站着，“或者叉腰。”
“是的。”陈希希迟疑地点点头，还有些不明就里，“所以……？”
莫语伸出左手按住盥洗台，“再不济，有人会一手撑着盥洗台刷牙。不过综合一下吴展空的身高和卫生间的空间，以及这个盥洗台的大小，我认为他应该不会撑着盥洗台刷牙。他的触电点是左手，而他嘴唇边上还有牙膏的泡沫，所以我认为他应该是在刷牙的时候看到了触电源，伸手去摸，才被电死的。”
陈希希面色凝重起来，接着莫语的话腔说下去：“死掉的人不会把牙刷放好。这个卫生间里只有一只牙膏和一支牙刷，而吴展空先和徐蝶依一起生活，后和陈珊珊在一起，无论如何也都会有两副用具。”
“尤其是这里有两个杯子，就算他处理了徐蝶依的东西，没有理由杯子不扔。”
“把这些东西都带回去做一下DNA检测就能知道主人是谁了。”陈希希点点头，继续推理道，“吴展空手上的牙刷不见了，说明有人在他死后来过，对么？”
她虽然是问句，表情却很肯定。莫语赞许地点点头，目光落在盥洗台上，却深沉了几分。
“这个人不仅带走了牙刷，也处理掉了凶器呢。”
她唇边勾起微微的笑，轻轻敲了敲盥洗台。
作者有话说第8章 小三，小三（四）
